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惊恐

老三的烟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77读书网 www.777du.com,最快更新刺杀归途最新章节!

    第四百七十四章 惊恐

    从那晚之后,陈伯康和虞晚晴两人再没有谈论过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因为,这种话题太过沉重,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解答的了的,也不是他们现在的思想能达成一致,统一的。

    转眼之间,翻过了年,就到了1943年。

    “这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陈伯康望着窗外,树芽冒出了新绿,想到自己来到这里的经历,不由的感慨地说道。

    这段时间,对他而言一切安好,既不上也不下,没有人找他麻烦,也没有人在扯他后腿,算是舒舒服服的安心生活的悠闲时光了。

    相对来讲,这期间李士群找他的次数相对要多了。也许是因为吴四宝死了之后觉得没有了可信任之人,也许是觉得日本人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这才想通过以跟他见面吃饭的借口,把一些心里话也就毫无顾忌的跟他讲了,甚至一些隐秘的事也对他说了一些。

    眼下又要到了还都南京的纪念日,李士群又早早的跟他说了,让他到时候一起去南京。

    让人措手不的是,李士群告诉他,自己一个人先到南京去了,让他开车跟胡均一起到南京。对胡钧的情况他了解一点,这人是个共产党的叛徒,因为被捕加入了中统。

    在前几年的时候,有被李士群给抓住了,通过软硬兼施,在威逼利诱之下,这人又投降了,成为76号的中坚分子,听说还成了特工总部副厅长兼江苏实验区区长。

    陈伯康跟胡钧没有什么交往,也没有什么利益交集,对他的情况也只是听他人讲述得知,对李士群让自己开车并跟跟胡均一起走的事,还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这胡钧的身份比自己可要重要,深的李士群的信任,还受到汪精卫的嘉奖。

    让自己跟他一起,是李士群的主意,还是带有其他的意图,是要通过他来让自己明确的加入76号,还是故意这样做给别人看的。这里面的含义可高深了,相关的情报太少,自己也无从判断。

    虽然猜不出他的意图,可还是要同意的。一来这本就是顺路的事,二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事,说不定还能跟这个胡钧拉上关系,了解到一些内幕消息也说不定,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今天是28日,陈伯康接到胡钧派人打来电话,告诉他要晚上一起碰头,在凌晨时分出发,在天亮的时候准时赶到南京,说完这些话,最后又笑着说,麻烦请他到时在愚园路接人。

    等陈伯康到愚园路接人的时候,发现上来三个人,一个坐在副驾上,两个坐在后排,其中一人跟他小声的打过招呼,听声音就知道就是胡钧,另一人因为头上的礼貌没摘下来,戴着一副墨镜,又没说话,所以不知道是何许人。剩下一人坐在副驾位置上,是胡鹤的跟班。

    在陈伯康驾驶的车辆后面,还跟着一辆汽车。陈伯康有些怀疑坐在后排未摘礼帽这人的身份,事前又没有对自己说过,还有另外的人跟着一起到南京,还搞得这么神秘莫测,是不是李士群的意思,或者还是胡钧本人私底下自己的意思。

    车内一片沉闷,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东张西顾,更没有常人相互间寒暄客套,不是闭目假寐沉思,就是无声的大口的抽着烟,以缓解心情紧张带来的压力。

    当过镇江的时候,他发现坐在副驾上这人神情紧张,手握配枪,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对这人的举动,陈伯康不屑一顾,如果不是胡钧坐在车上,一定将满嘴的讥讽送给那人。

    也不看看,是谁的车,又是什么时间,谁敢这样行凶.?如果真有人这样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中间有特务。想到这里,意识到坐在车上的,那个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人,身份一定很特别,绝不是76号的人,也不会是日本方面的人,那会是谁呢?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暗暗希望在路上不要出现意外。

    当天色大亮,汽车进了南京城区,坐在车内的人,连同陈伯康本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听到胡钧说,让他直接把车开到汪公馆之后,又不由自主的,下意识看向对那个戴礼帽,戴墨镜的人,对他的身份不禁刮目相看,对这人的真实身份有些感兴趣了。

