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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论他如何选择，那个如巫峡之水一样变化莫测、不知在何时何处会掀起令人粉身碎骨的巨浪的巫山门，都将一去不复返。
他知道终有一日，巫山门将脱胎换骨，不复那七情六欲如水无岸时节的狂乱。
其时日已高升，峡谷之中已明亮起来，仰望两岸青翠山峰，在日光水色映照之下，真令人有隐带笑意、流光溢彩之感。
他心中忽地闪过梁元帝写巫山巫峡的两句诗：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
船行之际，两岸山峰相对而出，杨柳依依，如迎嘉宾。
他打算将自己心中想要创立的剑术名为“春风”，仅仅因为春风的无私之情最合他的所领悟的心法吗？
他心中升起异样的感动。在此之前，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光去看过周围的一切。而现在，往日里在他眼中空明寂灭的一山一水，忽然间都似有了生命一般鲜活起来，令他的心中觉得煦暖光明，充满了宽容的温情，仿佛可以拥抱世间万物一般。
他们望见了云雾缭绕的神女峰。
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展旗。
这是姬瑶花的巫山门。
客船顺江而下，春潮湍急，船行迅疾。
秀山一行人默然坐在舱中。
唐梦生独自倚在窗前。
还是因为那迷离恍惚的惘然之情恰合他的心境？
坐在他身边下棋的秀云与秀烟，并不知他心中的感触，然而他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煦暖之气令得他们还是抬起头来讶异地看着他。
然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更喜欢属于姬瑶花的这个无论外表如何狂野、内心都冷静如镜的巫山门，还是更喜欢属于伏日升的那个无拘无束、热情得近于颓废的巫山门。
而神女峰渐渐已不可见，继之而起的，是峡谷两岸凄清宛转的猿啼。
回望神女峰，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怅惘，是因为失去了一些东西，还是因为得到了一些东西。
唐梦生心中不觉生出惘然的叹息，心神也如这云雾一般飘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