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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庞金龙送到楼梯口，乔某折身返回到5号包房门口，正欲推门而入，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长者的声音，细细一辨听，竟然是老莫。
老莫：“这些个也得想个法子带走才好。”
凌剑飞：“汤汤水水的就算了吧。”
老莫：“又耍你少爷脾性，这些个汤汤水水营养着呢，下点面条或泡饭吃美着呢。”
凌剑飞：“那你说怎么带吧，去买个汤罐来？得不偿失呀。”
老莫：“……要不还是喝下去吧，糟蹋了可惜了。”
凌剑飞：“你还喝得下吗？瞧你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小心爆了啊！”
乔某的眼眶霎时潮了。难道这就是共产党人？穷得连剩汤都舍不得放过？
楼梯口那儿立着个服务生，他招手把他唤到跟前，掏钱让帮忙买个保温瓶送过来。服务生颇为诧异地瞅了他一眼，他递给他两块钱小费，让他买来后就放在5号包房门口，人就不用进去了。一个瓶都不值当两块钱，这服务生乐滋滋地揣着两块钱的小费跑下楼去了。
乔某转过身来悄悄推开门，里面老莫和凌剑飞正望着桌子上的一盆汤在犯愁，均没发现悄然立在门口的他。桌子上除了那盆汤，还有七八个仿佛被舌舔了般的空碟子，另外竖着四个书本大小的鼓囊囊的纸袋，显然是打包带走的。
乔某轻轻咳了声，老莫和凌剑飞这才惊醒过来，凌剑飞还没什么，老莫的一张老不老少不少的脸顿时臊得通红，因为乔某的一双眼在桌上来回扫描着，这不恶心人吗？
这还不算，乔某走到他身边还来了句：“政府真应该颁二位一个勤俭节约大奖。”
正拿一根牙签剔着牙缝的凌剑飞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说：“给我把你那臭嘴闭上吧，让你几个月不沾荤腥试试看。”
乔某双手一摊：“可惜我没那个机会啊。”
凌剑飞抬杠：“要不咱俩换换？”
“切”的一声乔某说：“这恐怕就难了，你们这种苦我受不了，我那个位置你也坐不上。”
老莫打着圆场说：“好了好了，哥俩好不容易见一面，见面就掐有意思吗？”
岂料乔某一下来了气，怒指凌剑飞道：“我还真想一把掐死他！昨晚他做的那是人事吗？”
凌剑飞无所谓道：“不就是有点不放心过去瞧瞧，你至于吗？”
“瞧瞧？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想作死怎么的？”乔某竟冲到了他跟前，就差一巴掌扇过去了，被老莫一把拉住。“有那么严重吗？”
“把‘吗’字去掉，不是一般的严重。剑飞，有个人来了。”听乔某的语气不善，凌剑飞坐直了身体。“你能不能说明白些。”
“我的死对头，你曾经的短训班同学。”
“孙维正？”
“这个消息够劲爆吧？”
“他怎么跑来的？那唯唯姐那边……”
“应该没事，要不消息早传过来了。”
凌剑飞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乔某愤然道：“你就这点儿出息！”
怒而起身的凌剑飞推了他一掌：“我就这点儿出息怎么了？”
老莫一把推开他，不解地问乔某：“这个孙维正怎么回事？”
“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追踪高手痕检专家，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气哼哼的乔某硬是还了凌剑飞一脚。
“他昨晚在现场？”
“在不在我不清楚，但那个场合剑飞就不应该出现。不放心我乔某还是怎么的？”
老莫把乔某摁坐在椅子上说：“好了，你俩就别掐了。他不放心我放心行了吧？这次你干得太漂亮了，值得嘉奖……”
乔某使性子一把挥去：“嘉奖个屁……”
凌剑飞怒指他道：“你怎么说话呢，有没有上下……”
老莫一把将他的手按下，扭头转向乔某说：“这个事是我们欠考虑，我检讨。特意跟你见面，也就是跟你说说与此相关的一件事。那批货我们打算明晚起走，仍由某个走私团伙帮忙运作，路上大概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我本考虑由剑飞或者另外一个同志负责押送，正犹豫呢，现在看来就交给剑飞了，不管是否被这个姓孙的盯上没，正好避避风头，尽管……。”
门外似乎传来某个动静打断了他的话，但见他以他这个年龄所不具备的敏捷几个箭步窜到门口，侧耳听去，仿佛有脚步声，却是正离去。
乔某说了声，应该是服务生。
老莫嗔他一句“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悄悄打开门钻出脑袋去看，确实看见一名服务生走下楼梯，收回脚时发现了门边靠着个崭新的保温瓶，他“咦”了一声，乔某说，那是我让服务生买的。老莫拿起保温瓶关好门朝乔某脸上望去。
却见乔某一副耽于思考的模样。他走过去说了声“谢了啊”，又问他，想什么呢？
乔某望了望凌剑飞又看向他说：“事情恐怕没有这般简单。我估计这件事的背后是孙维正在主导，他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难缠得很，会盯着这批货不放。另外，如果他昨晚在现场，很有可能也盯上了剑飞。不管他认没认出来，有所怀疑是跑不了的。”
老莫停下了往保温瓶里倒汤的动作：“听你这么一说，这批货凶多吉少啊！”
思索有顷的乔某说：“我会设法把他留住，你们也预备几套方案出来，决不能让这家伙坏了事。”
松了口气的老莫继续倒汤：“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剑飞走后，有啥事你启用紧急联络方式。再则，你身边……”
乔某忙举手道：“打住。现阶段还不宜动她。她那个胆，再为我担心上……”
逮着机会的凌剑飞讽了他一句：“搞半天你也就这点儿出息。”
乔某怒瞪他道：“两码事。唯唯姐身经百战，她一仗都没一仗，有得比吗？”
凌剑飞哼道：“那你就永远这么惯着她，何时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战士。”
乔某还以冷笑：“我宁愿她不是战士。”
微微一怔的老莫皱了眉头说：“吵归吵，小乔啊，我觉得你的觉悟还有待提高，毕竟她已投身于革命……”
乔某颇为不耐地挥了下手：“她底子太薄，得给她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若是搞得成天为我担惊受怕，她还战士个屁。没功夫跟你们掰扯这个，多想想怎么过了眼前这关才是正事。没别的我走了。”
率性的他分别看了老莫和凌剑飞一眼，见这俩均不可言状地瞋视着他，扑哧一乐，还真拉开门顾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