    “会是谁呢?这凌晨开车拉着人去见汪精卫,身份可是很醒目的,也说明他的重要性。不重要是不可能的,光明正大的不敢做,也就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搞这样的一套了。”

    汽车直接停在了汪公馆的门口,坐在后排的人在胡钧先行下车之后,才跟着下了车,就在下车的一刻,他的手还有意识的护着头上的礼帽,还特意的压低了帽檐,避免碰撞车门梁,露出自己的面孔。

    陈伯康并没有注意戴礼帽这人的动作,而是有些身心疲倦,睡意冲头的打了个哈欠,等回过神来看向走进公馆里的两人,才发现李士群早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着,让他一下打了个机灵,浑浊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能让李士群认为自己在他面前玩大牌,慌忙的下了车,刚向李士群比了个手势,准备跟他打招呼的动作,哪知李士群也早就看到了他,只是轻微的对他点点头,然后就邀请戴礼帽的人跟他一起进去了。

    陈伯康很纳闷,李士群这样的举动太奇怪了,在门口有些迟疑,想着要不要跟着进去。忽的一下,他觉得那个戴礼帽的人的背影很熟悉,太熟悉了,怎么像是自己认识的人中的一个,可具体的是那一个,又无法判断。

    回想着,在上车的时候,因为是在深夜,车内光线很昏暗,也没去注意,但就在刚才,天色以亮,这人下车之后的背影,没有任何的遮拦,即便他用礼帽和墨镜挡住自己的面孔,可也遮不住他的身形和背影。这人一定是自己很熟悉的人!绝不会是一个陌生人!会是谁呢?

    是老潘!潘汉园!

    也这有他这样身份的人,才会用这样的办法!

    老天啊!

    原来他是来见汪精卫的!他想干什么,投敌?劝降?合作?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能说明他所代表的对象,要跟汪精卫进行交易,除非他本人,想要当叛徒!想到这,他自己根本就不相信,对这个老潘,虽然没有交往多长时间,但对着人的了解,却非常的深刻,他绝不会是一个被判信仰之人!

    陈伯康还在呆呆的站在车外,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想进去探了个究竟,又感到非常害怕。究竟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进去了跟老潘打个照面,又能说明什么问题,想到这样的情景,浑身打了个颤,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自己能参合进去的。

    于是,他悄悄地躲到了一边去,跟其他几个一起来的人坐在汽车旁边,一起抽烟聊天,一直等买早点的人回来吃早点。吃完了早点,他感到有些心慌,也有点害怕。他知道这原因是什么,不想去想这些,也不想往坏的方面去想,虽然呢过肯定老潘会不会出卖自己,也不能肯定他来见过汪精卫之后,发现自己后,会采取的行动。

    半个小时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守在外面的陈伯康越发的感到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来说越不妙。可是,是继续等候下去,还是偷偷的离开这个让自己心神不安的地方,等他离去之后,自己再回来。

    最后,陈伯康觉得自己不能在等候下去,给同来的76号特务打声招呼,随便说了个事,就开着自己的车走了。即便离开了汪公馆,他的心始终是处于紧张的状态,额头上冒着虚汗,擦拭之后,依旧还是不停的继续冒出来。

    “要不要立刻逃走!”这是陈伯康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老潘早不来,迟不来,偏偏选这个时候到南京来,还是专门来见汪精卫的。说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当然,也有极大的可能是投降,这个世上变化太快,谁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在他心中,更大的的可能是,他们俩这之间在准备进行合作的商讨。

    陈伯康开始回想老潘这个人,他的言谈举止,他的行为处事,他在劝导自己时,对自己的信仰的神态。

    投降,怎么想都觉得是不可能的。从老潘以往跟自己聊起过的一些事来看,他对信仰确实是非常的坚定,从来没有怀疑过,也没有退缩过。对共产主义事业的坚定信仰,对他就是一个神圣的事业,是不容置疑的。

    劝降,有这个可能吗?不可能!汪精卫有着自己的一套政治理念,不但不相信共产党,还非常的仇视共产党,认为灭亡国民党的一定是共产党。而对像自己一样年纪的人所宣讲的,在他口中,共产党从来都是邪恶的,反正什么中国人不能容忍的事全都往共产党身上倒,极尽可能的进行污蔑。在当前的形势下,双方都是不可能向对方进行劝降的,也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那就只有合作了!”

