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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情况？”一脸惊异的凌剑飞问。
总算是有了个笑容的老莫说：“前些天老劳偶然发现的，应该是抗战时期遗留下来的防空洞，通向对街的一家商铺。我让人了解了下，这两家铺子同属一个房东，通过房东我把那家铺子也盘了下来。”
凌剑飞兴奋道：“这个发现太伟大了，应该给老劳记上一功。”
老莫率先走了下去，摸着哪儿轻轻一摁，里面竟还装了灯。顺着一个溜坡上的几道坎俩人下到了底，幽暗的灯光下，一条近乎笔直的地道，高近两米阔至少也有一米七八的样子。老莫说，这是房东用来存储货物的，将近四十米长。
“今天是第一次启用，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老莫转过身直视着凌剑飞。
“机密，对吧？”
老莫极庄重地点了下头说：“我命令你，对包括我在内的机关核心成员进行一次彻查。”
暗道一侧有几个木箱子，凌剑飞拉着他坐下。
“你这话有毛病。谁来查我？”
“这我倒没考虑，但至少我信你。”
凌剑飞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我若查了你，就代表我不信你？”
老莫一愣：“你挑我的刺？”
凌剑飞摇摇头沉沉一叹：“不好查啊。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丧失了，我们还共什么生死？可这个人又确实存在，又非得查，你告诉我，怎么弄？”
所谓机关核心成员，包括三位正副书记、凌剑飞自己、情报科长老劳还有老莫的妻子、机关党支部书记夏荷，她在大旌山根据地时就担任这一职务。按照老莫的逻辑，可以排除凌剑飞，而从凌剑飞的角度自然也将老莫排除在外，那么所谓的内鬼就在剩下的另四位当中。可笑的是，在此之前，凌剑飞曾委托老劳代为查奸，他是否也该排除？另三位中，夏荷是老莫的妻子，查她把老莫置于何地？剩下就是两位副书记了，一位在劳动大街上开着家药铺，若他有问题，利用前来抓药的人传递个消息那太简单不过了。另一位副书记，替一家酒庄守夜，白天独自一人在家睡觉，晚上又是独自一人守夜，怎么查？派专人盯着？
凌剑飞把这些都对老莫说了，的确有些让人束手无策，老莫只得从大公无私的角度让他先从夏荷查起，依据是在大旌山根据地时，在老莫出川一事上也曾发生过泄密事件，不排除是高层身边人所为。
“莫书记，据我所知当年你和夏荷同志的结合，被视为神话般的传奇，你怎么把她骗到手的，能跟我说说呗。”既然老莫主动提及审查夏荷，凌剑飞就必须对她有所了解，而当年夏荷以一名牌大学生二十郎当年轻貌美的身份“下嫁”时年三十好几的老莫，其动机是凌剑飞最为好奇的。
“胡说，怎么能称之为骗呢，是人家崇拜我我又极其欣赏她，两好合一好懂不懂？”老莫遂作出一副佯怒的样子，但那神情却是极其享受的。
“好，是夏荷崇拜你，你呢是搂草打兔子，接着说呀。”凌剑飞必须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以打消他的某种顾虑。
“虽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好几年，但彷如昨日般历历在目。”老莫沉浸于一种美好的回忆中。“那还是抗战前期，得知蒋介石将把国民政府迁往重庆，我奉中央命令前往大旌山建立革命根据地。到了那儿，要招募一批年轻的工作人员，而抗战热情浓烈的左派大学生们成为首选，夏荷是其中一份子。记得初次认识她是在一次联谊会上，她跳了个独舞，那感觉就像尝到了一股甘泉似的。跳交际舞环节，她那个抢手啊，被那些个英俊小伙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夸张了吧，且好像有点儿用词不当。”凌剑飞忍不住讽了他一句。
“少打岔。对跳啥交际舞我毫无兴趣，礼节性地看了会儿，起身准备走人。突然她就跑了过来，说什么能否有幸共舞一曲。说实话，那瞬间我有些傻了，正犹豫着，同志们起了哄，那就跳呗，人家一姑娘舍得下脸面，我一个糙汉子怕啥。舞跳完了，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谁知一个星期后，她竟然被调到了我身边工作，后来才得知，是我的一个搭档安排的，还美其名曰从我眼里瞧出了那么点儿意思，有意撮合。我有那个意思吗？至少一看到她，我就感觉眼前一亮。而我也从她眼里看出了某种热切，后来她说那叫含情脉脉。她说她打小就崇拜既有学问又有军人气概的人，我恰好就属于这类人，她一眼就瞧上了我，说什么这叫一见钟情。”
“那你可真有福气，那么多青年才俊她就独独看上了你个糟老头子。”凌剑飞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某种质疑。
“那些个年轻人即便有学问，但具备军人气概吗？我两者兼而有之，凭什么她就不能看上我？不对，你小子这是已经审查上了。”老莫后一句话看似开玩笑，但同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本能的不快。
“你看看，还没开始呢，就敏感上了。”凌剑飞还以开玩笑的口吻。
“我既然让你查，你就放手干，别像老劳似的，畏首畏尾。我，老牛，老费，你尽管往死里查。”
老牛和老费是另两位副书记。老到的老莫点了他一下。让老劳暗里查，凌剑飞并未跟老莫打招呼。
往死里查？这是死命令呢还是表达他的某种不满？被逼上“梁山”的凌剑飞还果真得往死里查不可了。之所以“打探”夏荷的过往，是因为她具备往外传递信息的空间，是他接下去要查的第一人。
牛副书记的药店他会安排一个人以伙计的身份过去暗中盯防。而一个人独处的费副书记，暗道那头接下的门面，老莫准备开一家饭馆，那就让他过去当掌柜也好当跑堂的也罢，好过让他一个人独处，疏于管控。
这样的安排，即便查不出什么名堂，亦可做到防患于未然。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