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后路

老三的烟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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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三章 后路

    当赶跑了身后的尾巴,陈伯康站在黄浦江边,望着浑浊的江面,还想着如何脱离军统的时候,在上海市内的某个房屋内,一位戴着大黑边眼镜的中年人正严肃的说着话,在他的对面同样是一脸严肃的张怀安。如果陈伯康看到张怀安的领导,一定会惊呼欢悦,这人正是自己一直想要见面的老刘。

    “怀安同志,怎么能擅自做出这样的事!要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不经组织批准,事后也不向组织汇报,知不知道这是严重的组织纪律问题!”

    “领导,你那几天不是去开会,由我临时负责吗,所以在处置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我没有错!”

    “你怎么还没认识到错误!我知道你跟他有过节,认为如果不是因为他,也许你的工作会进展得很好,而不像现在这样不能公开露面。可是,陈伯康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能年纪轻轻的当上法租界的一个分局局长,受到李士群和南造云子的另眼相看,更是受到日本人和汪精卫的赏识,这说明什么!况且他还给于我们那么多的帮助,怎么能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中年人停下喘口气,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看着张怀安又说:“你跟他在一起工作过,为什么他就能把你很轻松的给压制住,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这些事情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不是个简单的人!如果那些人都象你一样认为他年轻,好欺负,可往往反而会因此遭受失败。据我得到的情报资料,南造云子就是死在他的手上,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怀安同志啊,我们是从事地下工作的,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情感带到工作上来,这是我们在工作中的最大忌讳,这样做的后果会是非常严重的,会给我们的组织带来很大的麻烦。虽然你在报告上说的事情是很重要,但是绝对没有权利擅自作出跟踪这样的安排。你再想想已经跟踪了这么多天,你就认为他一点都没察觉到,恐怕这样的事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张怀安沉默了一会,用低沉的声音说:“领导,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怀安同志,你也是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老同志了,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你也知道这人到现在都一直是我们在争取的对象,虽然官位不高,但社会关系极为复杂,就连毛人凤跟他都有很深的交情,更别说他的那些教官和同学了。所以,跟踪他的行动要立即停止,马上取消,提前收手是很有必要的。”

    话刚说完,门外就有人敲门,跟着推门进来了,来人气还没喘匀,张嘴就说:“坏了,要不是我警醒,差点被他抓住了!”

    “怎么回事,小方,别急,先坐下喝点水,慢慢说。”

    当听完小方把事情经过一说,老刘和张怀安互相看着,面面相觑,这情况虽然在预料之中,可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如果小方被他抓到,这个后果恐怕就很难料了,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很多同志都要转移走。

    “没被抓住就好,小方,这个任务取消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

    等小方出去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了,都在暗暗庆幸没被当场抓住,一旦被抓住,不知道这个陈伯康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虽然了解他的为人,他的性格,但抓住人之后,很可能会被他猜到是谁在跟踪他。

    “领导,您认为他说的关于照片上的那批国宝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张怀安怀疑的问道,在整个事情中,国宝就是起因,在他的心中,只有弄清楚这个问题,才能解释他的行为和意图。

    “这个事可不好说。你我都知道这个人,不好钱财,不图名望。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给的这些照片应该是真的,不会用假的来欺骗我们,问题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通过吴岳山送过来。从你跟他的交谈来看,你们两人之间矛盾很大,而且流露出对他不信任的态度,一时半会他也不会再来找我们了。因此,这件事暂时作罢。嗨,如果她在就好了。”

    “领导,你说的是谁?”

    “哦,是个朋友,她跟这小子关系很密切。她说的话,这小子一定会听进去的,说不定还会把事情给全盘兜底出来。”

    “是谁啊,这么厉害!这小子可是油盐不进的,即便是现在他不被重要,可他们军统内部的一些大特务对他还是青眼有加。我打听到说是天津站的站长就是他在军统的老师,已经在找关系想要让他去天津,不知为啥一直没见动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是谁现在不重要,关键是这批国宝是不是真的,如果我们拿到了这批国宝又能怎么样?是转移出上海,还是就留在原处。”

    张怀安点点头,轻声地说道:“要不向上级汇报一下?”。

    老刘摇摇头否定了,点上烟默默地抽着,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说大很大,说小也小,上报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转移出上海不是件简单的事,稍有不妥就会被军统或其他人发现。

    “依我看即使上报了,上级领导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而且现在不仅我们手上的工作很多,上级的工作同样很繁重。从眼下的情况看,还不如让这小子先看着。以这小子的性格,只要到了适当的时候,自然就会拿出来,你认为呢?”

    张怀安默默的思索老刘的话,既是对陈伯康这个人的认识,也是从目前形势来看。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领导,你说的很对。从目前来看,我们直接将国宝拿到手上确实不是个好办法,眼下我们的任很务重,工作要求又很细很繁琐,人手上已经不足了,如果再接下这个事,反而会让我们的人手更紧。照这样看起来,还真不如留在他的手上暂时保管,说不定反而会让这批国宝更加安全。”

    “你能这样认识到,很好!那这件事就这样处理吧。我相信他既然找到了我们,已经就是表示相信我们,迟早有一天是会再见面的,也会把国宝交到我们的手中。”

    三四天之后,陈伯康突然得到消息,荣德生回家了,立时又惊又喜,也马上明白荣家已经交钱了。惊的是毛森居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喜的是这个事情没有因为荣德生的安全回家而结束。只是觉得这件事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让他直摇头。以毛森的老谋深算,绝不会是这样的,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

