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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战斗至死
宁为祖国战斗死，不做民族未亡人！
又一次，陈伯康对关雨露念出了一句她的诗，惬戏的看着她笑。关雨露脸上很平静，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只是静静地踩着舞步，目光也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很好！我能感觉得到，你现在很无助，很孤独。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聊聊，当然也可以拒绝。”见她没有回答，只好半放弃的继续说道，“好吧，在这支舞曲演奏完之前，如果接受我的建议，就请推开我，我会向外走，离开这里，你在后面跟着追出来。如果十五分钟后，你没有出来，我就走了。”
关雨露脸上轻微的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陈伯康也不再说什么，留给她自己思考的时间。如果同意跟自己聊聊，也许以后自己还能主动保护她，如果她拒绝了，自己再主动出面做事不太合适，她的命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哎哟！”陈伯康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猛地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赶忙站起来，向周围歉意的笑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关雨露待在原地，两手握在胸前，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好一会，装作才反应过来一样，歉意的对旁边关心她的人道了谢，踩着小碎步跑着追出门外。
站在门口，外面清清静静地，看不到任何人，疑惑不解的左右张望。忽然，不远处有一辆汽车的车灯亮了，又熄了，如此连续闪动了两次。令她疑惑，又迟疑不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向那辆汽车走去。
车门开了，站出来一个年轻人，正是那个年轻人，就见他下车后，迅速跑到汽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
“上车吧。”
关雨露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既然出来了，那就应该相信我。你说是吗？”
她没有回答他，也没有任何表示，信步走到车门坐了进去。陈伯康呵呵一笑，把门关上，从另一边上了车，开车离去。
在外滩公园，两人下了车，走到河边。陈伯康点了一支烟，抱歉的把烟盒递给她，见她拒绝后收了回去。
“你太瘦弱了，需要加强营养。如果你病倒了，什么都是空谈妄想。”
“我没那么多钱。”
“我知道。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搬到我家来住。”说完他觉得这话有些唐突，赶忙补充道，“别想多了，我家里是有太太的，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不用怀疑我的话，等见了她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好吗？”
“我们走的不是在同一条路上的人，对你我没好处。”
“是吗？可我不这样认为。我知道你跟李士群很熟悉，也知道你跟日本人也很熟悉。知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你认为呢？”
“你怎么知道我跟李士群熟悉的？”
“因为我跟李士群也很熟悉。”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中国人！”
关雨露沉默了，很想跟他进行一次深刻的谈话，可看到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又让她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我不是想干涉你做事，也不是想要让你改变什么的。只有一点小小的请求，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这就是你的目的？”
“也是也不是。我觉得应该相互了解，所以想让你先看看，然后再做决定，你认为呢？”
“就这些？”
“要不你跟我去我家一趟，怎么样？”
“今天就不必了，我要回去了。”
“拒人以千里之外，这不应该是你的性格。有警惕性是好的，可是过了头就会被人怀疑的。当然今天晚上初次见面，我的行为是有些冒失，不被相信也是应该的，我也不强求，马上送你回去。”
汽车行驶经过几个检查站，在看过陈伯康的证件之后，全都没有怎么检查就放行了，这让关雨露惊讶无比。
“欢迎我去你家吗？”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有了探奇的心里。
陈伯康一愣，马上笑着答应了一声，调转车头向家门驶去。
进了家，看到这么大的房子，关雨露带着讥讽加调戏的语气问：“是欺诈来的，还是强取豪夺的？”
“都不是，是我用命换来的。”
关雨露不相信的看了看他，以他这个年纪要用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换来。
“有客人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啊！娟儿，还不快去烧水，一点都不懂事，客人都来了，也不主动点，什么事都还要让人招呼。”
关雨露看向说话的女人，真的很漂亮。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可那身材，还有脸蛋，无论从什么方向看，都是一个美丽的画卷。
“别站着了，快请坐！”
坐下之后，陈伯康给她们相互作了介绍。对虞晚晴的介绍很简单，就一家庭主妇。但当听到关雨露的介绍，虞晚晴有些坐不住了，不是她不知道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书迷，而是早就听说关雨露跟日本人搅合在一起，是个文化汉奸！
找了个借口，虞晚晴把陈伯康叫到一边，“你什么意思，弄个汉奸到家里来！”
“你别生气，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很可伶的，身不由己啊。你还是跟她好好聊聊，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跟她，一个汉奸？”
“你什么意思，我还是汉奸呢。”
“你跟她不一样！”
“我怎么就跟她不一样了，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虞晚晴见他说的很激动，心中猜测起来，今晚突然带个人回来，还一个劲的鼓动自己，一定有问题，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这小子不会是把这女人弄回家来，想让她作姨太太吧！
“是你们的人？”她猜测的问道，眼睛一直盯着他，观察是否有微小的变化。
“别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中统的？”