    想到了这一点,让陈伯康觉得太难以接受了。一边是汉奸政府,一边是抗日的共产党,一个是汉奸卖国贼,一个是共产党的高级领导,或者代表。明明水火不容的两方,居然就坐在了一起,还在一起吃早饭,说不定还相谈尽欢,宾至如归。而这一切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就是在自己的面前发生的,简直是太难以置信了!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不管这个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管是否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样,这个事情肯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某一个时间被曝光的。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办,是躲避起来,还是出来指正,作证人。如果躲起来,装作两耳不闻天下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会瞒过一时,可终究会被人点出来的,而且指正这种事,不管共产党今后会怎么样,或者能不能夺取天下,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因为自己始终都处在他们的敌对方。

    “能躲过一时是一时吧。”

    少顷,陈伯康冷静了下来,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虚汗,可心里还是恐惧异常,就在刚才还想着是不是自己一个人马上回上海,想到马上要举行的还都纪念会,又无奈的坐下来,安静的等候。

    纪念会之后,在回去的时候,居然是他自己一个人,这让他大感惊奇,带着心中的惊慌和恐惧,一路陪伴着他回到上海。

    不过,惊恐仍旧在持续不断的惊扰着陈伯康,不论吃饭还是睡觉,这两天就没安稳的过。不是被人抓住枪毙的噩梦所惊醒,就是端着碗,失魂落魄的把碗筷全都掉在地上而不知。精神恍惚的让虞晚晴怀疑过,只是他不说缘由,要说也是借口这段时间太忙了。

    可是,事情没有如他所想,情况也没有按照他所预测的那样发展,一切都如常,没有任何的异常变化,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陈伯康大感惊奇,但随之而来的情况,让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偷偷的跟踪起他们,发现他们居然到了华中派遣军司令部,见了李士群的军事顾问、日本华中派遣军谋略科长都甲大佐,陪同的仍然还是胡均。

    忽然间,陈伯康觉得自己闯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被人察觉,自己可就真的是无路可逃了。只是这样的结果,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的,也是从来没有预料过的。当真是不做不死啊!

    从南京回到上海,陈伯康每天都在焦灼,烦躁中度过。当他看到了重庆的报纸报道之后,立刻觉得这一定是一个阴谋,可马上又觉得这不可能是阴谋。如果是阴谋,他们完全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隐人耳目的搞掩耳盗铃的事;可如果不是阴谋,为什么重庆会知道,除了在这边有重庆的人,没有其他可以解释的话题,很显然他们早就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内幕情况。

    报纸上陡然的宣传,让陈伯康有些慌乱,按理说这跟他没有关系,可他怕有人会将他说出去。不管是重庆方面的人,还是共产党的人,当天知道他当时在现场的人可是有很多人的,无论是谁说出自己在场,对自己都会是个很大的麻烦事。

    做个见证人,证明这个事情的真实性,还有这次会见过程的情况,这种事该怎么说,做假证,还是实事求是的说。不管怎么样,自己做不作证,开不开口说话,都不能掩盖住这件事的真实性,它确实是已经发生了!

    回上海之后的第三天,陈伯康收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消息。这个消息是通过一个很隐秘的渠道传过来的,一般只有身份重要的人才能使用。上面是一个朵梅花,下面滴着四滴血,鲜艳刺目。

    是自己的同志?还是一个陷阱?

    这样的暗记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也是在上海站被连锅端掉之后,早就已经被放弃了使用。可是,用这个已经放弃的暗记通知自己见面,会不会就是一个陷阱?但如果是自己的同志呢?

    对这样的情况,他感到有些无助,现在,在自己周围的人已经都不值得信任了,即便是虞晚晴,也绝不能告诉她这个事,万一她头脑发热,向她的上级汇报,那岂不是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其他人吗!

    见面的地点是在沪西一处废弃的工厂厂房,那个地方是个很偏僻的地点,普通人通常都很少会去哪里去,就连流浪汉也会嫌弃那里,因为离市区远了,行径时不方便,而且还没地方去要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