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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上海肃奸（四）
诧异的看着陈伯康的背影，万里河还是再次非常惊讶的指着，又看向毛森。毛森见他的表情，笑呵呵的点着头，说：“不要说你，就是我也被瞒住了。他的真实姓名叫陈伯康，是老板特地安排的。现在看来，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这么说从头到尾，他都是戴老板的人？”
“是啊，我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听说他做了好几件挺不错的大事，不然老板也不会派他来给我当助手。”
“原来是这样啊！”
这时，陈伯康已泡好茶，端着茶走了过来，给两人分别摆放好后，就退到门口准备出去。
“老弟，你瞒得我好苦啊！”
“万兄，这是小弟的使命，不得不如此啊。”
“当初你那两枪不但把我骗过了，还把丁默邨也给骗了，当真是好手段啊。”
“万兄见笑了，不如此，恐怕兄弟我早已不再人世了，还请万兄多多谅解。”
“唉，有啥谅解不谅解的。今日万某不告而来，不怕你们笑话，兄弟我是专程前来登记的。毛兄，这点面子不会不会不讲吧？”
“这是那里话，就凭你我相识多年，这点情面还是要讲的。不然传出去了，不知实情的人还真为我毛某人是黑脸包公呢。”
“既然如此，万某真是感激不尽。这个是兄弟的一点心意，还请毛兄不要推辞，否则，兄弟心中不安啊。”
“这个......不好吧，万兄，你难道不知道戴老板对这种事深恶痛绝吗？”，毛森装作为难的说。
“毛兄，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绝无第四人知道。王老弟，不，应该是陈老弟，他的为人我是清楚的，绝不是多嘴的人。今日来得匆忙，改天万某一定给陈老弟补上。”
“万兄，你这就见外了。你我现在虽然身份有所区别，但也算是相交有年，性格脾气也还相投。既然你都知道兄弟的为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不，不，这是一定的，一定要补上的，不然，我这心中难安啊。”
“伯康，既然万兄一片真心，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不然，我看万兄恐怕连吃饭都吃不下了。”
“既然长官开口了，我就答应了。”
“那真是太好了！毛兄，你看今晚是否有空，小弟在得胜楼摆下一桌，还请老兄赏光啊！”
“这个可不太好！而且你也知道，这边才刚接手，手上还有很多事等着要处理，有的还要立即向老板汇报。今晚真的不适合，还是改天吧。”
万里河有些失望地看着他，见他依旧是肯定的目光，心知不能改变，失意的说：“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兄弟相托之事，还请毛兄多多美言几句，兄弟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能保得一条性命。”
“哎，万兄，何出此言！毛某这次来上海，正是对万兄有所相求，还要请你出马相助啊！”
万里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份是汉奸，是实打实的，没人能改变得了，而且手上沾有很多同为军统的同志的鲜血，怎么可能会是这个结果。
“万兄，不要多疑。这个事情是老板特意交代过的，我可是做不了主的。你是知道的，在上海，我手上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想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这个任务，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件事还是需要万兄能多多帮忙才是。”
“原来如此！”万里河心中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毛森，又看了看陈伯康，见他们脸上没有任何作假之色，“既然毛兄开口，兄弟我当鼎力相助，绝不惜力。”
“其实这个工作对我们来说是很麻烦的，但对你却是非常轻松。”说着就把一张表格递给他。
万里河接过来一看，禁不止欣喜若狂，连忙向毛森表态，自己将义不容辞做好这件事。
毛森微微一笑，便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张委任状填写好交给他，任命他为上海市行动总指挥部调查室主任，专负责对汉奸的调查统计任务，并要求他参加初期对部分汉奸的逮捕工作。
