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瓶肚

徐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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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巨大的水柱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又喷涌了,巨大的水柱直冲天际,还算好,一来这时候周边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行人车辆都不让通过;二来这回水柱子里头几乎是纯水,没有一开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除了警员刚刚扔下去的那块板砖。

    被冲出来的砖直接砸在了一辆警车的挡风玻璃上,这下可亏大了。

    “走,去现场!”王球儿实在是不能忍了,所有人结束了会议,下楼,直奔东岳宫。

    幸好天心经济开发区到东岳宫有长沙地铁一号线直达,加上大家又不需要携带什么大型设备,因此全都乘坐地铁,很快就到达了现场。

    东岳宫的正门口,就是长沙地铁一号线“文昌阁”站的站口。

    一上来,大家就看到了繁忙的工地。

    林永达走到警车边上,看了看那块倒霉的板砖,说:“这水就只是将砖头冲出来,然后又立马退回去了么?”

    根据现场警员的回答,确实是这样。

    徐诗寒和徐紫翎已经在井口商量布置法阵了。

    “要不要这么麻烦啊,都让开,看我的!”申莹推开哥俩个,掏出打火机点燃一道符纸就从井口扔了下去。

    “危险——”

    徐紫翎和徐诗寒一左一右,拉着申莹向后暴退。

    轰——

    整个地面都在晃动。

    “快,让派出所的民警全都下去,别造成市民恐慌!”短暂的大爆炸之后,王球儿首先吩咐,“加强戒备,调武警过来,一定拦住那些好事的媒体!”

    “还有还有,同志你去一趟国防科大,”林永达也补充说,“请丁三石老师带干扰器过来,把那些个好事群众的无人机给诱骗下来。”

    “你,还有你,赶紧帮我联系轨道交通集团,我需要地铁一号线暂时停运。”黎坚也忽然想到了,地铁轨道距离东岳宫这么近,别搞出什么重大安全事故。

    申莹还没有回过神来,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这一次井口没有喷出水柱,而是从井下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就在徐紫翎和徐诗寒将她拉开的一瞬间,一股可怕的冲击波,从井口轰了出来。

    “没……没伤着人吧?”申莹一脸惨白。

    “放心吧大嫂,就你靠得最近,你都没事,就更不会伤着别人了。”徐诗寒说完抬头看看天空,“就是老天爷躺了枪。”

    申莹不解,也抬头看向上空,只见天上一轮明月,煞是好看。

    徐紫翎趴在申莹耳边解释说:“嫂子,今晚本来是云遮月的,刚才那一下,这正上方的乌云散开了,月亮才显现出来。”

    那就是说……

    我去!这得是多么变态的冲击力啊?

    “嫂子,你刚才扔下去的是什么符啊,为什么你的嘴角在出血?”徐诗寒突然注意到申莹居然受了伤。

    不对啊,刚才明明和徐紫翎将她拉开了的啊。

    “很普通的五鬼探路啊,”申莹伸手摸了摸嘴角,一下子脸色大变,“卧槽不是吧,我招引的五方鬼都被打得魂飞魄散了?哎呀,这么一说我这心口还真疼,老公——快来帮我揉揉。”

    徐紫翎和徐诗寒面面相觑,相子谦探头问道:“反噬了?”

    对,就是反噬了,你招来的鬼,被不知名的力量轰了个干干净净,你说作为施术者的申莹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么?

    立马就被徐一飞拖到一边疗伤去了。

    “报告!”一名警员抱着一台iPad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技术组还原了探测机器人的记忆卡,井内全方位摄影已经导出来了。”

    大家围上去一看,果然细致,上下左右前后无死角,井内壁,井底,统统摄了个遍。

    “这水下是什么啊?”林永达揉了揉眼睛,虽然井内水下的画面也还是清晰,不过那仅限于水下部分的井壁是清晰的,可是这水里嘛,竟然是一种扭曲的图像。

    就好像你用对子眼去看人看物的那种效果。

    “这是……”徐紫翎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不会吧,这种东西已经失传两千多年了啊。”

    “是什么?”王球儿急急地问。

    “空间撕裂。”徐紫翎胆寒地说,“严格来讲也是一种隔离结界,不过这东西要人命的。”

    “你说什么……撕裂?”黎坚想起了那台被损毁的探测机器人,之前在会议室里,大家不是都觉得它是被外力给“撕碎”的么?

