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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零零星星的爆竹声中，章唯家里的年夜饭开吃了，一男三女一大三小四个人的脸上绽放着开心的笑容，唯一的一个大人章唯依次给三个小孩面前的酒杯斟上红酒，喜笑颜开地说：“今天破例，让你们每个小孩子都喝点儿红酒，寓意明年的每一天过得红红火火，让我们共同举杯！”
韬儿和妮妮加上小芬嘻嘻哈哈的笑着举起面前的酒杯，妮妮抢着说：“我们每一个小孩说一句话，祝福我们的妈咪……”
小芬马上说：“是你和韬儿的妈咪，我叫她姐。”
韬儿立刻道：“你又占我的便宜，你才比我大几天呀。”
小芬摇头晃脑道：“大一天也是大，反正我叫她姐，你们叫什么是你们的事。”
小不点妮妮一下冲到她身边，用小拳头擂着她的胸口：“这不公平也乱了辈分，那我和哥哥难道以后叫你妈……”
韬儿往她脑袋上敲了个金果，把她的“咪”字堵了回去，妮妮喊一声“疼”钻进章唯怀里撒起娇来，哥哥打我。
章唯摸了下她被打的地方笑眯眯地说：“随你们怎么叫，反正我不吃亏。”
妮妮仰起脑袋嘻嘻笑着说：“那我也管你叫姐。”
韬儿再次扬起了手，你敢！
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的章唯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说，这酒没法喝了。
小芬马上跑到她身边，拿起她的酒杯塞进她手里说：“必须得喝。反正我不管了，我先说，祝姐明年比今年还年轻，越来越漂亮。”
岂料韬儿冷冷一哼道，你这违反自然规律，纯属拍马屁。
小芬遂指着他说：“你说我的不行，那你来呀。”
韬儿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走到章唯身前，用手中的酒杯和她的碰了碰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儿子祝你心想事成心遂所愿，过上心向往之的美好生活。”
看着儿子无比虔诚的眼神，章唯的心不由得一颤随之一暖，寓意深刻啊。
妮妮抱着妈妈的腰，仰着脑袋娇滴滴地说：“我祝福妈咪天天快乐，永远快乐。”
韬儿又挑刺了，说人哪有天天快乐的。
章唯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就你有学问，从不晓得让着女生点。那我就祝三位小朋友快乐成长，两个小女生越长越美丽，韬儿呢严于律己学业有成。把手伸过来，每人一个压岁红包。”
红包发到妮妮和小芬的手里，俩人欢天喜地地拆着，每个红包里，章唯都包了十元钱，不偏不倚。而当她将红包塞到韬儿的手里时，却看到他皱着个眉头，那神情仿佛还在韵着“严于律己”四个字里的含义。
或许因为家里多了口人的缘故，今年的年夜饭比去年热闹了不知几多倍，妮妮嚷嚷着红酒又酸又甜好喝极了，喝了还要喝，小芬也跟着起哄，两张小脸蛋喝得绯红绯红娇娇憨憨的可爱极了，都喝得手舞足蹈了还吵着要喝，章唯也似乎惯着她俩，给妮妮倒了一点点后竟然还问小芬还要不要。当韬儿把酒杯伸过来时，她一巴掌打一边去说，你凑啥热闹，等会儿还要帮着我收拾呢。
当两个小女生终于吵着头晕想睡觉时，章唯打来热水给俩人擦了脸洗了脚，一手牵着一个送进卧室，从楼上下来时，韬儿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走到跟前。
“妈，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被叫家长后，章唯一直没怎么搭理他，今晚特意把妮妮和小芬“灌醉”，他当然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是想跟你聊聊。但我们说好，不许带情绪。”坐到儿子身边的章唯偏着脑袋看着儿子。
“这回……我是没考好。主要是这段时间精力没法集中。”韬儿嗫嚅着说。
“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反正总是想七想八的。”
“总得有个大致方向吧？”
韬儿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你很关心时事？”
一直低着头的韬儿迅疾地瞥了母亲一眼。
“我都十六了，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章唯伸手抚着儿子的手以防他发作。“妈妈可不可以问问，你主要关心哪方面？”
“明知故问。”韬儿一把甩脱她的手。“当然是国民党和共产党之争，尤其是正在北平打的这一仗。”
“你看好谁？”章唯笑着问。
岂知韬儿一下站了起来，略微激动地嚷了起来：“你还跟我装糊涂是吧？那我就告诉你，我看好的是你所在的那个党。”
“什么党？”章唯索性让他挑明了。
韬儿一下把脸凑到她眼前：“共产党！你满意了吧？”
“坐下！说好了不许带情绪的。”章唯一把推开他的脸，收起了笑容。
韬儿气哼哼地坐下了：“还不都是让你给逼的。”
章唯伸手把他的脸拨向自己这边。
“权且勿论我是不是共党，你以为我能承认或否认吗？即便我是共党，跟你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你是孩子是学生，我是大人是工作，你做好你该做的，我做好我该做的，你不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吗？”
“可我也有关心的权利吧。”
“可以，谁也无法主宰你的思想。但是，这不能成为你上课不用心听讲学习成绩下滑的理由吧。”
“我用心了。”
“撒谎！我看见你上课的情景了，一副魂游体外的情态。”
“好哇，你偷看我上课。”韬儿耍起了无赖。
章唯伸手敲了他脑壳一金果。
“韬儿，你这个年龄，有些事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因为你无法参与其中，那么你对待它的正确方式应该是暂时放下这些，去做你坐在课堂上该做的事。等你哪天长大了，再去接受你可以接受的一切。到那时候，天高任鸟飞，谁也无法阻止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包括我。”
“那么”，韬儿学着她的语气，“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政治思想课结束了？”
“那要看你接受了没。”
“我要睡觉了。”韬儿说着起身便向楼上跑去，给章唯来了个模棱两可。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