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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于晨曦中尚在跑道上滑行，机长在驾驶舱里喊道：“靳先生，有情况！”
靳管家和饶敏透过舷窗向外看，跑道一侧停着辆救护车，是第一军医大的车，饶敏在电话里联系的。而此时的车旁有两拨人均持枪处于一种对峙状态中，穿制服的显然是机场警卫，而那些穿便装的，靳管家告诉饶敏，应该是保密局重庆站的人。
“他们怎会来？”饶敏惊道。
“皆在我预料之中，宣嘉伦和孙维正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虽然晚了一步，在这儿等着咱们呢。”靳管家说。
“那怎么办？乔某一刻也耽误不了的。”饶敏急道。
“既在意料之中，自有解决之道，你只管做好你份内事。”靳管家似胸有成竹道。
飞机停了下来，那两拨人的冲突愈演愈烈，靳管家走下飞机朝那方走去，机场警卫中的一名军官朝他跑了过来。
“靳先生，是保密局重庆站的，拦不住。”
“交给我吧。你带几个人将担架上的人抬下来。”
靳管家走到两拨人前，向那帮便衣汉子喊话：“你们当中谁是头？”
人瞧他器宇不凡，一下都静了下来，其中一壮年男子走到他跟前，打量他一眼问：“你又是谁？”
靳管家说：“我是谁你无须知道。你们是来拿人的吗？”他回手指向正被抬下飞机的担架。
这人点了点头说：“我们是保密局重庆站的，鄙人姓魏，人都叫我老魏，奉命前来捉拿共党要犯。你哪位？”
“我也是奉命护送此人抵渝的。请随我来。”靳管家率先走在头里来到担架边。“此人就是你们要捉拿的共党要犯。请问一句，你们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你什么意思？”老魏问。
“他脑壳上中了一弹，弹头还嵌在后脑勺上，随时嗝屁。”靳管家回首一指救护车。“你若要活口，就跟在这辆车后面，前面弄辆车开道，直放第一军医大如何？具体情况，她是随行军医饶敏，你可以问她。”
“不用。”老魏很痛快。“汉口那边也是这么说的。咱们这就走？”
“救人要紧。”靳管家挥挥手，担架被抬了起来，直接送进救护车。老魏让靳管家和饶敏坐他的车，靳管家一脚往救护车里踏去说，跟这儿安心。
救护车里，饶敏与随车的两名医护人员稍事寒暄，接着对乔某做了一番检查，情况尚可，有点低烧。
她坐到靳管家身边，略有些埋怨道：“你真把乔某交给保密局？”
靳管家笑道：“暂且而已。”
“你不是说你已经做了安排吗？”
“你不觉得这就是种最好的安排吗？所谓无为而治是也，你尽可放宽心。你看外面，重庆难得的好天气。”
一轮太阳穿透重重雾霭正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歌乐山东南麓山脚下的一幢农户般的别院里，保密局重庆站站长萧天进在院子里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地打着太极拳。屋里电话铃响了，堂客在屋里喊，老萧，电话。
他回一声，你替我接了，继续打着太极。
过了一会儿，他堂客从屋里走了出来说，一个叫老郭的说约你吃早茶。
萧天进边收式边疑惑道：“老郭？那应该是十一军的郭秉祥了，有段日子没联络，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吃早茶了？肯定有事。”
堂客问：“那你去还是不去，还吃不吃早饭了？”
萧天进朝屋里走去说：“那还吃啥子早饭嘛，给我打盆热水来。”
让萧天进说着了。他开上车去了市区，走进川军十一军军长郭秉祥约定的一家广东人开的茶餐厅，老郭笑眯眯的在那候着呢。
“你个死老郭，怎么有空约我？”萧天进一坐下便摆了他一道。
老郭双手替他奉上一盏茶：“过来恭喜老兄，又抓获了一名共党要犯哪。”
萧天进揭开杯盖喝了口茶说：“啥子又啊又的，老子已经是半退休的人了，老早就对抓啥子共党不感兴趣了，还是积点德的好。”
老郭揶揄道：“现在晓得要积德怕是晚了点吧。那你就莫跟我说，一早上你下面的人在白市驿机场抓的乔某你一点都不晓得。”
萧天进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昨天晚上倒是汉口的老宣打电话来说起这个事……不对不对，你刚才说抓到的是哪个？”
“一个名字怪怪的叫乔某的人。”
“乔某？乔某？全中国叫这个名字的应该不多，莫不就是那个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臭小子吧？你一大早晨找我就是因为他？”萧天进似在努力回想这个叫乔某的小子长什么样。
“一个老朋友带话给我想先确定一下这个事……”
“然后呢？”
“那就要看你的了。”老郭意味深长地说。
“你个老小子怕不是挖了个坑等着老子往里面跳吧？要得，容我打个电话摸摸清楚。”萧天进笑眯眯起身去柜台那边拿起话筒，几句话后转了回来。“还真是那个浑小子。你怎么冇跟我说起他中了枪的事？”
“别个冇跟我说起，我啷个晓得。”
萧天进抓起桌上的手套说：“这个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改天回请你，我得过去看看这小子伤到哪里了，听说不轻，走咯。”
老郭也随之起身道：“看来你比我还要急，那就快去吧，我等你的信。”
萧天进边往外走边跟他说：“你是不晓得，这个乔某曾经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他老子就是重庆首富乔老爷子，你应该也认得的。”
两个人说着话到了外面，萧天进开上车就直奔重庆第一军医大，门口他的副站长老魏已然候着了。
“老大，您有必要亲自跑一趟吗？”老魏接过他脱下的皮手套。
萧天进匆匆往里走着问，手术完了吗？
“正在做，脑壳上埋了颗弹头。”
萧天进舒了口气。
“那就说人还冇死。这小子猫的命。”
老魏撵了两步与他并肩走着，试探着问：“老大，你跟这个乔某……。”
萧天进瞟了他一眼说：“他跟我的时候，还冇得你。他要在我身边，也同样冇得你。”
“他看起来很年轻啊。”
“应该还冇得三十岁。他二十郎当的时候就杀得重庆特高课鬼哭狼嚎，是原来军情局老范的一块金字招牌。”
“那他怎么会……”
“你问我我问哪个。到了冇？”
“前面就是，就那个手术室。那个女的，就是专程送他过来的。”
手术室前，饶敏在焦急的徘徊着，见萧天进直蹚而来，眼里当即露出戒备的神情，概因靳管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