填完表后，毛森告诉他，这个职位明面上是归属于总指挥部，是听从与周福海，但实际上是听从于自己，直接想自己汇报，关键的问题是不能出漏子。万里河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这样的结果是他怎么也没想到。
沦陷区的各项接收工作正在按照戴笠所预料的那样，有条不紊，一步一步的布置下去，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平稳的和平地接收沦陷的城市。
28日，传来陈公博失踪了，连同他的家人一起凭空消失了。这一下，毛森大为恼火，马上下令让所有人去查找。结果令人沮丧，没有消息说他们跑出了上海。
为此，陈伯康专门找人询问，了解到当日曾见到有车进入日军军营，加之美军已发出通告，禁止日军任何飞机起飞，否则将予以击落。他将自己查到的情况及怀疑，向毛森汇报，建议密切注视日本国内消息。
毛森听取了他的建议，立即向戴笠汇报，请求行政院像日本政府提出遣返陈公博的公函，同时向美国提出帮助的请求，迫使日本人交出陈公博及其家属和随行人员。
陈公博的逃跑，让戴笠大发脾气，把下面的人统统臭骂一通，并下令对各个进出口岸严密监控，如有发现重要汉奸想逃出国境，可以先行击毙。此令一下，各地军统特务全都行动起来，对重点汉奸分子24小时不间断监视。
9月10日下午，陈伯康突然的被毛森带领着，来到了杜美路70号。这个地方他是知道的，是杜月笙名下的住宅，是个花园别墅，外称杜公馆（今东湖宾馆）。日占期间，被日伪汉奸吴绍澍占据。
这所房子，陈伯康从来没进去过。公馆主楼陈设均为法式家具，餐厅、客厅、宴会厅风格古朴典雅，是中国南方的庭院建筑风格，恰好与爱穿长衫的“上海法租界公董局董事”杜月笙的身份相吻合。
底层客厅做会客用，宴请时可容纳50桌筵席，东厢房做账房用，西厢房做大菜间。听说杜月笙因为日寇入侵，房子修好后，一天都没住进去过。
当进了客厅，发现已经有好多人在里面等候，目光一扫，大概有四十几人。他们正各自跟自己熟识的人悄声细语的交谈，看到毛森进来，纷纷跟他打招呼。这些人中打多数都很面善，有的是中美合作所的教官，长官，有的是同学，只是关系不深，有的根本就不认识。
正当陈伯康的目光游离在这些人身上，有人过来在毛森耳边说了一句，毛森点头之后就跟着来人上了楼。
半个小时后，毛森下来了。陈伯康看不出他的脸色变化，猜不到他上去说了什么，但已经猜到戴笠本人就在楼上。果然几分钟后，戴笠出现了。客厅里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而且纷纷将身躯挺得笔直，当然陈伯康也不例外。
“各位，中美所和军统局上海联合办事处于今日正式成立了！”哗哗哗的掌声立刻响起来了。戴笠面带微笑，目光扫视着下面的每一个人。
“联合办事处的主任由我担任，梅乐斯先生任副主任，.............”一系列的任命让下面的人喜欲若狂，激烈的鼓掌。
“现在，我们的任务主要是三个方面，（一） 接受和改编周佛海的税警总团等伪军武装，接收管理汪伪76号特务机构；（二）清查和接收敌产逆产；（三）肃奸行动。
刚才，我已听取了各位的汇报，现在作出如下决定。一、接收周佛海系统的汪伪税警总团和伪军部队，将其与中美所和军统局所属的忠义救国军、别动队等一起改编为“交通警察总队”，总队长全部由中美所军统骨干担任，总队之上设立“交通警察总局”，一共编成交警总队18个、教导总队4个。
二、接收日本驻沪海军和汪伪海军，在美军的支援下，先后接收了日海军大场海军司令部，市内日本海军警各队，舰队司令部仓库，江湾海军俱乐部。
三、接收日本宪兵队特工机构装备、武器、设施和物资。
四、接管汪伪政府76号特务机构。
五、接受清查逆产、敌产，其中已接受的工厂达四十多家，房产一万多幢，具体详情留待后叙。
在这里我要专门表扬毛森同志，来沪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基本上掌控了伪上海警察局的所有力量，为我们全面和平接收上海，对于维持光复区和全国的社会治安，维持社会秩序，控制散兵游勇和严惩社会不法分子起了非常好的典范作用，值得诸位学习！”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毛森，有恭贺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毛森谦逊的向众人点头，脸色一如既往，并没有得意之色。
