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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乔某与郝静共事两年多，又岂不知她那点儿心思，纵然自己有意无意伤害到她，爱，却是勉强不得的，更是不能建立在背叛朋友的基础之上。
所以，他只能对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郝静是个醒事的女人，自然能领会出这“对不起”三字后面的含义。她扬了扬脸蛋擦去泪水转过身来，见乔某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一颗心瞬间化了，予他一个粲然一笑道：“再喊我一声丫头，我就原谅你。”
乔某一愣，对她刹那间的表情转换仿佛有些不适应，且这样一个要求又略有些奇葩，遂随了她的心意叫了声“丫头。”
郝静竟然嘎嘣脆的应了一声“哎”，乔某愈发地迷糊了，她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似乎很自然的，郝静挽起了他的胳膊沿着小路漫步前行，颇感慨地说：“好些年了，都没听人叫起过我的这个小名了，感觉特亲切。”
她光裸的手臂和侧峰的丰满使得乔某的身体仿佛触电般激灵一颤下意识欲挣脱开来，却又怕再次伤害到她，只得从了。
“你若喜欢，我以后多叫几声便是。”
“只许没人的时候叫，听见没？”
乔某“嗯”的一声，郝静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丫头这个小名的？你查我？”
躲开她灼热的目光，乔某摇了摇头。
郝静伸手拨了下他的脸面对自己：“那你是打哪儿知道的？”
乔某遂跟她讲了有次走进宣嘉伦的办公室，茶几上摆好了刚泡的两杯茶，宣嘉伦猜到是她泡的，却于无意中用了丫头这个称谓。
郝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果然。那天你突然那么一叫，我猜着了那么一丢丢，要么他无意透露，要么你私底下查了我。”
“你跟他很熟？”乔某问。
郝静挽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岂止是熟，他于我一家有恩，且恩重如山。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和我那死鬼是一个镇上的，打小就由家里订下了娃娃亲，他长我五岁。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十六岁那年还在上学就结了婚。婚后一年，我生了一个女儿，因月子里受了风寒，再也没怀上。死鬼扛不住公婆两个老封建要讨个小传宗接代的施压，赌气和一帮同乡报考了军校算是离家出走了吧，其中就有宣嘉伦。我以前跟他只是认识，但从未有过什么交集。死鬼一走，我在婆家哪还呆得住，就托了关系重新念了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区机关从小文员做起，直至抗战起了后，在机要科谋了个副科长的职位。几年间，我和我那死鬼断断续续还有些联系，他当上团长后，我还曾随军了两年。后来仗打得紧了，我才回到重庆，死鬼委托当时在军令部一厅任职的宣嘉伦关照。在他的帮忙下，我进了市党部电讯室。死鬼走后，他的后事是宣嘉伦一手操办的，后来包括我进武汉站、我弟妹的工作也全是他安排的。”
对面有对小情侣走了过来，青涩的小女生见郝静的一双眼紧盯着俩人在看，慌忙间松开了牵着小男生的手，羞红着一张脸小跑着从郝静身后经过，小男生紧撵几步跟了上去，又偷偷地牵起了小女生的手。
郝静扑哧一声轻笑，一对目光仍恋恋在俩人的背影上舍不得收回。乔某转到她的面前打趣她，结过一次婚又霸着一个男人，怎么搞得像没谈过恋爱似的？
岂料郝静极认真地点了下头说：“还真让你说对了。就说我那死鬼吧，结婚前见了他就躲，婚后除了床上那点事，一天说不上三句话。至于小光，你晓得的，浑身不带一丝浪漫的细胞。”
乔某便怪责道：“你这样说就有点儿昧良心了，老霍待你多好啊……”
郝静不屑地挥挥手：“两码事，他带给我恋爱的感觉了吗？没有。”
乔某略有些鄙夷道：“那你跟他一块算什么？”
这句话似乎把郝静问着了，眼神一黯之后讷讷道：“或许一种纯粹的生理需求吧，也或许有丝丝爱在里面，但就是缺少那种恋爱的感觉。”
“谈一场恋爱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问得巧，女人一生连场恋爱都没谈过，何必来世上走一回。”
“那你又何必惹他，找个人好好谈场你的恋爱去。”说完这话的乔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欲开步走。
却听得郝静喉咙里发出一阵畅快的咯咯笑声，一把扯住他，丰胸一挺道：“我倒是想找这么一个人，你干吗？”
乔某一张脸顿时窘得绯红：“你就别糗我了。”
郝静颓然松了手，凝视着他的双眸颇含幽怨道：“也许我是自说自话，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已然明知为错，却仍要错下去。有时想，这不是自我折磨吗？但也终于让我明了，爱就是爱了，哪怕得不到一丝丝的回馈，单恋着也是一种幸福。”
面对她丝毫不加掩饰的表白和眸光里的一汪秋水，竟迫使得乔某顿了下脚说：“静姐，你这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吗？咱们还是说回你和宣嘉伦的渊源吧！”
郝静吃吃一笑道：“你也有今天啊，那好，饶了你。言归正传。今儿约你，最主要就是为着倒出心里的这些话，日后也活得洒脱些。其次也因为有人让我查你，这些天心里觉得挺对不住你的。其实即使小光对我说了什么，我也不会说出去，问过我就后悔了。真的，好奇而已。”
“可这个人却不是宣嘉伦，对吧？”
“是。但即便是宣嘉伦也不行，这是我的底线也因为是你。对宣嘉伦我怀有一颗感恩戴德之心，而对你，我又绝无可能伤害到你一丁点儿。现在我处在你和他之间一个尴尬的夹缝里，你应该知道我有多难做人。”
说罢，郝静展开双臂原地转着圈，心情愉悦地说：“好了，说出来痛快多了，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乔少，到饭点了，请我吃一顿算是给我的爱践行如何？”
乔某匆忙地看了眼手表说：“今天恐怕不行了，一早就约了个饭局，改日我一定请。”
停下舞步的郝静拦在他身前不无讥诮道：“你少哄我，别不是被我吓到要开溜吧，有点儿出息好不好。”
“真的，是老家来人了。”乔某只得实情相告。
“你发誓。”
乔某苦苦一笑依了她，忙举手发誓。
郝静一把打脱他的手说：“我信了你，那就走起。”依然挽起他的胳膊朝公园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