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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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在黄乃明面前的是来自福建的急件。

    根据南明现有制度上、从技术角度讲,卿院有监督的军队的职责和权利,至于安庆附近的战场协议,得到了之前明军战地指挥官的首肯,黄乃明看到过关于这个协议的报告同样予以同意。

    还是从技术上讲,卿院可以弹劾军人,现在没有国卿院比较麻烦,但是卿院和各省总督府仍有拒绝某个将领指挥本省军队的权利。不过无论是浙江临时卿院,还是江西卿院和总督府,他们都没有选择弹劾或是声讨,而是纷纷向齐国公府上书,希望齐国公府能够从中调解。

    结果就有了摆在黄乃明桌面上的这封信——两天前黄石发来这封信要黄乃明斟酌浙江卿院关心的监督问题和江西卿院和总督府在意的安庆事件。信的内容就这么一点,黄石没有给儿子任何处理意见或指示,这封信黄乃明翻来覆去品了几遍也没能从中读出父亲的倾向性。

    今天收到的信就更有意思了,是黄乃明嫡母瞒着父亲写来的,消息灵通的军情司负责人知晓了江西卿院和总督府对他儿子的不满,他的夫人就跑去找自己的妹妹说情。江西方面希望军方能够调走李上校,或者给一个通报批评,至少给一个书面的斥责,让江西方面能够赢得一些尊敬。

    但是李上校这个职务本来就是黄乃明有意安排的,这并不是嫡母第一次给他写信,出征前嫡母就说过希望他能照顾一下近亲。战事进展顺利后,黄乃明觉得安庆作为次要战场,难度不大李家孩子完全可以胜任而且还可以赢得攻克坚城的功绩就派他去负责围城。父亲的态度非常不明确,核心就是一个意思:按照你认为对的办法去处理。

    北伐军统帅部断然拒绝了卿院的要求,责备浙江卿院有小人无事生非,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而背后有嘴伤人。至于江西总督府和卿院都竭力隐瞒不欲扩大的安庆事件——卿院担心会影响团结的形象,北伐军统帅部则予以通报嘉奖,称安庆明军积极主动,为即将发起的对南京周边的主要攻势分担了压力,创造了机会。安庆围攻部队指挥官和执行命令的舰长均颁发勋章并记功。

    明军主力没有直接攻击顺军重点设防的常州府一线,而是试图首先进抵长江,然后水陆并进。经过激烈战斗后,顺军于十月末放弃苏州,明军随机进驻。苏州府和松江府两地来不及撤退而被俘的顺军高达两万人。

    黄乃明来到苏州时,已经有大批缙绅云集于此处,为首者正是东林领袖钱谦益。见到齐国公世子后,士人们先是欢呼雀跃,然后纷纷伏地大哭:

    钱谦益代表士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齐公辅国中兴,功当封王!”

    不等黄乃明推辞,就有无数人呈上他们给仍是幼童的监国太子的奏章,众口一词地要求加封大功臣黄石为王,甚至是开国元勋都没有的一字王。这些奏章如果黄乃明肯代为向监国陛下呈递当然最好,如果齐公一定要推辞的话,他们也不介意自行上书。

    负责善后的梁将军原本就是新军营官之一,此番他连甄别也懒的做下令将顺军俘虏一并带到郊外,强迫俘虏们自己挖坑,然后把所有俘虏不分老少一并屠杀然后埋进他们自己刚挖好的坑里。

    下令把顺军俘虏全部杀光后仍不解恨,梁将军对同僚和其他齐国公集团的成员讲道:“本来我在北京有家有业,咱为国厮杀了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吧?结果这帮盗贼一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杀了咱们那么多老兄弟,后生子弟!我真恨不得杀尽这天下的乱臣贼子,斩尽诛绝!”

    梁将军的话引起了普遍的共鸣,顺军袭来,北方的庄园和家产全都化为飞灰,而且随后顺军还一直追击到江南,在南京、浙江把福宁军、肇庆军又打得一败涂地,回想起当时朝不保夕的日子,好像毕生的荣华富贵随时都会化为乌有,齐国公集团的成员至今仍不寒而栗。现在南方产力充沛,看到他们曾经最恐惧的敌人在明军压倒性的优势下落荒而逃,毫无还手之力,昔日的恐惧顿时统统化作憎恨。

    被坑杀的顺军俘虏中大多都是本地人,消息传出后明军大批将领纷纷喝彩叫好:

    连刚刚投到黄乃明军前的东林人士也异口同声地为此处剿灭叛贼的行为叫好。

    这次向齐国公府抗议的是保民党和工党两党,互相仇视的两党党魁罕见地一起前去拜访齐国公。

    北伐军统帅部严厉指责卿院干涉军务,无尊卑体统,强调说军方的将领有权利在战场上采用任何他认为有必要的行动。对于梁将军的行为,北伐军统帅部不认为有任何失误,至于什么会坚定敌军抵抗斗志一说更是无稽之谈,统帅部表示明军上下都坚信他们能够轻易摧毁闯贼的任何顽抗。

    保民党作着和工党一样的工作,不仅仅是苏州这里,其他一些地区也有被保民党拉拢的缙绅、商贾为明军刺探情报,希望能借此博取功劳和名望,在卿院谋取一席之地:“鄙党的人号召苏州府和松江府的顺军放下武器投降,很多父老相信了我党成员的话,劝说他们的子弟不再为李顺拼命……”

    如果明军按照卿院与这些合作者达成的协议办事,那么保民党就可以赢得不少人望,在未来的地区竞选中获益,但是现在保民党把事情搞砸了,成了骗子和帮凶。辛辛苦苦忙了半年,付出了牺牲和金钱,结果什么都没捞到还臭名远扬,这当然把两位党魁气得半死:“如此行事,吾恐以后没人还信国公的话啊。”

    齐国公府的卫兵向广东总督李奉教举枪敬礼,李总督进去以后,两个卫兵忍不住偷偷议论道:“久闻广东的李都督是年少得志,是个壮年总督,怎么头发都白得这么厉害了,难道是少白头?”

    广东省卿院一天到晚鸡蛋里挑骨头,敌对党派固然是穷凶极恶,本党也唯恐李奉教作出什么会落人以口实、有害于党派利益的事情来。

    以往广东卿院总是拒绝为出差的总督府人员配专车,虽然总督出差未必不可,但李奉教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也没去请求——未必能够许可,但冷嘲热讽是一定少不了的。

    车马费虽然能报销,但是如果让马车在外面等上半天,那多半卿院又会在全省媒体前大骂自己是摆谱、挥霍公帑;如果不想被骂那就只能自己掏腰包——无论哪种选择都不是李奉教所愿。

    李奉教这位大明数百年来,最勤奋、俭朴也是挨骂挨得最多、被丑化得罪厉害的广东封疆大吏,转身再次走进齐国公府前,对门口的两个卫兵释疑道:

    贺飞虎今天一到齐国公府就觉得气氛有点异常,保民党和工党党魁他都认识,除了这两位外,还有福建省的总督,坐在福建总督边上的是一个满脸皱纹、年纪有些模糊的家伙。

    黄石把在座众人一一给贺飞虎,以前福建理事会的刘会长也在,还有广东理事会的前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