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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摇头什么意思？说话，我要你说话！”章唯腾地一下冲到了范轩杰的跟前，一副崩溃之态。
范轩杰随即也站了起来，双手把住她的双肩说：“总局向我通报这个消息的人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据这位同志的分析，乔某中弹之后被某个人救了，但这人并非我方人员，所以被救之后的乔某是生是死无从得知，去向亦不明，武汉站正展开全面搜索，我方人员却无能为力。”
“什么叫无能为力？”章唯咬着牙一声低吼。
“你怎么回事？让他们去送死吗？坐回去，不然我没法跟你往下说了。”
一把拂开他的章唯坐回长沙发上，双手死死地捧住了脑袋，呜咽声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至于乔某在明知有人设伏的情形下，仍然要去看柯佳，那位同志分析，他接下去或许会对宣嘉伦以及孙维正采取某种极端手段，一种纯粹的个人行为。”
章唯的身体一颤，抬起头望着范轩杰不无质疑道：“谁？竟对乔少如此了解？”
“这么说，你是同意这样的一个分析啰？”
“那你呢？”
“我也基本认同。可乔某不是这样一个冲动型的人啊，这里面恐怕另有蹊跷，他一个人怎能与整个武汉站抗衡？”
“能有什么蹊跷？”章唯一声哀叹。“他是抱定了要为剑飞复仇的欲望一意孤行。剑飞是他的什么？在他心中，剑飞的分量甚至重于他父母，而剑飞甚或就死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怎生受得了又怎生忍得下去，我都甚至不及他呀，因为我还有一双儿女的牵挂。”
“所以我庆幸你尚能顾及于此，否则难以想象你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来。在这点上，你和乔某十分相像，敢爱敢恨无所顾忌。”见章唯的情绪稍有稳定，范轩杰伸出三根指头。“另外有个消息或许能让你心理上稍稍平衡。近日郑晓峰无偿向我们提供了两个重大情报，发生在今日清晨空军的八架飞机对我某渡江训练基地采取的突袭行动中，其中六架飞机被我高炮部队给干下来了，这个情报就来自于他。”
“这么说，他接受了我们的策反？不容易。”章唯呼了口气，心理上似乎有所慰藉。
“什么叫不容易？”
“像他这样一个吃情报饭的，本就是利欲熏心之人，好在尚明事理本质不坏。可这些都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走得不明不白，最欣赏的人生死不明，我已然成为一个无欲无求的废人了！”情难自已的章唯双眸空洞。
对她凝注有顷的范轩杰站了起来说：“你这样一个精神状态，我也不好说你什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你回家休息两天，若调整得过来，我们再谈。人活着就得有个活的样。”
“那你快走。”章唯朝他喊了声用手捂住了脸，喃喃低语，我还能活成个什么样！
早上送妮妮去了学校，柯佳回家就躺床上了，让小芬不要叫她。小芬怯怯地问，不吃中饭吗？她回一句，你自个儿吃好了。这一觉昏昏沉沉直睡到下午两点多才彻底醒了过来。这一醒，凌剑飞和乔某轮番闪入她的脑海，多年前与这两个小子的往事彷如历历在目，时而清晰时而迷糊，时而拉近时而推远；尤其这两年，与他俩几次艰难而短促的相聚，满满的甜蜜回忆；剑飞走了，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来了，他带给她的情和爱，仿佛还在身体内流淌，从今往后就只活在她的记忆和怀念中了；乔某，乔少，这个永远的大男孩，俊朗潇洒聪明高智，总是高高在上却又温暖可人，这样的他难道也永不复存在了吗？
“姐，有你的电话。”小芬在楼下喊了起来。
章唯懒洋洋地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话筒。
“谢谢，我以为你不会接电话呢，心里直打鼓。”是郑晓峰。
“我还没脆弱到不闻人间烟火的地步，伤痛总是难免的。”她淡淡道。
“盈盈说你请了几天病假，我有些担心，所以……”
“她就会夸大其词，我没病，就是想歇歇，单位里反正没事。睡了一天，感觉好些了。”
“想出来转转吗？你家附近有间不错的咖啡厅，步行大概五六分钟。”
“行吧，有个人说说话也挺好的。二十分钟吧。”
小芬在门口问，姐，我可以进来吗？章唯刚说一声进来吧，小芬端着一盆热水和漱口杯推门进来了，章唯立刻道：“你这是干什么，姐不晓得下楼要你伺候啊。”
小芬嘻嘻笑道：“姐，难得享受一回贵宾级待遇，你就受着吧，我下去给你下碗面条。”
章唯说：“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妮妮你接，不许跟两个小的说我赖了一天的床。”
小芬脆生生的回一句“晓得啦”，连蹦带跳的下楼去了。
出门时，外面刮着好大的风，她刚欲转身取羊毛围巾，小芬拿着它过来了，嘱咐她一句，记着早点回来外面冷。让她不由感慨，小芬都成自家人了，细心体贴无微不至。
郑晓峰说的那间咖啡厅，章唯此前见过，但没去过，回家就呆家里，好像身边也没什么人能让她带去那里坐坐。
郑晓峰见了她便说，气色还不错，盈盈说得好像世界末日都来临了似的。
章唯坐下说，她就会夸张。
替她点了杯咖啡后，郑晓峰小心翼翼地问：“这几天我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章唯淡淡一笑道：“我这几天把自己整成个刺猬似的，谁也不敢拢我的身。你不来，说明你懂我。”
郑晓峰欣然一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十分欣慰，至少我还能跟你有得聊。”
“我们一直是朋友，什么都可聊，别搞得太生分。”
“所以我就约你了呀。唯唯，请原谅，我觉得剑飞这个话题我们是怎样也绕不过去的。除了报上说的，你从别的渠道打听到这件事的相关信息吗？”
章唯摇摇头说，我一直把自己关着。
郑晓峰点了下头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件事。乔某和凌剑飞这两个人我都有过接触，也了解他俩之间的关系，若说乔某枪杀凌剑飞，别说你想不通，我这儿都过不去，这里面定有隐情。”
章唯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不是不愿他提及此事，而是他的这种怀疑的观点似乎想跟自己探讨什么，这是她所不愿的。探讨必然深入，她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