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怀疑

老三的烟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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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五章 怀疑

    “这是我的馍!”

    看到两人不由分说的拿自己的东西,陈伯康慌忙的将手中的半成品模型一扔,一把将装着六个馍的干粮袋子搂在怀里,死死的盯着两人,不住的向后退去,直到不能再退为止,同时又朝旁边看了一眼,做出想要逃跑的态势。

    他那搂住馍的样子非常滑稽,让那两人皱起了眉。虽然他们对这个流浪汉的身份有所怀疑,可看到他紧紧抱着馍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那边派来的特务,更不像是日本人的间谍。

    “兄弟,我知道这是你的馍。我们是绝不会抢你的,也不会给你弄坏的。”

    “不!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拿!”说着有紧紧地包住已经放在怀里的馍馍。

    两人苦笑不已,没想到这个流浪汉把自己当成了抢馍的,真是好人难做啊。只是见他仍旧对自己两人怀有戒心,又不便采用强硬手段将他带离这里,只好按捺下心,好言对他进行劝说。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在陈伯康的心中同样是非常的焦急,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感到心慌。因为,不知道是自己在什么地方做错了,还是露出了什么破绽马脚。自己来这里根本就没想过要做什么事,最多也只不过就是想过来看看,亲身体验感受一下而已,再说自己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凭着手艺换点吃的,难道这里不允许?

    更令他焦虑不安的是,对突然发生的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想到过,也没考虑过,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没有办法就不能随便乱说话,一旦说出了口,说错了话,想再把话给元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这样的结果是,自己只能处于被动的地位,不管是强迫,还是被迫,最终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不管陈伯康是装聋作哑,还是装作胆小害怕的样子,对两人的询问,一概不理,幻想着依靠这样的方式,躲过这一关,然后再寻找机会离开这里。

    可是,他的这一想法太过天真,太一厢情愿。这两人并没有被他的这一行为给迷惑,虽然直觉告诉他们,这人不是敌人,可职责告诉他们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情况,因为,在这里是不会允许有乞丐的,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更是不会允许在这里出现的。

    对于陈伯康的不配合,两人只好采取半权半强制的手段,将他强行带离。而陈伯康却不能也不敢反抗,一旦反抗的后果是想也不用想了,连根手指头都不用动也知道会是什么。

    在被两人抓住衣襟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凉了,只是仍然保持着傻傻的样子,任由他们拖拽着。

    当被这两人带到一个平坝上,他悄悄地打量着这里。在平坝的中间,有个人工修葺的篮球场,不过此时没有人在打球。另一头修建有八九窟窑洞,里面有人在进进出出的,手上拿着或抱着文件行走的很匆忙,显得很忙碌的样子。

    陈伯康带着疑惑被领到一个窑洞里,看着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桌子,几个板凳,就是铺了一个破草席的大炕。

    不一会儿,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领他来的,另一个是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这两人都是穿着灰布军装,腰间扎着军腰带,腿上打着绑腿,脚上穿着黑布鞋,神情都很严肃。

    “兄弟,请坐好,有些话我们想问一下,问完之后,你就可以走了,当然我们也可以给你路费回家。”

    “哦,啥事哩。”陈伯康心中一凌,两眼茫然地望着他们。

    “你贵姓,叫啥哩?”

    “免贵姓陈,叫陈守业。”

    “你是哪儿的人,怎么到的这儿?”

    “我是.....”陈伯康虽然面上很茫然,很轻松,可心里有些紧张,因为这查户籍,左右一比对,很容易就知道自己在撒谎,“是哪儿的人我都不知道哩,走过的地方太多了,说真的都忘了,忘记了哩。”

    那两个人对看了眼,神情变得严肃了,见过的,审问过的,各种各样的人太多了,可遇到这种说自己是哪儿的人都不知道,这不是骗鬼吗!可看到他神色很颓废,很沮丧,又不像以前那些人,让人琢磨不透啊!

