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木偶

徐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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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只要还有点儿梦想,她就不会沦落成盲目随大流的小市民。

    国家民政部福彩中心有一个退休十年的萧大妈。

    她人老心不老,老牛吃嫩草……是人老志不老!

    所以你看不到她整天和各种隔壁王大爷在广场舞的现场动手动脚。

    她依然把自己快到大限的生命,毅然投入于共和国伟大的慈善事业。

    最近,她在网易云阅读开了个号,写起了小说,名字好像叫做《我才是大婶》……

    我的电脑可能出故障了,最近老是敲错字,对不起我重说啊,书名叫做《我才是大神》,她自称要用这本呕胆汁沥姨妈的作品,来振兴中国的福彩慈善事业!

    一个体制内铁饭碗加铁退休金的大妈,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社会使命感?

    因为这位萧大妈的祖上,在民族大融合之前,是古代契丹部落的贵族,大辽国外戚萧太后的嫡传后裔!

    这本书的主人公我在以前讲风水的章节里跟大家介绍过——财神赵公明。

    不过这位萧大妈人老字不老,你点进去就爽到了。

    据一位不愿透露姓氏的隔壁王大爷讲:他每天观赏萧大妈的作品,下半生和下半身都得到了境界的提升,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爽朗!不过更为关键的是,王大爷说,每个星期二、星期四和星期天的早晨,萧妈妈都会在更新的章节里,用非常玄妙的语言给有心中国福利慈善事业的人们,提示当晚双色球的开奖号码。

    字字珠玑,并非肉眼凡胎的看客所能领悟,只有当你给出的书评具有一腚的智商,她才会向你口传真言。

    南无·般若波多野结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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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诗寒并没有要求文物部门的专家从地下空间上到惠陵里面来。

    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连这么大一帮子有术法基础的人都内心不安,更何况那些体弱多病的糟老头子呢……

    当下,一群人连带着曹操干尸和那把倚天剑,都从原路返回石门给带下去。

    问题是,石门的尺寸不够宽啊,那口棺材怎么弄出去呢?

    卢永恒倒是没多想,直接把棺材给拆了,连着棺盖不过就是六片木板嘛,轻轻松松就带了出去。

    回到更深处的地下空间,众人才发现中铁五局的老专家方华,正带着一帮子博物馆的技术人员围在一个小角落里。

    “你们回来了啊?”方华看到了徐诗寒。

    比较扼要的,几个人把在惠陵内部的发现,都复述了一遍。

    博物馆那帮子穿白大褂的老头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也只是一刻钟的工夫,他们就——

    “那个,方老,我们几个身体不好,就不陪你们在这里耗了啊。那啥,小伙子,这具尸体,还有棺材和剑,就交给我们带回博物馆研究中心吧,我们今天晚上全体开夜车加班,一定能检测出个子丑寅卯。”

    这群混帐东西!

    “话说,方老师,”徐诗寒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方华用手一指地下空间里这些所谓的凌乱“建筑”,然后抄起一块石头,对着一处“房屋”扔了过去。

    哐——

    洪钟般的声音。

    这是……金属?

    “之前你们上惠陵之前都看到了,这个古蜀国的地下空间,就像是水泥铸成的房屋模型一般,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五千多年前有个屁的水泥!”方华冷哼一句,“我们怀疑,这些建筑的墙体,其实都是金属。”

    “可金属怎么是灰蒙蒙的样子,而且,”苏季伸手摸了一把,“这么粗糙,看上去还真像泥糊的,不过您刚才那石块一砸下去,又的确是金属的回响。”

    彭友良蹲在一处房屋的墙角,掏出小刀轻轻的刮开建筑表层。

    “是青铜!”

    果然,这地宫里的建筑物,都是青铜铸造的。

    “可是,这些金属外层的,这些灰蒙蒙像水泥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啊?”苏季还是弄不明白。

    彭友良用小刀刮下了一些外层的物质,放进仪器开始检测。

    根据监测结果,彭友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外层的这些硬壳,是一种树脂。”

    “树脂?”卢永恒慌了,“这么大面积,卧槽该不会是曹操遗书里提到的,那个神秘的地下大树射出来的汁吧?”

    “射你妹啊,”彭友良骂道,“你们家种的树是用‘射’的方式出树脂吗?……这不是原生的天然树脂,而是‘紫胶’!”