    “那是战国时代阴阳师折腾的东西,”徐紫翎回忆着典籍上的记载,“据说还曾经被用于秦灭六国的战斗。总体说来,就是通过一系列法阵的布置,启动一个防御性结界。你们以前都看过我或者李扬叔叔释放的结界吧?”

    当然,在以前的卷宗里,不止一次出现过,无论是叙利亚佣兵发射的火箭弹,还是西安阿房宫底下的变态巨鼠,冲到结界边缘就跟撞上墙一样。

    “我打个简单的比方吧,”徐紫翎想了想,“比方说我们用电脑写文件,不管是金山WPS也好,还是微软的Word也好,你在空白地方,用下拉菜单的‘表格’—‘插入’—‘表格’功能,新建一张表格,参数就填‘1行1列’吧。”

    “那不就是一个单个的长方形格子吗?”相子谦反应还挺快。

    “是的,然后你在格子里面写个词儿,我就拿一本书的名字来举例,比方说你写‘惊天大追逃’这个词儿吧,这五个字就会出现在这个单格里面。”徐紫翎继续举例子,“然后你在表格中间点击鼠标右键,选择‘拆分单元格’,嗯,咱就比方说你填个‘5列1行’,那么这个单格就会变成一张复合的表单,横着有五列,竖着一行,那么原先你写的‘惊天大追逃’这个词,就会自动停留在第一行第一列,也就是第一个分出来的格子里。”

    这个场景大家平时敲电脑的时候也经常遇到,所以不难理解。

    “空间撕裂技术就有点儿类似这种‘拆分单元格’的模式,它一瞬间启动的时候,能将黏附上来的物体,所处的单一空间,一下子分割成若干个不同的空间,可是大家注意,这种分割如果放在WPS或者Word来做类比的话,那它的效果就是——‘拆分单元格’的结果,是原本‘惊天大追逃’这五个字,‘惊’在第一个格子里,‘天’在第二个格子里,‘大’在第三个格子里,‘追’在第四个格子里,‘逃’在第五个格子里……”

    不用在靠近结界的物体上发力,而是直接分割空间的同时,将原本处于同一空间内,物体的各个部位强行撕碎,分处于不同的空间里。

    “好家伙,我说怎么开始在会议室看视频,愣是一个着力点都看不到呢,”段天鸣恍然大悟,“感情探测机器人就是这样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啊。可是那块砖?”

    是啊,砖头并没有被撕裂,而是被超级大水柱给冲了出来。

    “那就搞不清了,或许,”徐紫翎推测说,“这井底有什么厉害的设置,对体积不同,形态不同的入侵异物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停一下,停一下,”徐诗寒突然说,“三哥,当初咱们在青海和新疆折腾的时候,你那什么空间折叠啊,无尽回廊啊,还有什么扭曲、平移动的,不是也玩得挺顺溜?”

    没印象的读者请自己往前翻那几个卷宗吧,其实何止这些,在叙利亚的小镇上,雇佣兵的火箭弹都被徐紫翎给“逆”回去了。

    “那我就跟你讲清楚,”徐紫翎耐心地解释,“我那是基于拓扑学的运用,别看我又是‘折’又是‘扭’的,那都是基于三维守恒的定律,空间被我附加了多重通道,但空间本身并没有‘断裂’。举个例子来说,我在一间房子里进行这样的空间结界操作,你走进来以后,外面的人通过窗户观察,可能会惊奇的发现,你的上半身在房子的东南角,而下半身却‘飘’在屋子西北面的天花板上。但你自己却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你这个人还是活的,是一个完整的生物体,在屋子东南角你的上半身感到肚子涨痛,飘在屋子西北角天花板的你的下半身是能够顺利地拉出屎来的。”

    这就比较清楚了,现代阴阳师的空间术法,只是将“长”、“宽”、“高”这三个维度进行了折叠、扭曲、穿插,但是并没有去“切断”它,一个空间还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可是现如今,这口井里的东西就比较野蛮了。”徐紫翎一脸的冷峻,“它可是真的把一个空间给拆成了N多个。”

    浅显一点儿来说,还是按照刚才那个例子,用这种空间撕裂技术,让徐诗寒的上半身出现在房屋的东南角,让下半身出现在屋子的西北角,那可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的上下两截了。

    那屋子里头肯定是满屋子血,上、下两个半身的接口处是断开的,都是撕裂伤。

    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那有什么法子可以……”黎坚的话还没有问完,旁边一声暴喝就打断了他。

    “现在我老婆受伤了,还在吐着血!”徐一飞似乎正在拿着手机咆哮,“你先给我把工伤、抚恤金都算上!我要给老婆疗伤,你少给我扯那些幺蛾子!”

