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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交代（一）
“回不去了”，陈伯康惆怅的看着远处，落寞的摇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伯康苦笑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搂着她，蹭着她的头发，嗅着她的发香。过了好一会才又说：“晚晴，我感觉我的这一生也许就这么完结了。如果回上海后，没有看到你们报纸上刊载的那篇文章，如果我狠下心没有回到上海去处理那些照片，也许咱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就算是被人知道了，当个缩头乌龟，我也认了！”
“那你这次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来跟我见面就是专门告诉我要离开中国的事了？”虞晚晴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嘿嘿，真不愧是我老婆，跟我是心意相通啊。”
“你这个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这些废话！”
陈伯康看着她娇艳的脸庞，开心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抬起头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她一些事情，说：“晚晴啊，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留待以后慢慢查访，顺便留给你一个不算功劳的功劳。”
“什么不算功劳的功劳，你说。”
“在我说这个事之前，要先恭喜你们了。”
“恭喜我们？恭喜什么？”虞晚晴一脸的迷惑，什么都还没说，怎么就先恭喜起来了。
“恭喜你们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夺取这个天下了。”
“你在胡说什么呢！现在战场的战局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你们国民党不停的进攻我们解放区，连延安都被你们的军队给占了，还搞了个什么还乡团，杀了我们解放区那么多共产党员和老百姓。你……”
“停！停！我可没杀过你们共产党的人，更没杀过老百姓！”
“你急啥呀急！我知道你没杀过，也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清白的人，你是国民党中最好的人，这行了吧！”虞晚晴嬉戏的看着他说道。
“唉”，陈伯康叹了口气，抬起手看，摇摇头，“你说的那些恩怨，说实话跟我可没任何关系，更是从没想要去掺和，谁做的事自然由谁来承担，用不着我来操心。如果要一棍子打死，这天底下就没有人会是清白的，包括你们共产党，即便你们坐了这个天下，因为被你们打死的那些士兵绝大多数可都是穷苦人出身，是无辜的，是清白的。
而且你要知道当初抗战的时候，我们四川那可是有好几百万人出川抗日，而且大多数都跟我想的是一样，打完小日本就回家，可谁又能想到会是今天的这个局面！回家是不成了，有条件有关系的走人，没条件的只能在战场上自相残杀。”
两个人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静静地抱着，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嗅着对方的气息。
“伯康，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想听你继续说。”
“哦”，陈伯康轻轻地抚摸着她浓密黝黑的头发，砸吧了一下，说：“其实这个很简单，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的明白。从去年到今年，这场内战不说什么正义不正义，也不说什么主义不主义的噱头，双方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要夺取整个中国的政权。这一场战争不是跟打小日本的时候一样，双方势同水火，是不可调和的，而失败的一方只有死路一条。我这样说，你不反对吧？”
见虞晚晴没有说话，继续说道：“这战争从一开始，你们的军队也硬拼过，可却是一败再败，这在宣化店和苏南苏北，还有东北的战事就都能说明问题。可是让我吃惊的是，你们居然全歼了整编第74师，让我忽的一下就全然改变了对你们军队的看法和认识。
还有就在昨天，我刚到北平就看到那些学生在游行。这里面有你们的人吧？你不用否认，同样是在昨天，上海南京，还有武汉，成都，重庆都在举行游行请愿。这样的行为可不是什么学生能做出来的，不管这个游行的最后是什么结果，你们都得到了学生的心，得到了学生的心，也就得到了未来。厉害啊，不得不说佩服。
这样算起来，你们不但赢得了工人农民的心，还赢得了年轻人的心，又在军事上有这样大的进步。你说，这天下不姓共还能姓什么？”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们，可你也不能从一场战斗，一次游行就做出这样的判断啊？眼下的局势还看不出来，毕竟你们国民党的军队实力还是很强大的。”
“呵呵，你不就是说我太武断，太盲目了嘛。其实，我也知道这话说得过早了点，只不过你想过没有，既然能将号称天下第一师的74师给歼灭了，还能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嗯！”
虞晚晴一愣，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74师的作战凶猛在全国是有目共睹的，就连抗战时期的日军也对他们直面赞叹。现在这个74师被歼灭的事实，已经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也正如他所说，既然能打垮敌人最强大的部队，当然就有可能夺取最后的政权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会发生的这么快，出现这种情况的结果会这么完美。原来还以为这场内战至少要打个十年八年，谁又会想到这才短短一年，号称最强大的部队就这样完蛋了，所以，我也就不得不提前做打算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个事来，听着简直就像是在安排后事一样。你这个混蛋，跟我说话还这样遮遮掩掩的，气死我了！”说着又挥着拳头朝着他用力的捶打，而他只是看着她微笑着。
“你该清楚的，不可能只有这个原因的，如果不提前做安排，怕到时候就会成了冤死鬼了。”
“你真是头小狐狸，在这种胜负未分的时候，竟然回去想这些，真要有那么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你这个狡猾的小特务！哼！那你怎么又会想到出国，上次你说过答应了张麒龄，可一直又有没去。现在又跟我说想要出国，那会不会事情又有了变化？再说你出去了又能干什么，呆在国内不好吗？如果真到了你说的那一天，我会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先不说还没等到那一天，如果毛人凤先一步找到我，然后又让我去做一些不愿做的事，那时你让我怎么办？跟你刀对刀枪对枪的对着干？”
