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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隔壁我的房间，屋里一股的发霉的味道，我推开所有的窗户，上海秋夜的凉爽顿时扑面而来，我站在窗前，嘉里不夜城的都市霓虹尽收眼底，天目路上车流的灯光交汇成流动的灯河，我俯瞰着下面玩具般大小的汽车疾驶而过，心里在想，后半夜，还有这么多人在旅途，还有这么多不回家的人。
感到周身的疲倦袭来，我合衣倒在潮湿的床上，慢慢的困顿的大手抓住了我……
夜已央、菊花黄、他乡人断肠，
秋风起、心憔悴、思念化飞泪！
一个人的夜里，我常常会陷入无尽的伤感之中，即使睡去，即使在梦中，也能感到孤独和无助，心底有一种彻底的绝望紧紧地压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我被手机的铃声吵醒，我看了一眼表，刚刚七点半，我半支起酸痛的身体，伸手拿过来电话，是瑶瑶。
“老公！你怎么一夜没回来啊，你在哪儿呐？”瑶瑶显然也是刚刚醒来，迷迷瞪瞪地问我。
“呃，我昨晚不是说了吗，公司加班，太晚了我就住公司宿舍了，这么早就吵我，我还得睡一会儿呐。”我解释说。
“哦，对不起，老公，我就是一睁开眼睛看到身边没有你就忘了，那你快再睡一会儿吧，我得起来去上班了。”瑶瑶挂断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头很疼，却怎么也再睡不着了。自从和瑶瑶开始同居，心里就多了一份牵挂，难道我真的有儿女情长的毛病？也许选择了和瑶瑶在一起本身就是个错误。记得二哥曾经说过，你要是想喝牛奶的时候就去买一瓶牛奶喝好了，没有必要在家里养一头奶牛，我感觉我好象是买了一头奶牛。
我在床上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地又躺了一个多小时，看看快九点了，就艰难地爬了起来，到洗手间袭来一把脸，感觉清醒了一些。
小青及时地敲开我的门，把一碗热豆浆和两只茶鸡蛋端给我。我看了她一眼，套装已经穿戴整齐。
“快吃吧，我等你，吃完我们一起去公司，还来得及。”小青乖巧地坐在我的沙发上看着我。
我两口吃了鸡蛋，呼噜呼噜喝下了一碗豆浆。
“好了，走吧。”我拿起扔在床上的西装上衣，边往外走边穿上衣服。
“嘻嘻，象这样我们一起上班还是第一次，公司的同事看见了不会说什么吧？”小青调皮地抱着我的胳膊说。
“你还怕他们说什么啊，你不就怕他们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吗？”我抽出胳膊抱在她的肩膀上说。
“切！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的，我们是兄妹对吧。”小青伸手搂住了我的后腰，我们就象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那样相拥着走在横丰路上，公司离嘉里不夜城很近，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
我们几乎是手拉手走进公司门口的，赵晶晶看见我们进来嘴巴圆成了O形，她站起来说：“李总早！”
我看了一眼墙上挂的石英钟，刚好九点。
“早！我没有迟到，呵呵。”说完拉着小青走了进去。
小青和我摆了下手进她的报关部去了，我直接走进了我的行政总监的办公室。
我从手机包里拿出那份竞争对手的资料，仔细研究起来。一上午的时间，我一动没动，七家公司的资料我几乎能背下来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给苏庆打了个电话。
“苏庆，干吗呐？”我问。
“四哥啊，在丽人谷呐，刚起来，那件事我已经派人去做了。”苏庆说道。
“好，那件事先准备着，今天你安排一个组扮成装卸工，去西站码地形，重点围绕海关监管集装箱区域，下午就去，晚上争取躲在集装箱监管区，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明白吗？”我对苏庆说道。
“行，我马上就办，要不要我带组过去？”他问。
“靠！就是让你带组过去的！”我有些不高兴了，这些小弟都是跟二哥的，我现在手底下没有自己的嫡系，总归不大方便，现在到是有些想念菜包子和秧子那班弟兄了，可惜菜包子死了，秧子进去了，我的那些菜场的老班底都不在了。
交待完了，我在脑子里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看看中午了，就拿起面前台面上的内部电话机，先给黄燕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我又给小青打电话。
“喂，小青，中午吃什么？”
“我们中午在公司统一吃盒饭，怎么？你们领导吃什么？”
“我们吃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出去看看。”我如实说。
“等一下，我这里盒饭刚刚送来，我给你拿一份过去。”
没多大一会儿，小青端着两盒便当推门进来。
