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驿外断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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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歌和孙千千见林灵素停手,也均收了兵刃跳开,虽只过了数招,但叶清歌觉得疲惫无比,好似与人斗了千招以上,心中又是惊骇又是钦佩,孙千千小巧的鼻尖上也隐隐显出汗珠。

    叶清歌道:“北叶是我的爷爷...”

    林灵素冷笑道:“叶凡之纵横天下,鲜有敌手,怎会有你这样的孙子?而且你的断魂刀使得不伦不类,似是而非,小子,你可不要冒名顶替。”

    叶清歌道:“那也没什么好值得冒名顶替的。”

    林灵素扫见叶清歌腰间青衣带道:“是了,这是叶凡之征战西夏时的束带。那么周侗是你的什么人?你可不是他的徒弟。”

    叶清歌奇道:“你怎知我不是他的徒弟?”

    林灵素道:“周侗老不死的收徒只传授枪法、腿法以及阵法、兵法,他引以为豪的拳法却从未教过,你适才所使刀法十分杂乱,但其中有三刀蕴含周侗独门内家劲力,显然是周侗所授。”

    叶清歌心下也佩服他眼光高明,道:“林掌教果然是宗师,想我的刀使得这样差劲,林掌教竟能在短短几招内看出武功家数,真是了不起,常人便是瞪得眼珠子爆裂也瞧不出来,了不起啊了不起,佩服佩服。”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林灵素虽自视甚高,但听了这毫无水平的恭维也是不禁一喜,故作冷淡道:“少来溜须拍马,昔年咱们四个没少打架,相互之间的看家路数自然了如指掌,可惜顾横江和叶凡之先后身死,周侗又被困于山上...咦,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叶清歌当下将如何被山匪追击,如何到了山上,如何解了沈括的对联略说了一遍,其中却不提清玄,以免林灵素听了又要为徒弟报仇。

    林灵素似是在沉思往事,良久道:“既然如此,你走吧,饶你不死。”

    叶清歌情知不是他的对手,忙拉着孙千千便走。

    林灵素却道:“她要留下。”

    叶清歌怒道:“凭什么?”

    林灵素道:“就凭她杀了我的徒弟。”

    叶清歌道:“你那徒弟有什么好?”

    林灵素道:“虽然没什么好,但毕竟是我徒弟。”

    叶清歌想了想道:“你那徒弟比着你的表弟还要不肖,活着反而有损你的名声。”

    林灵素怒道:“我的徒弟再不肖也只有我能管教,哪里轮得到你们?”

    叶清歌小心地说道:“是是,林掌教所言是极,但晚辈斗胆猜想,林掌教所在意者其实并非那个倒霉徒弟,而是《天下郡守图》,是么?”

    林灵素哼了一声,权作回答。

    叶清歌见状忙道:“如今《天下郡守图》重现,四派先后卷入纷争,离愁谷自然也在内,可见离愁谷不见得有原图手稿,我猜林掌教又不屑去动那分别掌握图的人,我瞧不如这样,请前辈宽限数个月,待晚辈集齐《天下郡守图》后,当到神霄派找到前辈,双手奉上,如何?”

    林灵素忽地仰天大笑,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直扑簌簌地往下落,他笑道:“你当我是小孩子么?”

    叶清歌道:“晚辈不敢。”

    林灵素又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叶清歌道:“就凭我姓叶。”

    林灵素见叶清歌神情肃然,不似作假,心道:“便留他们活一阵又有何妨?如真拿来了图自然是好,到时杀之未迟;如若没能集齐,或是集齐后不拿给我,要找他们那也容易,那时杀之更有理,即便老不死的周侗找上门来我也不怕他。”

    林灵素一声长笑,双袖一拂,人已出了店,再一晃,笑声已到了数里之外。

    叶清歌将沈从云扶进店内歇息,三人面面相觑,隔了良久,沈从云满怀不信道:“这,这便走了?”

    叶清歌擦着汗道:“好像是的。”

    沈从云道:“你如果集齐了图,真要拿给他么?”

