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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磕到底
一杯酒没喝完，音乐响起，史蒂夫似乎迫不及待地放下了酒杯，向章唯邀舞。瞧他那个潇洒的动作，章唯就没法拒绝，被他拉着滑进了舞池。
或许史蒂夫生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他的舞也跳得确实好，但就是时不时跟随着舞曲的节奏，身体摇摇晃晃蹭着章唯的胸部，可当他抚着她腰间的手向臀部滑去时，她从鼻腔里重重的“嗯”了一声，他满不在乎地收了，嘴里仍不情愿。
“密斯章，你哪哪都好，就是有些冥顽不化。”
“那你以为像我这样的女人是任由男人揩油的啰？”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跑这儿来不就是找乐子的吗？”
“那也得入我的眼才行啊。”
“yes，我会让你体会到我的诚意的，不是你眼中的花心大罗卜。”
“yes！”瞧他一脸装腔作势的认真劲儿，章唯不由得发出开心的咯咯笑声。
舞曲临终了时，章唯瞥见王倩悄悄向门外溜去。舞曲终了，她借机说到外面透口气摆脱了史蒂夫的纠缠，刚钻进她那辆车里，就见王倩猫在后座瞧着她捂着嘴在乐。
章唯一巴掌甩过去嗔道：“都干起伺候人的活儿了，还傻乐。”
王倩忍不住笑出了声说：“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有那么大的魅力，一来就跟人美国佬勾搭上了。”
章唯忙举手发誓道：“别胡说，人家可是良家妇女耶。这美国佬是在一次联谊会上认识的，且是他勾搭我好吗？正经问你，几天不见，怎么干上这个了。”
王倩往外瞧了眼，正经坐好了回答她的问题：“听你的口气挺蔑视这个行当似的。知道这是个啥地儿吗？”
“这里面难不成还有啥奥秘？”
“还老特工呢。这里可是一等一的情报集散地。”
章唯“哦”了一声说，倒也是。王倩告诉她，组织上早就想在这里安插进一个人，一直没机会。双十节，俱乐部有两名招待结婚，她才借机“蹭”了进来。
“你别小看了这些女招待，十之七八是情报员的线人，保密局的，党通局的，英美苏西方各国情报局的都有，也有本身就是情报员的。”
“够你喝一壶的。”章唯开了她一句玩笑。
车外有个洋人贴着玻璃往里看着，章唯搂了王倩一把敲了玻璃一记，那洋人耸耸鼻头走了，不是史蒂夫。
王倩就偎在章唯的怀里悄声跟她说着话儿。节前，她接到总部的指令，我军即将于北边展开战略性大反转，寻机彻底扭转敌追着我打的局面，从过去单一的扩大解放区转变为主动与敌接战与其展开城市争夺战，正式揭开解放全中国的序幕。
“是不是早了点儿？”章唯不无质疑道。
“今年底明年初，一个十分恰当的节点。内战以来，我与敌打了大大小小数百场仗，有的是试探性，有的则是战略性的，基本摸透了敌军各部的实力以及相互间互不信任保存自我的顽劣本质，孟良崮一战就是个极好的例证。算了，这些不是你我关心的事儿。上面要求我们，尽可能拓展情报来源，从过去的单一性过渡发展为多元性，特别要侧重于敌方各部的换防和调防以及某些不寻常的异动，以配合我军即将到来的战略性大反攻。你说，这多鼓舞人心哪！”
相比她的兴奋，章唯淡淡的“哦”了一声以回应。
“喂，你怎么无动于衷啊！”王倩推了她一把，收起了自己的眉飞色舞。
“你知道的，我对政治不感冒。”章唯懒懒地瞟了她一眼。
“你上次不是做得挺好的吗？”王倩指的是她巧施妙计迫李天霞放弃增援张灵甫的孟良崮一战。
“任务而已。”章唯的回答令王倩大失所望，但也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次去汉口没见着你的剑飞？”
“你以为想见就能见的？宣嘉伦那个老杂毛就像鬼魂附体。”
“没关系。等全国解放了，让你俩天天腻在一块儿。”王倩安抚性地搂了她一把。
“去你的。”章唯兴意阑珊地推了她一掌。
王倩收起笑脸说，她还真得去了，搓了把章唯的脸下了车。
章唯望着她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当下的她就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希望有一个男人爱她疼她陪伴她，可昨晚眼睁睁看着凌剑飞过门而不入的那一幕，直至此刻还刺痛着她的一颗心。
但日子还得一天天过。翌日一早上班，她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身后响起一个脚步声，她随意瞅了眼，却恰恰与孙维正的一双眼对上了，在她微微一怔的同时，孙维正颇为客气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章处长，早啊！”
匆促间，她回了一句：“不早，正好。”
孙维正不亢不卑地伸手往楼上指了指，说范副厅长召见。
章唯淡淡地回一声，去吧，回头聊。
关上门的刹那，章唯似心有余悸地扪了扪胸口。一个看去相貌端正的大男孩，怎么会有着宣嘉伦一样的阴鸷目光，仿佛要刺透你的心一般，这以后俩人有得干的了。
孙维正确实是去见范轩杰的。他进了办公室，范轩杰正喝着茶，一见他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很亲民地打了声招呼。
“来了，坐吧。”
孙维正中规中矩地向曾经的老大鞠了一躬。
“属下不敢。”
“为何？”
“属下曾经叛离，本无颜相见，今蒙老大再次重用，诚惶诚恐。”
范轩杰哈哈一笑道：“年纪轻轻的哪学的这一套？所谓叛离言重了，皆因情势所迫，翻篇了。我感兴趣的倒是你为何不随原来的主子去往汉口。”终究他还是要敲打一下他的。
孙维正颊上的肌肉抖落了两下，索性道：“回老大，属下不甘败于一个女人之手落荒而逃。”
“女人？谁？”
“您曾经的爱将章唯。”
“这么说，你仍想收拾她？”
“我会逮住她的。”
“然后呢？”
“复仇！您的另一名爱将。”
范轩杰不由得点了点头，说：“我很欣赏你的直言不讳和执念，那就先把眼前的事办好了。记着，我要的是过硬的实锤，然后你再办接下去的事。”
孙维正毫不掩饰他的怀疑近乎逼视着范轩杰问道：“您信我吗？”
范轩杰敲了敲桌子说：“无所谓信与不信，你是在替党国办事而非我范某人。”
收回目光的孙维正默默地向他鞠了一躬，倒退两步转身一个正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