“嘻嘻，委屈领导了，就对付吃吧，我给你选了最贵的，十元一份的，我们吃的是七元的。”
我打开面前的这份便当，是一份咸肉蛋炒饭，上面还有一小份炒青菜，小青给我倒来一杯水，我们就在我的大班台上吃了起来，味道还真的不错。
正吃着，台面上的电话响了。
“李总，你中午吃什么？我去给你订还是下去吃？”是赵晶晶来电话问我。
“啊，不用了，报关部给我订了便当，谢谢你啊。”我挂了电话。
“哈哈！还有人惦记着你呐！是门口那个接待小姐吧，我觉得你们两个有点意思！”小青揶揄道。
“什么啊，人家也算是我的下属啊，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别瞎想，吃饭！”我拿一次性的卫生筷子点了小青一下。
很快我们吃完了，这时有人敲了一下门，没等我开口，赵晶晶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果盘，里面有苹果、梨和葡萄。
赵晶晶奇怪地看了小青一眼，对我说：“李总，这是餐后水果。”
“嗯，不错！谢谢啊。”我对她笑了笑说。
“不客气，李总您下午还在吗？”赵晶晶站在小青的身边问道。
“在，怎么，有事？”我问。
“那好，我下午上班来找您。”说完赵晶晶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小青看着赵晶晶的背影伸了一下舌头，笑着对我说：“还说你们没事，看看你们的眼神都不对，现在她肯定有求于你，你的机会来了哈。”
“行了行了，下午几点上班啊？”我转移话题道。
“下午一点，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你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吧，我出去了。”小青收拾了便当盒出去了。
下午五点半我和苏庆通了电话。
“四哥，西站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监管区的保安现在正在交接班，可以行动。”
“好，过火车的时候动手，专门对MMIU的箱子下手。”MMIU是德国MM公司集装箱的字头，尽管该公司已经分裂成两个，但是集装箱的字头还没有变，只是互相用字头后面的号码区分。
苏庆他们的任务就是用凿子扎漏马特公司和马夫公司的集装箱，先对这两个最大的公司下手。集装箱的侧面扎一个小洞，在西站是没人注意的，但是集装箱到了过境站满洲里问题就大了，俄方不接受破损的集装箱，一个小洞就叫做外包装破损，就不允许过境，只能在满洲里修复，这样一来，就会错过过境时间，滞留多长时间还不知道，同时还要产生高昂的滞留费、修理费。
这是打击竞争对手最直接有效、最简单的办法。同时我让苏庆把那些扎破的集装箱号码记下来，我们再针对对方客户展开心理战，事先告诉他们，在德国公司走货一定会在满洲里产生滞留，而我们金东方公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此反复几个来回，客户就都跑过来了。当然，这样还做不到清理竞争对手的目的，只是先让他们忙乱，然后我们再开始第二步行动。
“完事后立即撤离西站，明天早上再化妆成装卸工去西站干活，然后伺机对其他公司的箱子下手。”我对苏庆下达了指令。
等到各家公司发现，要等这批箱子运到满洲里，也就是一周以后，所以，我可以让苏庆在西站干上三天，这帮小流氓干坏事儿一个顶两个，三天之后，西站监管区连续三天发出的箱子都将是漏箱，当然，只有我们金东方的箱子也就是JDIU字头的箱子是完整的。
快到六点下班的时候黄燕回来了，路过我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我在里面，因为这里的办公室都是透明的玻璃墙，所以里外都看得见，完全透明公开的办公场所。
黄燕推门进来，“夷，你今天怎么来了？”
“呵呵，我来上班啊，对了，我们对马特和马夫这两个公司的箱子下手了，一周后满洲里肯定滞留，你可以让陆运部对客户宣传了。”我说。
“是吗？你们的行动好快啊，把箱号给我。”黄燕说道。
“明天吧，我的人还在西站，估计晚上回来就有箱号了。”我对黄燕说。
“噢，好的，我正好有事找你，晚上一起吃饭，我哥晚上过来，我们商量点事儿。”黄燕说道。
“好好！你哥来我们公司吗？”我问。
“刚刚来电话给我说是直接来公司，让我们在公司等他，我们去小会议室吧。”黄燕说道。
我拿起电话对赵晶晶说：“晶晶，冲两杯咖啡送到小会议室。”
我和黄燕在小会议室喝着咖啡，六点多一点，小青给我打手机。
“大军，晚上回宿舍吗？”
“不一定，我在会议室开会呐，你先回去吧。”
“啊，那好，晚上如果回去打电话给我。”
黄燕等我打完电话对我说：“这个小青准备留下用吗？”
“先录用吧，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她打色儿，上次她表现不错。”我说。
“好的，那就让她先在报关部吧，慢慢看看怎么安排。”
“也好，还有个事，下午赵晶晶找我说来公司一年多了，一直在接待的岗位，想看看能不能调到业务部门。”我对黄燕说，下午的时候赵晶晶的确来和我谈了这个事情。
“也行，可是调谁去接待呐？”黄燕问我。