    天然树脂人们都见得多了,最常见的就是松香了,不过这里要告诉大家,就算是纯天然的树脂,在类型上也是有所差异。

    区分的方式就是你把不同的树脂扔进不同的液体中,你会发现,它们有的会溶解,有的不会溶解,还有的会出现很有意思的变化。

    第一类我们称为“纯树脂”,比如刚才我提到的,大家常见的松香,这种东西就是由萜类物质以及粗香精油组成的,你把松香搁在水里它是不会溶解的,但如果你往汽油桶里扔,你就别想再捡出来了。

    第二类天然树脂我们称为“树胶树脂”,还记得之前的章节,我们提到过基督教文化里的“东方三博士”么,他们在耶稣降临的前夜送来了不同的礼物,其中一个人送来的叫做“乳香”就属于树胶树脂,这东西由多糖类物质构成,所以它的性状跟松香正好相反,你往水桶里扔,它是可以溶解的,相反却不能溶于酒精、汽油等有机溶剂。

    第三类就是“香胶”了,又称为“含油树脂”。主要是桉树流出来的汁,这东西含有较多的油精,所以这类树脂可以溶在油里面。

    “紫胶并非这三类,它是树的汁液,被一种叫做‘紫胶虫’的昆虫吃进肚子里以后,再排泄出来的胶质状物体,所以紫胶又称为‘虫胶’,是一种被消化酵素处理过的树脂,类似猫屎咖啡一样的原理。”彭友良用手掰下一大块硬壳,“至于这里面灰蒙蒙的各种东西,当然是杂质了,地下空间灰尘沙土无数,虫胶刚刚排放出来的时候,那都是粘湿湿的,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融合之后再固化下来,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自然就是这种灰不溜秋的样子了。”

    “呃……那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苏季声音有些发颤,“其实就是一大片虫子的化粪池?”

    对,这个形容非常精准!

    “难怪我们看这地方就跟建筑模型似的,一直找不到房屋的门户所在,原来是被虫屎给淹了!”方华气得不行,随即指挥武警战士们开始破除地下建筑物表面的紫胶。

    一层树脂而已,再厚又有多难能撬开呢。

    没过多久,整个地下空间的青铜建筑群就完整的重见……差点儿写成“重见天日”,忘了这里是地下空间,好吧,重见世人!

    在大功率照明设备的探照下,众人顿时都被晃瞎了眼。

    读者朋友们,在你们心中,“青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你以为就是历史教科书里面、博物馆展台上面、各种视频照片资料里面那种黑乎乎的一坨吗?

    你傻啊?如果青铜的原色就是那么暗淡不堪的话,古代的那些官僚权贵为啥会对它们那样追捧?

    因为你所看到的青铜,那都是出土文物,被风化腐蚀了几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原色?

    真正的青铜器,刚成型的时候,那都是金灿灿的。

    咱姑且不去胡扯那四千多年前的奴隶制王朝,就拿大清国来举例子吧,以前央视连播的宫廷热剧《雍正王朝》里面有过这样一个段子:四阿哥登基做了皇帝,那就是一个新的朝廷了,新朝要有新气象,不光是立一个新的年号,大赦一批犯人,公布若干新政……关键是要有撑门脸的形象工程,大兴土木当然是形象工程的一种,可那见效太慢,如果要搞快的,那最好的方式就是——铸新钱。

    据说当时这活儿就交给八阿哥廉亲王胤祀了,他和户部那帮子尸位素餐的老爷官商量之后,决定采用“铜六铅四”的合金比例,铸造一批新的铜钱。

    铜铅融合,这就是古代青铜铸造法的一种。

    新钱出炉之后,那真正是比金币还闪亮,雍正皇帝看了好一阵乐。

    所以,当武警战士们把所有的紫胶去除掉以后……

    “金殿啊!”段诗萌的口水都淌了一地。

    “紫胶树脂是羟基脂肪酸和羟基倍半萜烯酸,构成的脂和聚脂混合物。”彭友良解释说,“粘着力强,光泽好,对紫外线稳定,电绝缘性能良好,兼有热塑性和热固性,这就相当于给规模庞大的地下青铜建筑群上了一层超强的BB霜,你们看,现在‘卸妆’之后,所有青铜部分都是焕然一新。”

    这就对了嘛,完全裸露出来的青铜房舍,那都是门窗俨然。

    咔咔咔——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段诗萌突然警觉地说。

    其实根本用不着她提醒,因为“喀喇喇喇——”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就连地面,似乎也都开始微微颤抖。

    “方老师,你快带技术团队的工作人员回到TBM盾构的甬道里去。”卢永恒意识到了危险,急忙下令所有没有术法基础的工作人员先行撤离,“武警和公安同志们,请作为第二批,迅速撤离回甬道之内。”

    嘭嘭嘭嘭嘭——

    貌似从地下传来的喀喇喇声音还没有结束,这时候随着一阵连响,大量青铜房屋的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大家小心!”卢永恒高声呼喊,刷地一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这些门里,缓缓走出了很多的……人?