    “兄弟,我跟你介绍一下。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不是中央军,土匪,也不是汉奸鬼子的部队。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我们是人民的部队,就是为解放像你这样的劳苦大众的部队。”

    “哦,八路军啊,听说过,嗯,好样的。”听到八路军,他的眼神闪光了一下,随即又沉没了下去。

    “是吗?你听说过,那就太好了,你就放心大胆的说,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害怕我们,我们都是穷苦人出身,是一家人!”他的状态,他的眼神,没有逃脱出审讯人的眼睛。

    陈伯康唯唯若若的点着头,心中紧张万分,这哪是谈话啊,完全就是另一种方式的审讯啊!“该怎么躲过这一关,过不去又怎么办!”

    “这样吧,咱们聊聊天。你多大了?”

    “呃,25还是26了,记得有些不太清楚了,也许28了,反正二十几岁吧。”

    “你说你去过的很多地方,却记不起自己是哪里人,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都到过哪些地方啊?”

    “去过地方啊,让我想想。”陈伯康装作思索回忆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圆这个谎,不然越说越多,漏洞也就太容易暴露了。

    与此同时,在陈伯康被带走的地方,也就是他临时的原住所,一个身穿长袍的人站立在原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这个人正是那个穿国军军装,悄悄关注陈伯康的人,也是借故摆脱了跟随监视自己的人,偷偷地追踪着来到这里。

    这里很平常,与周围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人工改造,或者搏斗厮杀的痕迹。可人却不在了,显然自己来晚了一步,不是流浪汉自己离开了,就是被共产党的人抓走了,他很好奇,不知道这个流浪汉打扮的人是不是自己人。

    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在杂草丛中有个东西。他弯下腰分开杂草,收回手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编制了一半的东西。这个模型虽然没有完成,但从它的轮廓还有样式中能够看出来,这是一艘轮船,是一个半成品。

    “轮船!嘿嘿”,他又从长袍里取出一个汽车模型,“汽车,嗯,还有手枪。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自己走了,还是被抓走了?”

    这人也不在说什么了,带着模型和满心的疑惑,独自往回走去。

    而在窑洞里,审讯仍旧在继续进行着。审问者和被审问者还是保持着开始的模式,审讯者的耐心,被审问者的茫然无知,在转动的时钟下慢慢的消失。

    “陈守业,请你相信我们,希望你对我们说实话。要知道我们对你是没有恶意的,如果你一直不配合我们,我们也只好将你驱赶出这个地方。”

    “为什么?我又没有说谎话,凭什么要赶我走!我又没有犯法,这是中国的土地,我是中国人,凭什么不能呆在这里!”

    “咦”,两个人立刻脸色一喜,紧紧地盯着他看,结果很失望。因为这个叫陈守业的流浪汉,头发长的将整个脸都遮住了,胡子长的将嘴唇和下颌遮盖住,脸庞也脏的看不到原色,更不要说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恶心味道。

    “陈守业,你既然知道犯法,还知道中国人,那就是说你读过书,或者是上过学,我没说错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去的地方多了,看到的,听到的多了,自然会的也就多了,当然也就知道什么是犯法,什么是中国人喽。”

    两个人的脸色再次变了,不是严肃,而是冷色,因为从他们相互间的对话中,发现他说话很有逻辑,也很会狡辩,不是一般的人。虽然他是个流浪汉的打扮,但依旧掩饰不了他一定是上过学,或者受过训练的人。

    更让他们怀疑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一身流浪汉的打扮。如果是重庆派来或军统的人不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身份来历不明的人是肯定会受到审查的,而且一定会被查出来,这样做是不会成功的。

    如果不是军统的人,那他又是谁呢?为什么要到延安来,又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样。这一切都是问题,而且是必须要查清楚的。就在去年才破获了一起重大军统间谍案,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严密而谨慎的执行政策,绝不能再允许出现这样的问题。

    “陈守业,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八路军是替老百姓当家做主的,不是国民党迫害劳苦大众的。”

    “啊,是这样啊,我能听懂,也听得明白。”

    “你明白?那好啊,那你跟我们说说吧,你都到过哪些地方?”

