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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第二幕
四月的天气，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总是让人心情要好一些，在大上海生活的人，纵然现在生活艰难一些，可也比在寒冬里求生存的要强。
逛，闲逛，四处转悠。一大早起来，陈伯康就开着车到处晃荡，即使漫无目的，也是有意为之。
昨晚，虞晚晴对他说了找到了他的电台之后，他就把诱饵和鱼线全都串连一起。行动计划除了一个要素之外，其他的全都准备齐全了。
人手已经准备好了。赵一山和陈全才的训练也有点像模像样了，在同一时间，陈为申暗中盯住特高课和南造云子的行动也在进行着。
反而让虞晚晴做这跟鱼线，一点也不用自己操心，只要自己告诉她准备讲述的内容，就一定能按照这个意思给南造云子说清楚，这一点完全能放心。
诱饵，自己亲自担当，足够吸引她的眼球了，再加上跟东京共产国际共谍案，还有自己手上的电台串联在一起，还不得让她心花怒放。
时间和地点都是自己来选定，天时地利人和，已经是万事齐备了，在选定最后的时间，确切的地点，就等着这条鱼上钩了。
时间，一定是要在晚上，也只有晚上才是最佳的时机。她跟虞晚晴是见过面的，还专门安排了一场戏，如此肯定会欺骗她的眼睛，造成一种假象。再让虞晚晴跟她一说，因爱生恨的理由一定会打消南造云子的疑心。因为按她对自己的了解，寻欢作乐，喜新厌旧是很肯能的，而且，以南造云子的疑心判断，加上一直一来对自己的怀疑，对突然出现的这个消息，一定是欣喜若狂的。
地点是最不好选择的。看起来在上海找个地方很容易，可是缺陷和疑点，漏点都很多。
首先就要排除虹口和沪西，以及闸北，这几个地方不是日本人的聚集区，就是76好的地盘，太惹人瞩目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是连锁反应，目标太大。不适合作为行动地点。
其次是南市和浦东，表面上这两个地点看起来还比较合适。可是人员混杂，人口多，便于混杂其间，也不容易引人瞩目，还交通便利，可实际上日本人一直对南市就是重点关照，三天两头的到南市检查，搜索，反而不利于撤退。
而浦东的交通不好，首先就不利于撤退，还有个原因是上海市警察署的属地。如果南造云子死在浦东，对自己也是个麻烦事，甚至会对自己产生不利影响，因为自己跟南造云子之间的矛盾，知情的人还是有的，例如李士群，很自然就会联想到自己。
剩下的地点，只有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了。这两个地方会让南造云子担心，这是肯定的，只是自己和共谍案的诱惑太大，为了功名利禄，她是一定会来的。
两个租界选择一个，看起来很难，其实也不难。难是难在选择的具体地方，要交通便利，人员众多，还要安全，隐秘。整个租界地区只有两个地方两条路，一是法租界的霞飞路，一条是公共租界的静安寺路。
百乐门、大都会、仙乐斯、新仙林四个舞厅是最繁华的地方，全都集中在这静安寺路上，大方向的地点也就不言而喻了，选择这里是最显眼的，也会让南造云子放心。
仙乐斯舞厅是适合年纪较大的人，做生意的人爱去的地方，二十来岁的人很少来这里。进出来往的人身份很简单，容易辨认，上一次帮安红霞除掉姓钱的那个人，就是在这里。选择这里对自己采取的行动很不方便，不是行动的最佳地点。
新仙林舞厅是各种各样的人，有钱没钱的人爱去的地方，大多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经常围得水泄不通。只是大门前面有一个大花园，在行动开始，对行动目标的刺杀有影响，不是个好地点。
四大舞厅只剩下百乐门和大都会了。
百乐门周围开阔，没有遮挡物，人员来往虽多，但都是开着车来的人，不会出现一窝蜂的情况，刺杀一旦完成，可以利用汽车作为掩护，迅速逃离现场，是个理想的地点，而且自己对这个地方也很熟悉。
大都会舞厅，去过两次，是个花园舞厅，室内设备的情况要比百乐门要好要强，唯独欠缺的是，自己对这个舞厅并不是很熟悉，从行动角度来说，也是唯一的缺点。
心中选定且下定了决心，便打了个电话，叫来陈为申。等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坐上车，听到很伯康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虽然面上镇定，却仍难掩心中的激动。
在喧嚣的地面上行动，还是在繁华的路段，更是在上流人士进出的地方，无言的表明行动已经开始启动，而自己也将参与其中。
“为申兄，最近几天晚上，你可能要跟我一起到百乐门周围转转，看看停车的地方，有没有合适方便的，记住不能暴露为上。”
“没问题，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把地方选好。”
“这点我是很放心的，关键是时机，重点也是时机，一旦听到枪声就得把车开到接应的地方，不能熄火，等人一上车，立刻就得加速离开。”
“这点请放心，我相信这点事还是能做到的。”
“老哥，要知道除了你，还真没别人能帮上我的。那两个人也只能是帮我起到警戒作用，或者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其他的根本就用不上，也不敢用。”
“呵呵，兄弟，不瞒你说，我跟他们见过面，他们也跟我说起过。我当时一听就明白了，只不过没跟他们说罢了，免得伤了他们的锐气。”
“还是老兄你明白我啊。对了，在白天的时候，你最好也带上他们两个一起，到这里转转，免得晚上他们认不得路，瞎跑乱跑，跑丢了人可就闹笑话了。”
“好，回去我就安排。”
“还有，如果，”陈伯康停顿了下来，没有接着说，给他递了一支烟点上，自己也点了一只烟，想了想才说道，“如果我失手了，千万不要管我，谁也不要管，直接把车开走。”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认为我不能相信吗？”
“老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干咱们这行，谁敢保证永远不会失手？失手也是很正常的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你又不一样，没老婆儿子的，孑然一身，轻松得很。所以，假如真出现这种情况，你一定要不管一切，一定要远离现场。至于那两个人，你不要担心，到那个时候，我会把尾巴解决掉，不会让你有风险的。”
陈为申大为感动，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话。