“滚！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看到他对自己微笑不语，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叹了一口气说，“要不干脆到我们解放区去！”
“别说傻话了，以我现在的情况，我的身份、资历和军衔，根本就摆不到你们中央领导的桌子上，恐怕屁股还没坐热，就已经被你们宣判为死刑。最近我可是听消息，也看了你们的宣传，我们保密局的一个姓张的上校被你们给抓住了，没过两天就被你们给直接宣布枪毙了，你愿意看到我是这个结局吗？”
“我....我.....”虞晚晴一时语噻，这是个伪命题，可不管怎么样，对陈伯康来说都是个大难题，真正的进退失据。一边是自己不愿做，另一边是自己想去又不能去，去了很可能迎接他的就是被枪毙。
“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小混蛋，当初让你跟我一起，你不干，现在好了，哪边都不容你了，到最后还只能躲到国外去苟延残喘，这下你满意了！”情急之下忍不住流出了几颗泪珠。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陈伯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感叹了一句，“想想我陈伯康投笔从戎十年，误进入军统也就算了，终归是拼着命为国去杀日本人了，对此，我一点都不后悔，说来还是挺感谢戴笠的。”
“感谢感谢，感谢啥！哼！这个老狐狸眼光也太毒了，怎么就把你给看上了！”
看着虞晚晴的不满，他呵呵一笑，“如果不是他，咱们会认识吗？又会在一起吗？还会出现我要饭到延安的事吗？”
“滚蛋！难道你还想要我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跟你这个混蛋搅的不清不白，还受你诱惑，把孩子都生下来。你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看我的，让我心里有多难过吗？伯康，还是留下来吧，跟我和孩子在一起吧。”
“你还记得那个叫关雨露的吗？”
“记得，嗯，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你不会跟她又有什么了吧？”
“你胡说什么！”
“哼，我胡说，你这人就那么点花花肠子，刚跟我认识的时候，满嘴的胡言乱语，现在想起来真想打你一顿。”
“呵呵呵，好了，别怄气了。我跟她可真没什么。”陈伯康知道她发气的原因，只好好言安慰，“听说她跑了，能跑到哪儿去，你应该明白吧？”
“跑哪儿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虞晚晴知道他这样说的意思，但仍旧不想跟着他的思路去走，便扭过头不看他了。
“要知道她还是你们自己的同志，一个在上海滩大有声望的女作家，抗战胜利后，最后得到的却是毫无音讯的结果，那我呢？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去了，会连累谁，又会牵扯到多少人？你怎么不想想，如果牵连到你，我会很开心，很快乐吗？而且这也是我一直要你离开这行的原因。”
虞晚晴不说话了，眼睛里充满了水汽，任由水汽凝聚成珠，在眼眶里来回的滚动，逐渐的扩大，顺着眼睑流了下来。她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表明留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你大手大脚的惯了，出去了可怎么生活啊？”虞晚晴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这小子可是在法租界带了好几年，不但英语熟练，精通日语、法语，怎么可能生活不下去。
“晚晴，你身上有儿子的照片吗？”
“当然有！”虞晚晴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同时说着，“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
“他长大了。”
“当然，都快四岁了。”
看着看着，陈伯康突然“呜呜呜”的捂着照片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欲绝。虞晚晴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干嘛哭啊！”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伤心欲绝的哭泣，内心同样满是酸楚，可又不能左右他的思想，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抚摸着，又将他的头楼在自己的怀中安慰他。
“没事，没事，刚才就是有点感慨。”陈伯康哭了一会儿，收拾好心情，重新做好了，再次看着照片，叹了口气将照片递给她，见她看着自己摇摇头，默不作声的将照片放入怀中，看着她说。
“晚晴，我跟你说个事。你记住千万不要随便泄露，一定要等到合适的机会在交给国家，不然时机不对，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嗯，你说吧。”
“我在虹口公园旁边的山阴路有一套房子，”见她想说话，用手制止说，“不要打断我说话！这房子不是强取豪夺来的，而是我帮毛森破了一个案子，可以说是他对我的补偿，也可以说是我的报酬。
在那个房子里的客房有一个地下室，里面堆放着一批国宝，我不知道是谁遗留下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的前因后果。根据我所知道的情况，十有八九是日本人强取豪夺中国人得来的。”
“既然你不想交给国民党的政府，为什么不交给我们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还不就是因为你们的人不信任我，居然还跟踪我！你让我怎么说，又让我怎么做？难道要我把头伸给他们随便砍？”
“谁让你自己一贯的表现就这样，疑神疑鬼的，说不定你搞错了呢。”
面对她的不相信，陈伯康无话可说，毕竟也只是自己的猜测，“好了，就算是我自己胡乱猜想的，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吧。嗯，对这些东西如何处置，你千万要记住，一定要等到适当的合适的机会，才能把它们交还给国家。我怕到时候怕你说不清来源，如果说是我提供的，又怕还会成为你的一个罪责啊！按照我说的去做，也省的让我替你担忧。”见她点头之后，又告诉她如何开启机关的方法。
“好，我记住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
“有！还有两件事需要你帮我。说起来在我能相信的人里，能帮上忙的也只有你了。这两件事一直是我这几年都没想明白，没弄明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