    “呃”陈伯康扣着头,望着他们,做出思索的样子,张开嘴想说,有说不出来的样子,最后痛苦地说道,“东南西北都有吧。”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起来笑着说:“陈守业,今晚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有什么话明天咱们再继续谈。”说这两人就出去了,随后把门锁上了。

    陈伯康也不奇怪,自己跟他们一同胡扯,也不知把他们给说晕了没有,反正他们也只能是怀疑自己,无非是自己是军统的特务,或者是什么地方派来的人。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长时间,又会对自己采取什么样的举措。

    “大不了就是把自己赶出这里”,他躺在炕上才想起来。

    陈伯康有点沮丧,自从自己死里逃生以来,见过人世间的所有冷暖,也经历过所有的艰难困苦,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人间丑恶,对这样的人间有种发自内心的悲愤和痛苦的情怀。

    当然也看到人间真情,他看到母亲为了嗷嗷待脯的婴儿,把干瘪的乳房塞进孩子的嘴里,看到丈夫将仅有的一点米粥,宁愿自己饿死,也留给妻子和孩子,老人为了不给孩子增添负担,宁愿自己饿死。这样的情感不是所有人能够体会的,也不是那些鲸吞海吃的老爷们所能相信的。

    离开这里,自己又能到哪里去呢?回家,自从上次回家,看到家中铺满了灰尘,看到的一切都是凄凉的景象,家也许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也不再是原来的家了。

    回重庆,就是重新回到军统,他从心底里感到很厌烦,很反感。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可以很轻易的离开军统,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如果自己真的想回重庆,也不用变成现在人模鬼样,邋里邋遢的样子。

    算算时间,虞晚晴现在应该回到延安了。自己来到这里就是想要见她一面,想看看她是否是真的怀孕了,算一下时间,差不多也该是生产了。安红霞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没能见到,已经是个遗憾了,如果这次也见不到,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面了。

    可从眼下的情况看,这个想法已经变得不现实了,也不可能实现了。自己的身份已经受到怀疑,想要见一个资历深厚的共产党干部,那就是异想天开的事。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给盯上了,这里的人还真够厉害的。

    “看来不得不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能不能悄悄的离开。”他坐起来看着门,这样的门对他来说就是个小儿科。随即转念一想,马上打消这个念头,从这个门出去很简单,可是离开这个窑洞之后,想要逃出这里就难了。

    对这个地方的情况,又不熟悉,人也生疏,想要完好无缺的逃离,还真是件困难的事。退一步看,自己的身份还没被他们查出来,除非自己坦白交代,告诉他们,所以眼下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喝着他们给自己留下的水,吃着自己的馍,虽然没有菜,但也让他很舒心,至少在窑洞里睡觉还是很安全的,除非他们想趁着黑夜想把自己给秘密处决。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的,毕竟自己只是个身份不明的流浪汉,杀死自己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

    不一会儿,两个馍下了肚,驱赶走了饥饿。人的精神又恢复了起来,思维也恢复了。他开始回想半年前花子抓捕自己的事,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是自己人,还是共产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闲暇的时间,他就会想这个事,是他心中最大的症结,也是一想起来就头痛的问题。对这个问题,从他被救之后,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可又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很害怕,害怕是老潘故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假如自己猜想的是真的,那自己的处境就很危险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延安,是共产党的老巢,何况自己还发现了他们一些不该自己知道的事。

    如果自己向他们坦白,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就是自投罗网!还有,到时候他们为了自身的秘密,或者出于保护他们自己人的想法,还是非常有可能悄悄地灭了自己,这样一来就永远没人知道,曾经有自己这样的一个流浪汉在这里出现过。

    陈伯康并没有埋怨谁,也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认为自己倒霉,偏偏第一天就被人给怀疑上了。

    而就在当晚,一封神秘的电波从这里飞翔遥远的南方,确切的说是飞进了重庆军统的总部,而在延安的另一个地方,一个灯火明亮的窑洞里,一个八路军的电台正在接收着这份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