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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疾驰在黑夜之中,唯有时不时闪烁的灯光打亮了她的脸庞。
紫眮静静靠在车窗上,她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但这场梦实在太过真实而清晰,使她此刻毫无睡意,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两个孩子在后座上打鼾的声音。
丈夫的车开得极其平稳,男人的目光锁定在面前不见尽头的马路上,这条来时曾令众人欢呼雀跃再三惊喜的路,此刻,显得陌生而又静谧。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亦或许其实连几秒钟也不到:
“不困?”
紫眮靠在车窗上,听丈夫一如既往如墨般深沉的话音,继而,她摇了摇头。
“以后……只要一有时间,咱们就一起回来。”
知道丈夫是在宽自己的心,紫眮下意识微笑了一下,然后她靠在窗户上轻声说:
“我不要再回来了。”也不想再回来了。
“那咱们就不再来了。”苏萧焕答的斩钉截铁,然后,紫眮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冷冰冷的大手握住,她听到丈夫轻轻在身侧说:“婉儿,我想要你开心。”
也就是这后半句简简单单的六个字,骤然间就惹红了紫眮的眼眶,她忍不住的开始哽咽,反握住手中那只大手轻轻说着:
“这不是我想要的,萧焕,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我无能为力,我无能为力呀……”
我的力量太过于单薄,我改变不了人心,更改变不了际遇,我改变不了他人的想法,我甚至……控制不住此刻自己悲伤的情绪。
苏萧焕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紧紧、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于这世界而言,我们其实都很渺小,恰恰也正是因此,你才会有了我,而我……同样有了你,前方的路,我陪着你一起走,无论是福是祸,无论……是喜是悲。
……
从紫家老宅原路返回时,苏氏夫妻二人再次拜访了舅舅杨英,顺道把他们留在舅舅身边的暗狱两个小伙子接回去。
一个多月不见,两个小伙子在舅舅家过得十分滋润,似乎比来时长胖了一些。
“哎呦我天。”乾天坤地二人的车先行,此刻看到多日不见的下属,坤地揶揄着:“这多长出来的肉,回去都能论斤卖了。”
在暗狱,坤地主掌训练营这一块儿,所以但凡是暗狱培养出来的基本上就没有不怕坤地的,二人多日不见直系上属,此刻站在坤地前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苏萧焕没搭理坤地这边闹出的一系列小动作,他和妻一起向舅舅杨英走去,继而,他趁着舅母在和妻说话时悄悄掏出了一张卡塞入了舅舅杨英手中。
杨英怔怔,向他看来,苏萧焕压低了声音和舅舅杨英说:“舅舅,我和婉儿谈论过,关于钱的事儿,多的我俩能力有限,帮衬不了。这张卡里共有五十万块,婉儿说了,这钱,是用来给您二老养老的,欢欢那头的空缺,您要挪,也只能最多挪出十万给他。”
杨英显然是不知该不该拿这张卡,正要说些什么,苏萧焕先一步阻了他的话头说:
“您听我说,古来慈母多败儿,更何况年轻人趁着年轻摔几个跟头不是坏事儿。我和婉儿讨论再三,我们是小辈,却还是要僭越的跟您再说一句,有些窟窿不是靠钱能补上的,舅舅自然比我二人明白其中的道理。”
杨英的手一时颤抖着,显然,这卡中的钱能帮他们度过眼下最大的难关,可他并不知道这钱该不该拿,又能不能,苏萧焕则将卡稳稳放入了他的手中,男人静静看着杨英,他说:“欢欢是您的儿子,他有难,您要救,可您不能惯,其中分寸,想必舅舅定能把握。”
“萧焕,我……”
杨英听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拿着那张卡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萧焕握住他的手,他微微笑笑,说:
“以后只要有时间,我一定陪着婉儿来看您。”
所有的相聚都是盛大而隆重的,所有的别离都是措手不及的。
夫妻二人并不打算再多留,甚至他们连热饭也没留下吃上一口,交待好一切,就此挥手告别,临走前,紫眮冲上去紧紧的抱着杨英,她眼中含泪,不忘叮嘱:“舅舅,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吗?”
杨英同样热泪盈眶回抱着怀中的丫头,继而,紫眮轻声说:“以后,我会和萧焕一起来看您的,等您有时间了,就带着孙子去帝都,我和萧焕一起带着你们玩儿。”
杨英接连点头,眼泪涌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直到众人上车,车开出好几百米时,紫眮透过倒车镜看去,看到舅舅依然站在原地遥遥注视着他们。紫眮就这样静静盯着倒车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车拐弯上了高速,车镜中便再也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了。
紫眮就这样,依然傻傻盯着那早已没人的倒车镜看,忽然:
“萧焕,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觉得,虽然我们力争不去辜负,可事实上人就是得一直去辜负。虽然我们最不愿离别,可人生本是就聚散离合,无人例外。”
苏萧焕沉默了一会儿,继而:
“可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结果。”
“那是什么呢?”
紫眮似乎在问丈夫,事实上,她同样在问自己。
“我想……”苏萧焕转头,他向妻子看去,然后,他一字一句说道:“是我们的确曾经拥有过,努力过,改变过,也同样失败过。”
那些爱与不爱的,那些欣喜悲伤的,人生前行的路上从不是一帆风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你来过,你亲眼看过这个世界,你爱你所爱,信你所信,你付出过欢笑过痛苦过也挣扎过……
紫眮没有再说话,她只是从倒车镜上收回了目光,然后,她扭头向丈夫看去,她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颊下意识的微笑起来:
“我们回家吧,萧焕。”
……
……
新年番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