“跟你说了，都不是！”他对她的问话感到很无奈，可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真实的情况，更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
可虞晚晴根本不信他说的话，他越是否认，就越认定这个关雨露一定跟他们重庆方面有关系。
“你和她聊聊吧，她很孤独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我怕到最后她会疯了。”
“你很在意她？”
“别乱吃醋啊！她除了比你有点文采，其他的差得远了。”
“谢谢你大老爷的夸奖，哎哟，能得到你的一句称赞，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快去吧，别让她多心了。哦，对了，别泄露你自己的身份啊！”
“知道了，就你多嘴！”
陈博康看着她扭着圆润宽大的臀出去了，无奈的摇摇头。自己今天这样做是有私心的，一个是希望今后能有个人替自己说话，也算是提前留条后路，另一个是通过她，希望能在他们的高层中打个印记，将来也好说话。总比自己这样不明不白的做了事，不但得不到好，还要被人诬陷怀疑要强。
有这个想法的产生，时间并不长，是从镇江扬州回来之后才萌发的。他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太让人摸不清楚了。这种交易或者勾结，太伤人了，也害怕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候，自己变成了别人的祭品。
等陈伯康调整好心情出来之后，他发现这两个女人竟然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见面一样。他不得不对虞晚晴表示佩服，这个老特工真不是盖的，仅凭这一点就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想想今晚自己跟关雨露交谈了多长时间，到最后也仅仅是半信半疑，就这样也没有达到虞晚晴这样的效果。
在相互交谈，谈心这方面，他很清楚十个关雨露都不是虞晚晴的对手，当然除了两人各自坚守着自己的秘密身份。等他坐在旁边，听两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她们聊得的居然是俄国文学。
这一下，陈伯康的脑袋大了，对这方面他就是门外汉，根本插不上嘴，更何况是俄国文学，只好充当起茶童的角色，为两个女人斟茶沏水。
“你别在这碍眼了，先上楼去休息。我跟雨露还有话说，你不适合听。”
她的话很强硬的，这在大都市的上海，在外人面前已经是很不给作为一个男人的陈伯康面子了。可陈伯康的表现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而笑呵呵的非常听话的上楼去了。关雨露看到这一幕既吃惊，又惊讶，自己可是结过两次婚，是有亲身感受的，而这个虞晚晴竟敢这样对她的小男人，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又心佩不已。
“你这样说他不好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很听话的。”走到卧室门口的陈伯康正巧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恼，在外人面前，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面前这样说自己，太不给面子了。
“啊，真的吗？”关雨露有些不相信，又抬头朝楼上看去，就是这个年轻人，就在刚才的酒会上，把自己给弄得心神慌乱，还忽悠自己来到他家，强势的让人不能忍受，却又不得不忍受。当听到这个叫虞晚晴的女人，亲口说出这样的话，两个场景，两种情况，都是自己亲眼所见，实在是让人不能相信。
他们两人中，谁在说假话，还是都在演戏？心中认为这个年轻人在演戏的成分，还是要多些，而且对于他表现出来的两面性，感到有些惶恐不安，让自己无法判断其中的用意。
“你不用担心什么，既然带你来家了，就说明他拿你当朋友看。在他眼里，朋友比我这个老婆还重要。你说我是不是很苦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男人。”
“就这样的男人还不好，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啊！”
“自然是时时刻刻都想着我，念着我的啊，还要时刻都想着带我出去游玩，做什么事，有什么重大决定都要问我的意见，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啊。”
“啊！你这样，他…他能受得了？”关雨露实在是太难以相信，怀疑的看着她，觉得她这人是不是在做梦。自己活了也快四十年了，结了两次婚，也离了两次，怎么这样的好事就连听都没听说过，看来这个妇女实现真正解放的第一个例子，首先是要在她的身上体现了。
“为什么受不了？我年纪比他大，知道的，懂的事比他多，人生经历比他丰富，怎么就不能接受了！”
“他很爱你？”
“是吗，你能看出来？”
“有一点点。”
“喔啊，你有这么厉害，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刚才我发现，他看你的时候，那个眼神跟看我的时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说给我听听，好吗？”
“嗯，在今晚的酒会上，他看我的时候，是带着关怀和警惕的眼神，还有让人生气的神色和一副令人讨厌的表情；可在看你的时候，让我注意到了，他是带着关注和爱护，嗯，应该是爱意，对，就是爱！”
虞晚晴有点惊讶，内心充满了激荡，完全没想到这个汉奸文人，竟然会有这么独特的视角，竟然能从别人的眼光中，看出其中的含义，又想到陈伯康这臭小子的那双色迷迷的眼睛，总带着浓浓的爱意，看着自己的样子，心中感到满满的暖意，在心中来回的荡漾。
夜深了，本来关雨露想要离去的，却被虞晚晴给热情的挽留下来，邀请她在家里住下。当虞晚晴回到卧室，发现臭小子居然还没睡，误以为他还在想着准备做坏事，有些害羞，也有些恼怒，一屁股就将他给顶到床的另一边。
陈伯康也没生气，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坐了起来叹了口气说：“战斗至死，不做亡国人，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你认为会是汉奸？如果这样的人都成了汉奸，那咱们这个国家还真就没希望了。”
“嗯，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虞晚晴点着头说道，内心也认可了他的说法，马上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回想他今晚跟自己说的话，心中一紧，一把抓住他，盯着他问道。“你给我说实话，刚才你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有些感触嘛，说说自己内心的话给你听。你以前不是经常让我说心里话吗，怎么说了反而还要怀疑我？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还是说对我有了其他的看法？”陈伯康赶忙解释着，希望能转移她的话题，最好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
如果在这样纠缠下去，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再睡觉了，而且对她的疑心病，他是越来越感到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