    探照灯的光芒之下,大家看得很清楚,这哪里是人,全都是木偶!

    它们没穿衣服,全裸的肌肤都是木纹,肌理和五官都雕琢得栩栩如生。

    关键是,这些木偶居然会动。

    扭扭脖子,伸伸懒腰,以及……呼呼——两只木偶人突然纵身一跃,冲向了靠得最近的一名武警战士。

    喝啊——这小战士反应倒也不慢,一脚就踹在了一只木偶的肚子上。

    竟然没有踹动?

    仓——另一只木偶的硕大拳头轰了过来,小战士挥臂格挡,没想到这木头手臂里突然冒出一把尖刀,一下子就把武警战士的胸口扎了一个对穿。

    “快撤退!”卢永恒急了,一边大叫,一边挥舞着软剑冲了上去,跟那俩木偶打在一起。

    “有问题。”徐诗寒冷冷的说。

    “当然有问题啊,这木头人为什么这么能打,”苏季急了,“而且它们身上感应不到任何的灵力波动,断不是术法在作怪。”

    “我说的不是这个,”徐诗寒手指着和卢永恒拼刀的木偶人,“你看到了没有,木偶手臂里冲出来的,是一把钢刀。”

    “那又怎么了?”苏季不明白。

    段诗萌倒是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五千年前的古蜀国只能制造青铜器,而铁器是战国末年才发明的,所以这个遗迹房屋建筑姑且不说,但这些木偶人,肯定不是古蜀国的产品。”

    这时各个房间内已经没有再向外走出木偶人了,现场这几十个木偶,似乎达成了默契,开始向众人发起了冲锋。

    砰砰砰砰砰——枪声大作,公安局的警察们纷纷拔出手枪射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啊。

    “他们都是木头人!”苏季挥舞着紫青双剑,问题是峨眉山的这对镇山之宝用来降妖除魔是没问题的,可是这些木头疙瘩,似乎并没有丝毫的邪祟之气,你扛着这么个超级法宝跟一群木偶玩物里攻击,苏季想想都觉得心疼,“用火烧!”

    卢永恒一剑逼退一只木偶,大声喊道:“它们并不是焦炭,也不是枯木,一般的火烧不了,要武警战士去调军用火焰喷射器!”

    武警们急忙攀回甬道。

    “天火听令,袭!”李全不信邪,凌空祭符,两团火球冲向木偶群里。

    然而毛线效果都没有。

    徐诗寒摇摇头:“这些东西没有灵魂的,就算三昧真火也白搭。”

    然而战场上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大量的木偶人挥舞着各种冷兵器冲上来,卢永恒、苏季、徐诗寒凭着身手矫健,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是似乎也找不到击破这些木头人的方法。

    “友良,它们都是木头的,你能不能通过植物的操控来影响它们?”段诗萌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地对彭友良喊着。

    然而彭友良也摇了摇头,“我只能尝试操控完整生命形态的植株,这种加工过的木料我可操纵不了,不过我尝试一下用植物阻挡他们。”

    一大片黑色的藤蔓从地下钻了出来,涌向这些木偶人。

    轰——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木偶人居然张嘴了!

    一团蓝色的烈焰喷涌而出,疯狂卷向地上的藤蔓。

    “不是吧,”卢永恒傻了,“老子还没有调火焰枪喷他们,他们倒先来火了!”

    刀光火影啊,这下子有些麻烦了。

    “先上去!”徐诗寒一手一个,抓着段诗萌和李全扔向石壁上的钢缆,“你们俩还是先回到甬道里去吧。”

    “队长,我们来啦——”

    几个背着火焰喷射器的武警战士从甬道中攀爬了下来,冲进战圈。

    “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卢永恒本来还想着这下好了,自己也能发动火攻了,可是转眼一看这些武警战士背上的装备,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是02式?咱们成都卫戍区不是有74式火焰喷射器吗?”