会议完了，众人迅速的离开了。毛森也领着陈伯康往外走去，在到门口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说主任让他传话给陈伯康。陈伯康神情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
“主任说，你这次表现的不错，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之后就走了。
毛森带着失魂落魄的陈伯康回去了，在车上，看着一脸沮丧的陈伯康，拍拍他的肩膀说：“伯康，不用这样失望，这正好说明戴老板还是相信你的，如果就此沉沦下去，反倒会让他对你真正的失望。”
陈伯康神情严肃的点头回应。
会议是悄悄进行，没有任何外人知道。所有工作也都在顺利推进。距离抗战胜利已经1个多月，全国的肃奸工作表面上依然没有大的动作。
大大小小的汉奸看到周佛海在上海、任援道在南京、丁默邨在杭州等地，依然像日伪时期一样，上窜下跳，到处行动，神气活现，十分活跃，好象自己不是汉奸，而是抗日的功臣，都成了战后的新贵和达官。
如此一来，汉奸们也逐渐的打消了对前途悲观的顾虑，开始自我乐观起来。原先一些东躲西藏的汉奸也逐渐的变得活跃起来，又开始互相走动，请客吃饭，喝茶聊天，轻松地交流，相互问长道短。这种宁静气氛的改变，汉奸们不断地暴露亮相，达到了肃奸工作第一步的工作要求。
9月20日晚，是中秋节的团聚欢庆之夜。戴笠下达命令继续按计划进行，向上海地区的高级汉奸和高级伪军将领发出了友好的邀请，请他们赴宴中秋赏月。
当天晚上，在中美合作所军统局上海办事处，即杜美路70号花园洋房里，到处是火树银花，灯红酒绿，灯光与月色交辉，一派祥和浓烈的节日气氛。汉奸们全都兴高采烈，异常兴奋，为自己又成为国民政府的红人和中美所军统局的座上宾而眉开眼笑。杜美路上各式各样的新式轿车接踵而来，汉奸们神采奕奕地鱼贯而入。
宴席开始前，戴笠身穿军服代表中美所、军统局和国民政府肃奸委员会致词，“各位，八年抗战，现已胜利，在座的有不少人在抗战期间出任伪职，这当然有各种原因。从今天起，只要能立功赎罪，政府是宽大为怀，既往不咎的。再次，我要向各位申明，解决汉奸问题，政治重于法律。各位一定要相信蒋委员长，相信政府。不要疑神疑鬼，更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大大小小的汉奸们欣喜若狂，拍手高声叫好，原本还有些人乌云盖头，此时全都一扫而空，连周福海，丁默邨、万里河、陈恭澍等等大小汉奸全都是兴高采烈的，完全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陈伯康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中又是鄙夷，又是嘲笑，死到临头，还在做妄想之举，实在是不知廉耻。但是他发现还有好几个人没有来，其中一个就是军统上海站第一次被破获的罪魁祸首，王天目，还有一个就是曾经当过汪伪政府宣传部副部长的汉奸胡兰成。
自从日寇投降之后，就在没有王天目的消息，在陈伯康看来这个大特务还真是有本事，悄无人烟的消失在人世，能相比的恐怕还真找不出几个人来。而那个胡兰成也是很聪明的，居然在日本人投降之前就不干了，据说跟一个叫张爱玲的女作家鬼混在一起，还靠这个女人养活，不得不说这个胡兰成对女人还真是有一套。
23日，陈伯康被叫到毛森面前，听后指派。当听到正式抓捕大小汉奸的时候，主动请缨，说自己亲自抓捕两个人，一个是卢英，一个是陈恭澍。毛森很奇怪，问：“伯康，为何是抓这两人啊？”
“长官明鉴，卑职确实是有点小心思。”
“能说说吗？”
“卑职想亲自盘问他们两句，当初卑职在上海的时候，有人曾经出卖了我。卑职一直都不明白其中的问题，就想问问这两人知不知道具体是何人。如果查出此人，还能挖出一个潜藏的汉奸。”
“好吧，但是不要冲动。”毛森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陈伯康领着一票人马，开着两辆轿车，一辆囚车，直奔汉奸卢英的住宅，楚园，在福履理路（今建国西路75号）。
“你们四个分立四角，必须要互相能看见，不准他人靠近此房，如有一律予以驱赶，如果有人从屋里跑出来，准予开抢。”
陈伯康下了车，有条不紊的安排，对这里他太熟悉了，每一个角落长着什么树都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你们跟我进去，其家中的人全部要搜查，不论男女老幼，不管穿没穿衣服，所有的东西都要没收。”
“是！”
众手下一起大声的回答道，声音响彻夜空，预示着汉奸们的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