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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午，霍光、麦昌和彭克己三个人除了上班那会儿露了个脸，就没见着人影。中午在小食堂吃饭，三个人不约而同又出现了，精神状态均有些萎靡。
霍光吃着吃着打了个呵欠，于是乔某借机问他昨晚去哪了，郝静的电话都打到他那儿了。霍光还没反应过来，郝静却抢着替他答了，说替吴小非顶了个班，一旁的吴小非忙忙点头称是。
三个人明显有做戏成分在内。
这时，文昭皱了下眉头的同时嗅了嗅鼻孔，说什么味儿呀。没人搭腔。乔某嗅了下鼻息闻了闻，隐约有股异味，但绝非饭菜的香味。
吃过饭，乔某有意往霍光身边靠了靠，那种异味仿佛浓烈些许，但还一时难以确定是什么味道。这时，文昭好像察觉了他的意图靠了过来在他耳畔轻轻说出两个字：柴油。
柴油？似乎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回到办公室，“柴油”两个字充斥于脑海让乔某无法静下心来。有可能昨晚霍光开过一辆柴油车也说不定，但这件事必须弄清楚不可。
走出办公室，楼上楼下基本没什么人，有两名外勤在大厅的沙发上打着盹。一路往楼梯那边走去，麦昌的办公室没人，行动队的办公室也没人。来到楼下，乔某特意到郝静的办公室外瞧了眼。嗬，霍光趴在桌上睡得跟死猪似的，郝静在一旁织着毛衣。她抬头看到乔某，正欲起身，乔某摇了摇头退开。
这时候的乔某有些茫茫然了，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些什么。转身准备回办公室时，一眼瞧见彭克己的老婆小娥坐在收发室门口也在织着毛衣。好像每个女人到了冬天才记起该给家里的某人织件毛衣似的。这么冷的天她不在屋里反而跑到外面打毛衣，什么情况？莫非彭克己躲在里面睡觉？但她也不至于跑外面来挨冷受冻吧。
乔某刚走出大厅，小娥便看见他了，见他朝大门口走来忙起了身迎着。乔某对她的恩情，这个女人是会记一辈子的。
“嫂子，跑外面坐着不冷啊？”乔某很自然地跟她打着招呼。
“一股怪味儿。”小娥皱了皱眉头伸手往收发室里指了指。
“哪来的怪味儿？”
“我那口子呗。昨晚一夜没着家，早上问他他还不耐烦吼我一嗓子，刚才一进来，那个味儿啊恶心得想吐。”小娥边说着边拿手扇了下。
都说女人的味觉特敏感。彭克己身上的味道应该跟霍光一样，是柴油味，他俩该不会是同坐了一辆柴油车吧。
口称没事找份报纸看看的乔某推开收发室的门，或许因为空间狭小的缘故，一股浓浓的柴油味扑鼻而入。
彭克己蜷缩在一张躺椅里鼾声正浓，柴油味就来自他的身上。
乔某手里翻看着桌子上的报纸，脑子里却在急速运转搜索着某种记忆，自己仿佛曾经置身于这样的一个空间，一个充满柴油味道的空间。在哪里？什么时候？
“乔科长，想什么呢？”倚靠在门框上的小娥似乎察觉了乔某的异样。
“没什么，这上面有篇文章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有些灵感稍纵即逝，再怎么回想却一去不复返。坐实了霍光和彭克己身上的味道是柴油味，但这柴油味来自哪里，自己何时何地在这样一个空间呆过，却令乔某伤了一下午的脑筋也没想明白过来。
下班后，在去接柯佳的路上，乔某突然想起昨天此时自己和她之间的那段对话。
面对铺天盖地的通缉令，凌剑飞和徐展晖将采取怎样的对策？隐匿起来或外逃？后一种可能性大过前一种可能性。一个暴露了的特工，本质上就丧失了他应有的作用，即便暂时避过风头，后续的工作他也难以进行下去，最佳的对策是另择一地继续他的特工生涯。
假设选择外逃，时机的掌握尤为重要，在隐匿变得毫无意义后，即时撤离外逃为最适宜的选择。而外逃之路无非两种，陆路和水路。陆路关卡重重，水路则相对安全。号称江城的武汉，水路四通八达……
“嗨嗨，乔某人，开过了，你怎么搞的？”来自车外的一声呼喊惊醒了梦游般的乔某。他把车子倒了回去，立在学校门口的柯佳坐进来后直埋怨，愣着神瞎开车，开到江里去都不知道。
——江？武汉的水路就是江，一条长江，一条汉江，登上一艘船想去哪就去哪。船——？非常莫名其妙的，一艘炮艇的影像闯进了乔某的脑海，数年前的一幕仿佛历历在目出现在他的眼前——嘉陵江边，中央警卫局少将副局长领着他登上一艘炮艇，满鼻子的柴油味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咯吱——！”乔某的脚下意识一踩，一声紧急刹车的怪啸不仅令路人皆惊，还险些让柯佳的头撞上了前面挡风玻璃。
吓得花容失色的柯佳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忙问他是不是昨晚“累”过头了。乔某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什么，一双眼睛透过挡风玻璃和侧窗玻璃向外面扫描着，随即启动车往路边靠了靠停了下来，对柯佳说声就在车里呆着自己去去就来，推开车门朝一间电话亭走去。
电话亭里有一男人正打着电话，他走拢去敲敲玻璃。这人似乎挺识相，抓紧说了两句放下话筒，俩人擦肩之际还相互点了下头。
乔某抓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甫一接通便问对方说话方便吗。那头说，小静在厨房呢。
乔某立刻道：“霍光，你老老实实马上告诉我，昨晚你在哪？”
那头的霍光犹豫着说：“乔少，是站长不让……”
乔少当即吼了一嗓：“说，是不是在江防艇上？你，麦昌和彭克己每人各负责一艘，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霍光轻轻一声“是。”
乔某又问：“是不是长江和汉江上都有？”
霍光回答，长二汉一。
乔某马上道：“你给我听着，若对郝静吐露半个字，咱俩玩完。挂了！”
放下话筒回到车上，柯佳担心地问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回一句，风吹的，发动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