    “那个,队长,你知道的,动用74式要填表、排期,走申报流程,很麻烦的,所以……”

    卢永恒的心情很无奈。

    这里跟大家简单解释一下,火焰喷射器这种近战武器,不管古老的02式,还是后来改良的74式,大体也就是五个部件。

    首先是武警战士背在身后的油料储罐。这部分通常是一个外观类似于氧气瓶的圆柱体,由合金钢制成,用来盛装火焰喷射器所需要的燃料。

    但是这种燃料,一般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高压液态氢之类的昂贵东西,而是廉价的汽油啥的,这种燃料没有外部压力的话,它是喷不出去的,因此火焰喷射器还需要一个动力来源。这部分有两类,一类是通过一定量的火药燃烧后产生的气体,一类是通过另外携带一个压缩气瓶比方说压缩氮气之类的,其作用都是用来推动油料往外喷射,后者为二战后的主流方向,现在武警战士带来的02式,就是双钢瓶,一个装燃料,另一个装动力气体。

    第三个部件是喷管和喷嘴。这部分一般包括:一根塑胶软管,连接油料储罐和金属喷管;一根直型的金属喷管,用于赋予油料一定的方向和速度;一个喷嘴,其口径往往小于金属喷管的内径,利用伯努利方程的原理用于将油料快速的喷出去;一个点火装置,用于在油料离开喷嘴的瞬间同时将其点燃,有电子点火和火帽点火两类,以电子点火为二战后的主流方向。

    第四就是油料啦,千万别理解为单纯的加油站灌进来的东西。它是火焰喷射器的“粮食”,通常是采用稠化汽油等液体,不但燃烧值大、火焰温度高,而且流动性较低、粘附力强,一旦粘附在目标表面则很难甩开,可以造成持续性的严重烧伤。所谓稠化汽油,就是用普通汽油加上稠化剂,譬如“黄皂粉”或“六六粉”这些个缺德的东西构成。

    最后是控制部分。用于控制火焰喷射的时间长短、开关,通常包括电子开关、流量计、机械开关等等部件。

    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有胜于无,卢永恒一挥手,几个武警战士就冲了上去。

    几条长达数米的火舌呼啸而出!

    果然,古代人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世界上还有“稠化汽油”这么恶心的东西。

    火焰的首轮冲击似乎并没有对木偶人带来什么伤害,但是火焰和油料,已经牢牢地粘连到了木头人的身上,你甩不脱了。

    孳孳——

    缕缕白烟滚滚上涌。

    跟卢永恒判断的一样,这些木头人的组成部件,并不是干燥的枯木,而是富含水分,所以之前李全的火球打上去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不过有一点,这些木头人是没有痛觉的。

    虽然身上已经烈焰缠身,他们依然挥舞着刀剑杀来。

    “退后!”卢永恒一声令下,他和徐诗寒、苏季再次冲上前去进行抵挡。

    这次就好打多了,因为几个人发现,打着打着,对方这个“火人”的手臂、腿啥的,就忽然被烧焦、烧断,一刀子剁下去就四分五裂了。

    “就这么打!”卢永恒总算兴奋起来了!几条火舌再次涌上,又点着了一批木头人。

    打到最后几个木头人的时候,武警战士们已经无法提供火焰支援了。

    温度过高了。

    这就是卢永恒为什么一开始那么大火,痛骂他们的原因。

    因为如果你换上更先进的74式来作战,这种情况下只要撒泡尿冷却一下就可以接着喷。

    不过也无伤大雅,三个丹鼎派高手对付几个屈指可数的木头人,那也不算什么压力了,一阵放手抢攻之下,就是一地的碎片了。

    彭友良走进战场,蹲在地上仔细翻捡着。

    除了满地烧焦和还没有烧焦的木头碎片外,居然还有大量的金属齿轮、杠杆和轮轴,还有各种不认识的复杂装置。

    “这都是什么啊,古代的墨家机关术吗?”苏季觉得超出自己的理解范畴了。

    “说不好,”徐诗寒喃喃地说,“我记得以前听二哥说起过,墨家机关术一定需要外部供能的,这些木制的人形兵器,我似乎找不到它的动力源在哪里。”

    “行了,累死我了,”卢永恒坐在地上直喘气,“这些事情咱也想不明白,反正木头人都变成木头尸体了,咱要甬道里的专家们下来吧,要他们来看看先。”

    然后徐诗寒制止了他,扬手对着远处一指。

    “怎么了?”卢永恒不解。

    “刚才这些木头人,都是从这些青铜房子里出来的,可以想见,这些青铜建筑物,就是他们的藏身之所,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在整个过程中,西北角的那间大房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