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驿外断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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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从云见叶清歌色眯眯的样子猛地清醒一下,见他离得自己极近,不由得面红耳赤,怎奈四肢酸软,动弹不得,勉力道:“荷包!荷包!”

    叶清歌连道:“哦哦。”说着摸摸索索探入沈从云怀中,这一伸将进去二人顿时闹出两个大红脸,沈从云身子愈发软了,眼泪又开始扑簌簌往下掉,心道:“叶清歌,我非宰掉你,啊。”

    叶清歌终于摸出一个红色荷包,闻了闻,有一股黄芪的味道,沈从云道:“给我...闻。”

    叶清歌将荷包递到沈从云鼻子前,沈从云努力嗅着,终于四肢恢复了力气,忙从叶清歌怀中跳出去,十分紧张。

    叶清歌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她怎么回事,忽然就要昏过去,忽然又跳起来,只是问道:“你怎么又叫如烟了?许府又干嘛找你?”

    沈从云泪痕还未消,恨恨道:“我叫什么你管不着,谁找我你也管不着。”

    原来沈从云深知五千龙卫军把守着许府,任凭武功再高也难以打进去,不少觊觎《天下郡守图》的人或被抓或被杀,又得知许子兆和龙卫军指挥使龙之年二人十分爱听琴曲,便佯装江南名妓如烟,到江陵凤栖楼来弹了几曲,果然名动江陵,许子兆便着人来此请沈从云去弹琴,沈从云便可在许府司机行事,却不想又碰到叶清歌。

    沈从云怕走了消息,因此身边只留下离愁四鸟服侍,其余的高手却埋伏在城中四处,不在身边。

    叶清歌见她像只警惕的小猫,不好再去问,心想不管她去许府做什么,自己总要先找到孙千千,便道:“梦溪姑娘,那么告辞。”正要去开门,忽听竹门一阵“哐哐”作响,外面脚步声杂乱,也不知有多少人,一人边敲门边道:“如烟姑娘。”

    叶清歌惊道:“你男人?”说完便觉不妥。

    沈从云怒道:“你男人!躲起来!”说完也觉不妥。

    叶清歌慌里慌张,忙藏进竹桌下面。

    此时一人推门而入道:“如烟姑娘,咱们来请你啦。”

    就见这人头戴平巾帻,身穿两裆甲战袄,下着宽口束腿裤,脚蹬锃亮乌皮靴,一副武将打扮,生得眉若丹朱,眼如铜铃,鹰钩尖鼻,血盆大口,腮与胡鬓兼连,正是龙卫军指挥使龙之年。

    沈从云忙挺直了身子,轻抚云鬓,福了一福,细声细气道:“龙将军,小女子的几名丫鬟自幼服侍我,早晚离不开,还请一并跟去。”

    叶清歌在桌底心道:“咦,这丫头装得一头好蒜。”

    龙之年摆手道:“无妨无妨,莫说几名丫鬟,便是上到八十老母,下到二十老狗,那也带得去。”

    沈从云见鸾云、鸣玉、鸿烟、鹄雪四女已立在外面等候,负起琴来刚要走,想到桌下的叶清歌,又道:“龙将军,小女子还有一个书童,那也是自幼伺候小女子的,也请...”

    叶清歌听见心道:“她还有什么书童?真是娇贵得很。”

    龙之年道:“在哪里,一起一起。”

    沈从云道:“他没见过什么世面,羞于见人,便藏在这竹桌下面。”

    叶清歌打量一下桌子下面心道:“哪有书童?”忽地明白起来,心里大骂不已。龙之年一把掀开竹桌,就见叶清歌在下面撅个屁股,叫道:“喂,书童,起来。”

    叶清歌无奈,只得站起身狠狠瞪了沈从云一眼。

    沈从云抿嘴一笑,暗自盘算将他带进许府借刀杀人。

    龙之年见叶清歌背着锅,拎着菜刀,诧异道:“这是...书童?”

    沈从云道:“书童,嗯,兼厨子,只不过他特别不老实,需要押着他走才行,不然容易伤到百姓。”

    龙之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烟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沈从云道:“没啦。”

    叶清歌气不打一处来,准备运轻功逃走,但见院子里满满当当全是人头,便是化做一根针也难以扎出去。又想道:“倘若我混进许府拿出《天下郡守图》残图,孙千千定会高看我一眼。”当下也不想着逃了,老老实实跟着众人向许府而去。

    许府极是大,竟占了大半条街,一路上就见龙卫军的军士沿街把守,密不透风,围墙内楼阁林立,远远便可瞧见,进得许府就见树木山石,依墙而立,院中宽敞气派,尚有数百龙卫军士在习武。

    叶清歌于路从龙之年和沈从云谈话得知,朝廷不信任厢军,怕龙卫军运图入京出了差池,便派禁军赶来拿图,算着时间也就这几天便到,到时龙之年便可交差,折返回襄州。

    穿过庭院进了正厅,见正厅内奢侈至极,仆从无数,却没见许子兆踪影。

    龙之年安排众人按主宾坐下,笑道:“‘醉生梦死’许子兆这许多年来只知安富尊荣,这会又不知跑哪潇洒去了,如烟姑娘且等一阵。”命人沏了茶来,奉上点心。

    沈从云轻笑道:“没事,小女子这许多年来等人早已等得习惯。”

    龙之年道:“久闻如烟姑娘乃秦淮五艳之一,今日一见,才知传闻谬矣,这明明是天下第一艳嘛。”

    沈从云道:“龙将军过誉了。”

    离愁四鸟尚有椅子坐,叶清歌却只能立在沈从云身后,看着她们吃着茶点,此时心中大概明了:“张梦溪冒名如烟,只怕也是为了《天下郡守图》而来,只是张家乃蜀中巨贾,还要拿越王宝藏有何用?这倒奇怪了。难道这‘张梦溪’也是个假名字?”

    叶清歌正琢磨间猛听一阵“呼呼”声响从厅外传来,好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迎风飞驰一样。

    叶清歌看去,大吃一惊。

    只见一口黑漆棺材从门外直飞而入,射向厅上的龙之年。

    叶清歌咋舌道:“好大的暗器啊。”

    龙之年正张大了嘴仰躺在椅子上,右手高高拈着一块桂花糕,准备垂直丢进嘴里。

    眼看棺材就要将龙之年砸成肉饼,龙之年的右手松了,桂花糕向他的大嘴落去。

    也就在此时,龙之年原本放在桌上的左脚抬了起来,轻轻一点,就将来势迅猛的棺材抵住了。

    几百斤的棺材,居然被一足之力阻止。

    棺材停顿下来,震起簌簌灰尘,还没来得及落下,龙之年已经拔刀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拔的刀,只见芒光一射——那是宝石耀眼的光芒。

    光芒闪过的一刹那,龙之年的刀又回到了他的腰间,他的左手还是扶在刀柄上,他的脚还是搭在桌子上,似乎没有动过。

    接着,一阵咔嚓声响,棺材四分五裂,断板、木屑飞散,落满厅前。

    而这时,桂花糕掉进龙之年的大嘴里,龙之年开始有滋有味地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