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前程

灰熊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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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虽然放假,但教导队内被作为队官培养的那五十名军官都在紧张地准备,复习他们这段时间学到的东西……除了许平。

    金神通拉住战马,等他转过身来,许平也策马赶到。金神通看着满头大汗的许平,笑道:“许兄的马术有提高,不过还是慢了些。”

    国家烽火遍地,到处都急需战马,新军的战马数目有限。按理说,既然打算训练骑兵就不能心疼战马,可是教导队和新军尚未作战,却每月都有大批马匹死亡的情况还是不断受到御史弹劾,很多文臣都认为新军这是在糜费军资。教导队这种非战斗培训单位,每次报上战马损失时,兵部总是怨气冲天,一再扬言要派人下来彻查,甚至停止向教导队供马。在这种情况下,教导队内部也只好限制学员对马匹的使用。

    许平想练习马术的时候懒得去教导队那里排队,总是凭着自己和金神通的关系,跑到直卫军营里来用直卫的战马。等许平把满头的汗水擦去后,金神通问道:“今天痛快了么?”

    许平对金神通说出自己的担忧:“听宋教官说,每个合格骑兵的训练时间至少还要加一倍,而现在教导队只能进行简单的训练。”许平担忧地说道:“我很担心我军的骑兵啊,不知道他们在战场上会有何表现。”

    许平摇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金神通微笑着问道:“可是许兄再猜猜,实际大概有多少?实际每岁陕西提供给兵部多少军马?”

    许平沉思片刻,终于还是摇头:“我不知道,猜不出来。”

    金神通乐不可支的说道:“实际一匹也没有,连马骨头都没有一根!陕西三边的养马不但不能向兵部提供军马,就连秦军自己用的马,也全部要向商人购买。这几百万匹只写在兵部的账面上,除了那些数字什么都没有,这就叫‘数字化军队’。”

    许平瞪大了眼睛,喃喃说道:“有这样的事,太荒唐了。”

    许平虽然理解这里面的道理,但是他还是感到难以接受:“难道从来就没有一个人会去查么?”

    于忠肃就是于谦,冤死多年后才被平反,万历年间,明神宗赐给于谦谥号“忠肃”。许平闻言站起身,肃然答道:“当然知道,于忠肃于大人保卫天子、护持万民,和岳武穆岳少保一起葬在杭州西湖边,愿于、岳两位少保灵前的香火万世不绝。”

    许平低声说道:“自古奸佞总得逞,从来忠良不得活。”

    金神通叹息一声,两人仰望天边沉默良久。

    金神通振作起精神,问许平:“明日检阅新军,许兄准备得如何?”

    这些日子许平一直悉心操练部队,他胸有成竹地答道:“万事俱备。”

    金神通又问道:“许兄似乎没有怎么练习过剑术?”

    金神通又说:“你那个兄弟林光义,我觉得很不错,打算让他先带一果直卫看看。”

    林光义是少数被金神通挑到直卫的教导队骑兵学员之一,按说新人要从最低阶的新兵做起,可是既然金神通对他另眼看待那自是另当别论,许平很高兴自己的弟兄能有好的前途:“能得金兄看中,真是他的福气。”

    两人翻身上马,缓缓往营地返回。

    回到军营时天色已暗,整天和人辩论三国的曹云倒在床上,嘴里叼着一根稻杆在嚼,和江一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许平把盔甲解下来收拾齐整,仔细地收好,问道:“这满营的人都哪里去了?”

    曹云的称赞让许平微微一笑。虽然他是工兵军官出身,但是这两个月下来,他各项考核——无论是战术课程、军事条例、还是模拟演练都名列第一。许平坐到两个骑兵学员身边,和他们说起今日的见闻。

    边军编制趋于瓦解的状况曹云和江一舟也早有耳闻,但是金神通说的情况仍然让他们目瞪口呆。江一舟说:“自古官官相护,没有办法,这些陈年老账想算也算不清啊。都过去上百年了,最先开头做假帐的人估计连骨头都烂了吧。”

    许平告诉他们宣大军已经二十六个月不曾发过军饷,江一舟连叫侥幸:“幸好我们是新军,皇上不会欠我们的军饷。

    曹云一直叼着他的稻草,斜靠在床上一言不发,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许平笑道:“曹大人有什么好办法?”

    曹云反复咬着他的稻杆,半天蹦出一句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查,能查清多少是多少。”

    曹云咬断一截稻杆,用力嚼了嚼,又接着咬剩下的:“当年岳少保、于少保若是说声‘国家的事也就这样了’,现在又有谁会给他们上香祭祀呢?文丞相一个书生,赤手空拳地和鞑子铁骑拼命,去为大宋争取一线生机,他可没有说‘国家的事也就这样了’,然后调头去投降鞑子啊。”

    曹云的话让许平和江一舟沉默下来,变得神情肃穆。良久,许平点头道:“是啊,这就是岳少保、于少保和文丞相留名青史的道理。”

    虽然大家都知道检阅部队肯定会很严格,也都对此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检阅开始后大家才发现自己大大低估了检阅的细致程度。第一天的整个白天都是队形变换和校场列阵,一直到傍晚才结束。许平指挥着分给他的那百名士兵,从始至终没有休息过,其他的军官和他一样也都快累散了架。这期间练兵总理站在远远的高台上观察着,也没有坐下过一次。

    随着夕阳西沉,教导队的军官最后一次给各队打分完毕,许平他们就奉命带着自己的部下回营休息。不出许平所料,午夜时分忽然紧急集合,等官兵们急急忙忙赶到校场后,早等侯在那里负责考核的军官面无表情地再次发布命令,让他们立刻带队分头出发进行夜间行军。

    一连两天几乎不停歇地越野行军,骑马的传令兵不时赶上许平的队伍,把临时变更的命令交到许平手里。许平一边行军,一边也要小心地侦查,教导队派出的军官在前路上等待着每一队参与检阅的新军,并为他们的军容、士气和条例贯彻程度评分。

    到第三天上午的时候,全队的官兵都变得极度疲劳,路上模拟的伏击、骚扰次数还在不断地增多。

    教导队的军官根据许平队的表现做出了战果判断,他一边报数,一边把这些数字记录在本上。许平随便指了三个人,“阵亡”的士兵满脸喜悦地退出队伍,跑到路边舒服地坐下,揉着他们酸痛的双腿。许平又下令再制造一个简易担架,把被判定为“重伤”的那个士兵放上去。现在队伍中已经有六个“重伤”成员需要被同伴抬着跟上队伍。

    教导队的军官挥手让许平的队伍过去,他和他的手下们则又躲到林间“埋伏”起来,等待下一支队伍。

    往前再走一些路途,前面的大道上又出现教导队的人,不过这次的考核军官没有丝毫隐瞒自己行踪的意图,他大马金刀地站在路中间,旁边还有一面表示传令的大旗。

    许平快步跑到这个军官面前,对方向着他伸出手:“状况本。”

    许平掏出自己这队的状况本交到那个军官手中,对方飞快地在上面记下到达的时辰,然后有力地交还给许平:“行军结束,带队回营。”

    考卷已经答完了,信心十足的许平迫不及待地等着镇东侯给自己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