“我怎么知道？我对公司的员工还不是很熟系。”我如实说道。
“这样吧，有合适的人进来到这个位置再调换赵晶晶吧。”黄燕说。
这时，赵晶晶敲门，“黄总，您约的客人到了。”
我看到黄天学在后面大步走进来，连忙站起来，伸出双手道：“黄主任好！”
黄天学和我握了手，坐下，掏出软中华烟扔给了我一支，我拿出响铜大卫度夫伸手给他点烟。
“你这个打火机不错啊，镀金的吧？”黄天学伸手拿过我的大卫度夫左右看了看，用手掂了掂。
“你这个火机哪来的？”黄天学突然板脸问我。
我看他对这个火机感兴趣，很怕他会要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赵晶晶端着一杯新沏的咖啡进来放到黄天学的面前，我看到赵晶晶冲我笑了一下。
黄天学回头看了看赵晶晶出去了，自己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伸头向外面的走廊左右看看，关好门回来坐下。
“我再问你一遍，这个打火机哪来的？”黄天学一脸严肃地举起手里的打火机问道。
“这个、这个是我的女朋友送给我的。”我只好说实话，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了，一脸困惑地看着黄天学。
“噢，你的女朋友是哪里人？”黄天学接着问。
“杭州的啊，杭州旅游学校的学生。”我说。
“啊，那是我多虑了。”黄天学又反复看了看把火机还给了我。
黄燕笑了笑说：“我哥就是个职业病，以前做卧底的时候就用过这种打火机跟踪器。”
“是啊，那时候我在804做侦查员，我们用在嫌疑人身上的就是这种打火机跟踪器，还真是职业病了，这么多年了，也许他们早就不用这样的设备了，呵呵！”黄天学笑着说道。
我反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个大卫度夫，心底却有一丝的疑虑正在长大，严小青会是个卧底吗？怎么看都不象啊。
“愣什么神呐？”黄燕在下面踢了我一脚。
“啊，我在想，这个火机没准就是大哥说的那个什么跟踪器呐。”我笑了笑说。
“切！要真是那样，你从兰州回来就掉了！”黄燕说道。
“怎么，你们还做兰州的货？”黄天学问道。
“没有了，哥，你是警察，什么事也不能让你知道，嘿嘿！”黄燕对他哥哥眨着眼睛说。
“我警告你们啊，什么货都可以运，白货千万不能碰，记住没有？！”黄天学正色道。
“好了，哥，说吧，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非要见面谈？”黄燕喝了一口咖啡说。
“是这样，我来求你们帮我个忙，也算是警民合作吧。”黄天学又点了一支烟说。
“我们经侦总队最近奉公安部的命令和海关合作，准备挖出一批生产、制作、走私假冒国际名牌服装的大集团，经侦总队的关林队长是我的小学同学，知道我们家黄燕在做国际联运，应该有内幕消息，我想这个忙你们可以帮的吧？”黄天学吐了一口烟圈说道。
“别，这种事别找我们，让我们出卖客户，我们干不了这种事！”黄燕一口回绝。
“嗨！怎么死心眼呐？客户到时候就抓起来了，没人知道是你们告的密啊，只要消息准确，还可以按标的给你们个人提成，你们考虑考虑吧，只要你们公司立了功，以后你们金东方就是公安海关信得过单位了，任你们怎么走货也没人怀疑你们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我就说这么多，一周之内给我情报，OK？”黄天学不容置否地双手一摊。
“好好！我来办！”我对黄天学说。
“你，你办什么啊还你来办，你知道我们都有哪些客户啊？你知道他们运什么货吗，你才来上海几天啊，你笑死我了！”黄燕笑弯了腰。
我突然感到黄燕有些讨厌！我没理她，对黄天学说：“黄大哥，小弟是刚来上海，但是对这条航线上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给你情报！”
“好！到底是北方人，爽快！就一个星期。”黄天学高兴地拍了一下我的手。
黄燕一脸不解地问我：“你准备怎么弄？”
“敦浩国际，我研究了这个公司的客户情况，他们的客户大部分都是泉岭一带的，谁都知道泉岭是造假的基地，现在只需要我们掌握他们大宗货物的进站时间，想办法搞到证据，我们就可以一石二鸟，既帮了大哥的忙又除掉了一个对手。”我对黄燕说。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在其它公司身上下手啊，这个敦浩国际原本就是个快递公司，先是涉足空运，后来搞大了插手陆运了，妈的昏了头了，正想搞它，机会来了！”黄燕被我启发了。
我拿出手机马上给苏庆拨了电话。
“苏庆，你还在西站吗？”
“在，还有活儿没干完。”
“你马上帮我查DHIU字头的箱子，看看一共有多少？查好了告诉我。”我放下了电话。
“你们在西站有自己人？”黄天学一脸的疑惑。
“啊，我们的报关员在现场，晚上要发车的。”我说。
“很好，我发现你们搞商战和我们公安办案差不多，我可以告诉关林队长随时做好准备，我们争取抢在海关前面下手。”黄天学说道。
“哥，你别和关林说的太清楚，等我们这边有了眉目再通报不迟。”黄燕把手中的咖啡喝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