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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夫愣了愣，凑近了嗅了嗅道：“熟悉，这些正是曼陀罗花的粉末。”
江平坐在高堂之上，说道：“和大夫你可知道这些粉末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不知。”
“这些粉末是从死去的五个人中，其中四个受害人的指甲缝里取得的。”江平说道。他的话一落，大堂外静默了片许，随即响起更杂乱的交头接耳声。
“这又如何？”何大夫也只是愣了一下：“大人不能因为草民种得有这种东西，就觉得草民是杀人凶手。除了草民后院种得，不远处的后山也种的有，那里谁都可以拿到。”
“既然如此，那么我再来问何大夫你几个问题。”江平说罢，却是让人递给了何大夫笔墨，“何大夫不介意用左手写几个字吧？”
何大夫愣了下，并没有接：“不必了，我左右手都能用。可这又如何？”
江平说道：“因为凶手也是左撇子。何大夫为何隐瞒自己左手也能用？”
“大人，我并没有隐瞒，因为，平日里一只手就够了，只是因为草民能用左手，凶手也是左撇子，这不能作为证据吧。”何大夫面无表情道，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却愈发让人值得怀疑。
“那么，何大夫你的夫人明明没有怀孕，你为何要骗他呢？”江平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何大夫有一瞬间的狼狈，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从当日何大夫你与夫人的谈话，当日何夫人想吃桂圆乌鸡汤，何大夫你并没有反对。你是大夫，不会不知道桂圆孕妇是不能服用的吧？孕妇怀孕之后，会阴血偏虚，滋生内热，再用温补之品，如人参桂圆，不仅不能保胎，还容易腹痛，造成流产。可何大夫你当时允许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何夫人并未有身孕吗？”
江平的话，让何大夫脸色变了又变，“那又如何？她......她想要一个孩子，即使是个假的，可只要能断了她让我纳妾的想法，我就愿意成全她，这并不违背什么吧？”
江平说道：“是不违背什么，可何大夫你有动机。”
“动机？我跟那些女子无冤无仇，能有什么动机？”何大夫面露愤怒，咬着牙问道。
“为了给何夫人报仇。”江平道。
“……什么？”何大夫愣了一下，“我不懂你的意思。”他的目光错开了一下，显然很慌。
“你杀这些女子的原因，不过是想借刀杀人，你最终的目的是王永元。他才是你要杀的。”江平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王永元？”何大夫听到这个名字，咬着牙，恨恨盯着江平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说我要杀王永元？我为什么要杀他？”他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眼眶发红。
“因为他当年害了你的夫人，十来年前，他害得你夫人差点死去。这本来也没什么，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一个月前，王永元再次遇到了何夫人，继而认出了何夫人，竟是加以调戏，于是你心生怨念，加上当年的事，所以才谋划了这一切。先是杀了四个人，故意装成连环杀人案，因为那叶青曾经被王永元调戏过，所以，很自然的，王永元就成了直接的嫌疑人，而在他被当成嫌疑人抓走之前，你在他身上下了曼陀罗花与龙角散，这两样东西，能让人心跳加快并浑身无力，若是平日里怕是也不会出事。可偏偏王永元被当成了凶手被抓，他急火攻心，正好触发了药效，自然也就猝死了。”江平到底是不忍心直接说出何夫人曾经被玷污的事，他其实更不希望何大夫是凶手。
可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左撇子，懂药理，有曼珠陀罗花，也有动机……
“是，就算你说的都对，我是恨不得王永元去死，可我没有杀人！我是个大夫，怎么可能因为要杀一个人，去害无辜的四个人？”何大夫低吼道。
“她们并不是无辜的，你把她们选中目标，一则是因为她们有些人跟王永元有过接触；二则，你恨她们，明明她们拥有你的夫人最奢求的孩子却不珍惜，反而要打掉孩子，所以你连带的也恨她们。”江平缓缓开口。
“……”何大夫眼底有着一抹死寂，咬着牙，无力地盯着江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江平紧盯着他的眼，皱了皱眉，何大夫到现在都不肯认罪，他的表情也太过震惊，这种反应，与他想象中的有些差别。
“可……我没有杀人时间，那几个女子死的时候，我有不在场的证据。”何大夫最后哑着声音开口道。
“你没有。我查过，第一次受害人死的时候，你虽然在坐堂，可期间你离开了一炷香，足够你赶到案发现场动手了。”江平慢悠悠道：“至于其余的三次，恰恰你都离开了一炷香，这是为何？”
“这……我……我是……”何大夫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慢慢睁大了眼，瞳仁里有死寂的不安一晃而过，最后彻底晦暗下来，他浑身都因为某种原因开始颤抖了起来。
江平皱皱眉，刚想说什么，就突然听到何大夫道：“我……认罪。”
这三个字他说的有些艰难，仿佛是从喉咙里一点点抠出来的声音，让江平眉头皱得愈发的紧。
不知为何，看到何大夫这种反应，江平总觉得似乎有某些地方不对劲。
明明一切似乎都指向何大夫。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何大夫被带下去时，江平脑袋里还嗡嗡嗡地闪过何大夫最后睁大了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才会出现那般的表情？
大堂外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随后就乱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衙役过来告知说：“何夫人过来了，刚刚听说，就晕了。”
江平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就听到有人说道：“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那么等他画押之后，立刻就问斩，这样罪大恶极的恶人，一定要以儆效尤杀一儆百。
江平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思礼已经出现在了公堂之上，他的身后还跟着王永元的父亲。
“王大人！我觉得……还是再等等。”江平不知道王思礼是什么时候来的，不过还是急忙起身，上去说道。
“等什么？不是你说的他是凶手吗？如果不是，那你就得去为我侄儿抵命。”
“王大人，我大唐律法可没有今日抓到人就要杀的说法。”江平皱了皱眉，他也太过儿戏了，万一错了呢？
“有什么好等的！”
“王大人！现在距离军令状上所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天还未黑，我们的约定还没算结束。”江平正色道。
“你......好，那本官就再等你两个时辰。”王思礼充满怒气的眼神瞪了江平一眼，说道。随后便带着人转身离去。
望着甩袖离开的王思礼，还有边上松了一大口气的梁丘山，江平皱着眉，总觉得事情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若人是何大夫杀的，一刀毙命就好了，为何她们的口鼻里也会出现曼陀罗花粉末呢？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