    一时间,心情郁闷无比。自从戴笠死后,自己就开始一直不顺。军统要改组了,人员要大量裁撤,猜测的人员名单上依然没有自己的名字,没自己的份,说明自己还是不能离开军统;送给毛森一个功劳,就是想以此做为自己离开军统的一件礼物,没想到事情却不是自己分析的那样,也不是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展。

    在这样的心情下,只好每天撞钟混日子了。不是上班磨洋工,就是独自转悠喝酒。以他现在每月的薪水,这种花销是经不起他这样花费的,好在上海他的熟人多,又是小老大,自然有人请他喝酒吃饭,反正是有人出钱请他,不用他去关心这个问题。

    于是,这样过了十几天之后。这一天中午,正在警察局办公室里假寐的陈伯康,忽然接到毛森打来的电话,语气非常和蔼,让他不知明白怎么回事,第一个反应是毛人凤找他说话了,第二个反应是又有人在背后打自己的小报告了。

    “伯康,荣德生的案子破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呃,不能是工作上的事,其他的事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句话,陈伯康一下就惊喜起来,马上意识到,自己提供给他的案件分析报告,被他运用到了,而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然,以这个毛森的个性,是绝不会亲自打这个电话的。

    “处座,我现在的工作觉得还不错,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了,需要我做的事什么都一样,也都习惯了。”说话的时候,心里突的紧了一下,觉得这样张口说不好。自己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是一个对钱财外物无所乞求的人,面对毛森不提出要求,怎么可能会被相信,反而会引来怀疑。

    “呃,是这样,处座,我…..我看上了一处房子,可是有些麻烦。如果处座能帮忙解决,伯康感激不尽。”急中生智,他马上想到了另一个事情,正好可以拿来利用,化解眼前的麻烦。

    “是这样啊。什么样的房子啊,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是,这个房子在北四川路附近,靠近虹口公园的山阴路,是个独栋的三层高的楼房,正门贴着中央文化部的封条,后门贴着监察院的封条,搞得我也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了。如果处座能帮忙解决,伯康一定牢记处座的恩情。”

    电话的另一头,毛森沉默不言,这个事对他来说不是个难事,关键是怕被人抓住把柄,遭人指责,会对自己的仕途很不利。转念又想到这小子还是很不错的,清楚自己打电话给他的意思,自然是明白怎么一回事,却没当面跟自己邀功请赏,更没有以此来为难自己。

    有能力,嘴严,知进退,是个人才。如果不是私自跑到延安去了一趟,自己一定会把他作为得力的臂膀来使用,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人们也忘了他的事,到时候再把他提上来,到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说他知进退,是因为这小子给自己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如果提的要求轻了,会让自己怀疑的,重了又解决不了,徒费精力,还丢了面子,得不偿失。真是个聪明人!

    想到这,毛森的脸上点着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于是在电话里爽快的答应了,并告诉他不用担心,到时候自会有人将房产契约书和房屋的钥匙交到他手上。

    挂上电话,陈伯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样一来,虽然自己脱离军统的目的没有达到,但藏在房子里的这批宝藏就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再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唯有自己占据着所房子的方式,说不定今后又是个麻烦事,特别是对虞晚晴又是个头痛的事。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秘密是保住了,可是这房子没人住,又不能出租,怎么能保得住房子里的东西,万一被发现了秘密,任凭自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私自占据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何况这些东西都是古董。再一查证,这些东西都是日本人抢劫霸占而来的,自己就更说不清了。

    没想到刚解决好一个问题,跟着又来了一个问题。这就像是一个说假话,说谎话的人,在说出一个假话之后,就要用十句话来圆这个谎话,像一个无底洞一样,不断地用其他的假话和谎言来弥补所有的漏洞。可这样的持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爆的,到时候就是走投无路了。

    一旦自己改变住所,住进这所房子后,会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毕竟这个房子比自己现在住的要差一点,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怀疑是不可避免的!

    “真让人头痛啊!”

    房子是要住人的,可是让谁来住呢?杨小四兄妹两个倒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可是他们还在读书,年纪又小,还不能单独住进去。卖出去或者送给别人就是个糟糕的主意,有钱人谁会买这样的房子,没钱的又买不起。

    “搞不好还要想出个办法来,不然,毛森又会对自己有想法的。”想想事情还没走到那一步,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先把房子拿到手在考虑也不迟。

    战争一定会爆发的!

    从天津回来之后,他就有这种感觉,特别是在湖北宣化店,战争的乌云早就笼罩着向北方蔓延开来,已经是一触即发的态势。

    在他看来,战争只是时间问题,而且非常的好笑!发动战争的只能是国民政府,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发动。而且,他实在搞不明白,既然要发动战争,为什么要颁布那个错误的金融政策,还1:200的兑换率,不是把沦陷区所有的人变成了无产阶级,统统的都推到了共产党一边吗,更何况共产党在他们的根据地搞土地运动,将土地分给所有的无地的农民,获得了广大农民的民心。

    这个仗还能打下去吗?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国民政府的军队在前方打仗,后方的民众在跟政府要工作,要饭吃,游行示威拉后腿,哪有这样决战的,能打赢才是怪事呢!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吗!实在是让人看不懂,上面那些人的眼睛难道全都掉进了钱眼里吗!

    “看来是该准备后路了,不然就要准备当俘虏了。”可就在这个夜晚,他竟然梦到虞晚晴母子,梦中惊醒过来好生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