    叶清歌道:“这个自然,大不了临摹一副,那也没什么难的。”

    三人正琢磨不定时,却见门口影着一个人,正探头探脑向内张望,沈从云道:“你是谁?”

    那人一惊,扭头便跑,叶清歌忙道:“你可是县里的百姓?”

    那人转过身来,见叶清歌眉清目秀,不似歹人,迟疑一阵,道:“我是。”

    那人说明来历,原来至夜这间客栈便打斗不停,四周百姓均缩在家中不敢出来,好久才听一声长笑,笑声过后许久没了动静,他便壮着胆子便跑来查看。

    叶清歌拎起烛龙的尸身道:“可是他在你县里杀人作恶?”

    那人定睛一看,惊喜交加,回身便跑,边奔边嚷道:“大虫死啦!大虫死啦!不叫咱们点灯的大虫死啦!”

    过不多时,整条街民居内的灯相继亮了起来,继而传遍全县,属那县厅内的灯火亮起最多,那知县日间差人拿烛龙,反被烛龙将官差杀个精光,吓得下了值也不敢回家,将家人接来,叫上残存的军士在县厅内摸黑护着他们,此时听见大虫死了,喜出望外,率众便赶来客栈。

    那监利县的百姓,均哄将出来,赶来客栈看,将客栈前围得苍蝇也飞不进去。

    叶清歌等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本道是个死城,谁知一下子蹦出这许多人来。

    那知县率着县丞、县尉、都头和一众士兵排开众人,抢进客栈内,高呼道:“好汉留名!”

    叶清歌指了指自己道:“我?”

    知县上来便携叶清歌的手道:“好汉为我县除了一大害呀!不知好汉要什么奖赏?”

    叶清歌忙道:“不不,这人不是我杀的,杀他的另有其人。”

    知县道:“欸,好汉过谦了,这是为民除害的好事情,不要不承认嘛,来呀...”

    就见左右递上一沓破旧发黄的缉文来,知县伸指在嘴里沾了唾沫,便在那翻看。

    叶清歌道:“人真不是我杀的...”旁人哪里容他多说,红花红带早已给他披在身上。

    原来这县内从上到下的官差见烛龙不好惹,均躲了起来,自知无颜面对百姓,此时见有人杀了烛龙,管他是不是真的杀烛龙之人,只要待他厚礼,便可在百姓心中挽回些颜面。

    知县翻着那一堆缉文,纳闷道:“我记得这个大虫有个名目来着,朝廷是有赏钱的,哪里去了。”

    叶清歌瞥了一眼,却见知县一张一张地翻着,而下一张的缉文不是别人,正是孙千千。

    叶清歌瞧见吃了一惊,忙一把夺过缉文道:“不劳大人,我来翻找。”

    孙千千和沈从云只在旁笑。

    不多时,叶清歌抽出一张缉文来,正是那烛龙的,递给知县,忙又将孙千千的缉文抽出,悄悄塞给身后的孙千千。

    孙千千拿在手折了几折,随手丢在地上。

    知县拿着缉文看了看道:“嗯,嗯,就是这个大虫,烛龙,烛九阴,赏钱八万九千贯...县里可没这许多赏钱,明日须到荆湖北路指挥使司领赏,几位,今日便到县衙内暂住一晚如何?”

    沈从云道:“我们住这间客栈就成。”

    知县忙答应,命人将客栈内尸首都抬了出去,又打扫个干净,知县又问道:“这位好汉,报个姓名,我好写文书。”

    叶清歌随口道:“于有后。”

    知县记了名字,叫三人好生休息,领着众人走了。

    叶清歌对孙千千道:“我们是赶路还是休息一晚?”

    孙千千先斗烛九阴再斗林灵素,早已疲惫,实在不愿连夜渡江,只得答应在客栈内住一晚。

    叶清歌上了门板,收拾出三个房间,虽身心交瘁,但仍打起精神用心做了一桌饭菜,吃过饭后,叶清歌煮了茶来,三人闲谈一阵便各自睡去。

    此时清月渐渐朗明,照进三人的房间,三人各怀心事,辗转难眠,对影成七人。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