    唉,其实听内容就差不多能猜到,又是秦素打电话来催命,希望徐一飞能尽快赶赴山东烟台处理那盏油灯的事情。

    段天鸣拍了拍徐一飞的肩膀,把电话接了过去。

    也是,从行政级别上来讲,段天鸣作为省馆的馆长,党支部书记,正厅待遇,跟秦素不相上下,讲起话来也可以不卑不亢。

    “我说老秦,他们几个都还是没有毕业的孩子,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段天鸣接过电话就开始压制秦素的气场,“我跟你说啊,现在长沙这边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是,我知道,你现在难道不能从别的地方抽调人手吗?行行行,你先别激动,申莹确实受伤了,这样,你先听我给你说说这边的情况,咱先不说人手,我们把信息都对称一下。”

    段天鸣尽量简洁的,将这边的情况,以及一开始在会议室大家的推测都说了秦素听。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很显然,秦素也陷入了沉思。

    “老段,这事情不简单,”秦素的语气也总算平和了下来,“你们不是瞎猜,现在连我都觉得,这些诡异的战国青铜灯,还有长沙东岳宫地下的那口古井,肯定有着某种关联。老段,对这些历史上的文物、事件,你都相对来说比较了解,你看这样好不好,长沙那边暂时由你来统筹协调?”

    “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不是军人,二不是警察,”段天鸣也是醉了,“我不会办案啊!哎,友良,你在干嘛呢?”

    段天鸣一转眼,看见彭友良和徐步摇趴在井口,不免大为慌张,尼玛别又有人受伤啊。

    “没事的段叔,”徐步摇摆摆手,“我和友良在用一些小虫小草探测地下的情况呢。”

    探测?

    相子谦慌了,赶忙上前制止,“别啊,万一这井下的什么撕裂空间或者变态大水柱把你俩给伤了怎么办?”

    “安心啦,相总,”徐步摇满不在乎,“第一,我们这是生物探测,又不是什么术法,那底下的撕裂空间将我们放下去的草根、蚂蚁切成粉粉面面也伤不到我们俩。就算是那根变态大水柱再冲出来,它能怎么样?我们又没有扔什么板砖、石块、预制板下去,难道它冲出来的碎草根、蚂蚁尸体还能将我们砸个半死不成?至于这第二嘛,嘿嘿嘿……”

    第二就是,彭友良操控的植物根系,还有徐步摇操控的小昆虫,都并没有下到井里。

    这些小生命都是紧贴着水井的外壁,也就是井和外层土壤的“夹缝”向下探测的。

    “步摇,别光顾着聊天,你看我的植物根系已经下到井内水平面的深度了。”

    “老秦,我们这边在用新的方法做探测,先不和你扯了。”段天鸣也赶紧挂掉了电话,紧张地瞅着趴在地上作业的徐步摇和彭友良。

    “嗯?”彭友良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步摇,你感觉到了没有,这地下好像是……”

    “别说了,我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徐步摇似有所悟,“你也被东西阻挡了吧?好嘛,就像个大瓶子。”

    大家都听不明白。

    徐步摇解释说,这个水晶的外壁,一直向下延伸,非常深。

    关键是,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花岗石搭建的圆筒形井壁忽然和另外一种石材的壁障连接起来了。而这种新石壁的构造形态,可不是竖起来的一个大圆筒,而是平铺的。

    你们在商店里看过花瓶吧,花岗石井壁就像花瓶的长长的颈,徐步摇的小虫子和彭友良的草根,这会儿就沿着瓶颈的外侧一路向下爬,现在正好落在了肥肥的“瓶肚子”上面。

    完事小虫子和根系向四面扩展了一会儿,还真没法子确定这个“瓶肚子”它到底有多大。

    “段叔叔,林老师,构成这个‘瓶肚子’外层的石壁材质,其实咱们都见过。”彭友良突然抬起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