没有什么好安慰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送走了陈为申，陈伯康开始考虑起自己来了，刺杀之后，不管成功与否，自己都有可能成为嫌疑对象，还得要给自己找个不在现场的证据才行。
自己近段时间，频繁的打电话，送礼物，就是要造成错觉，让日本人认为自己跟南造云子没仇，也没怨，关系好的很。不管怎么说，相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胜于雄辩，证明自己没有动机，这就能最大程度让日本人不会把目光对着自己。
最重要的是不在现场的证据，证人，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整个行动的成功性安全性至少又会提高一层，能达到八九成，把握性极大。
虞晚晴是个选择，薛井辛同样是个选择，只是不够力度。想来想去，陈伯康觉得还是找孙艳芳最好最安全。
一是她的身份，东京警视厅抽调的人员，说出来的话不容置疑，可信度高；二是她跟自己在一起，表明自己跟日本人这边的关系很好，特别是警视厅，让不明白内情的人有顾虑。
突然间，陈伯康觉得自己是捡了便宜，表面上跟孙艳芳亲亲我我的，肆无忌惮，一点都不管别人会怎么说，只是，突然又想到这还可能会是个麻烦。
虞晚晴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背着她，跟孙艳芳鬼混在一起。有时候自己也能察觉的出来，她很不满自己在外面乱来，只不过没有直接说出来，给自己留了面子。有几次交谈的时候，她还很隐晦的跟自己说，希望自己有所收敛，不要太张扬了，要注意形象。
这个孙艳芳也不简单，好几次套她的话，都被她很警觉的拒绝了。虽然这个小特务经验不足，但受过训，还是有一定的能力。不过约她在行动当晚见面约会，她一定是会来的。
唯有这个时间的准确性有些不好把握，南造云子的出门时间只能推测，不能固定；行动的时候有无意外也在不确定之内。这样一来，自己跟孙艳芳约好的时间，肯定会迟到的，也就可能会让她起疑心。
看来还得再想个办法才行！
回到家已是晚上，这让虞晚晴有些不满。虽然自己每月的固定任务在他的帮助下，早已顺利完成，但天天都留她一人在家等候，可没有其他的事，孤零零的一个人让她不自在。确实如此，长时间的处于紧张状态，一旦闲下来，就会让人适应不了。更不用说像她这种人，执行任务的压力，一旦松下来会非常的不适应。比如长期在炮火连天的战斗中，突然让他（她）每天坐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怎么可能会适应。
“对不起，今天又回来晚了。”陈伯康察言观色，看出她心生不满，赶忙主动抱歉。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的哪个事到底行不行，什么时候开始啊？”
“你放心，一切都很顺利，也许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天吧。”
“是吗？这么快？”虞晚晴很吃惊，这才几天功夫，跟自己说起这个事的时候，口气竟然这么肯定，“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啊，我该怎么做啊？”
“不用着急，很简单的，都跟你说了，就是一个电话的事，然后到地点等候。”
“好！嗯，那电话该怎么说。”
“电话的内筒有两个。一个是电台密码本，一个是共谍案的同盟。不过在说到共谍案的时候，要吞吞吐吐的提一下东京，然后再提到电台的事。问起你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对你厌烦了，有了新欢，二个是不给你钱，就连给你买个戒指都不愿意。”
虞晚晴对他说的内容有过猜测，有些猜到了，有些没猜到。什么喜新厌旧，不给买东西，这些都想到过。可电台和什么共谍案根本就没法联系起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还是给你说清楚吧，不然，待会睡下了，你又得把我拖起来，到时候睡也睡不成。”
“去你的。”虞晚晴被他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在他胸膛亲昵的捣了一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我跟你说，这事如果是别人，用不着这么复杂，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让对方像狗一样跑过来。但这次不行，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南造云子，不但精通中国的风俗习惯，还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她不会轻身犯险，狡猾异常，只要觉得不对，就会立刻抽身走人，绝不会犹豫不决。”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还是不懂为什么要说电台密码本，还有共谍案？”
“电台密码本是工具，是替共谍案的人传递情报的。在我这里，由你举报告密，再有其他的原因，南造云子一定会深信不疑的，一定会来跟你见面的。地点我已经选好了，百乐门的咖啡厅。你提前一个小时跟她打电话，然后在咖啡厅等她。”
“让我参加你的行动吧，打了电话就不用再傻等了，我可以配合你干掉她。”
“不行，你是这个行动里，唯一一个知道我行动目标的人，你绝不能直接参与进来，必须要留守观察，以策万全。明白吗？”
虞晚晴见他说的坚决，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着他的脸，爱惜的看着他说：“你一定要活着，不管成不成功，我会等你的。”
陈伯康嘿嘿的看着她傻笑着，“你就放心吧，一定会成功的，相信我！”
“对了，你刚刚说的共产国际是怎么回事？”说到共产国际案，虞晚晴的脸一下就变了，冷峻的目光看着他。
“晚晴，这个事能不能等眼下这个事弄完了，再跟你说啊。”
“不行！你又想要瞒着我？”
“好吧，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毕竟是从孙艳芳口中得知的，他本人对这个事也知道的不多，涉及到具体的人也说不出名字来。到最后，还是跟她说通知他们的人，让共产国际的人抓紧时间赶紧撤出，不然定会被特高科的人抓住。
虞晚晴点点头，长久的注视着他，才缓缓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