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插曲

月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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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蚊?」这个时节就已经有飞蚊了,还是在这种地方?铁柔琴眨眨眼似乎感到不对劲。

    「不过真的可能吗?只要那样就能让那家伙吃苦头吗?」黄明阳问道。

    「喔、真是的,可恶!怎么连那种人身边都有个美女……像我们兄弟俩,有身分、有出息、又俊俏,怎么反而没有美人陪伴,老天爷真是不长眼……」黄明阳发着牢骚东张西望地走开。

    他的手像是被大锤猛力敲击一般,向后弹去,强大的力道让他马上落了肩,人随着强大的劲力转了两圈。好不容易才站稳,一对眼睛无法置信地瞪着白任。

    这几位年轻人完全不知道龚信源心中的顾虑,尤其是龚宗棠口中不停流出侮辱的言词。

    「快舞?不!算了。」白任老实地回答。慢舞有人带,以他的运动神经还能很快地跟上。快舞可能就会出糗了。

    虽然李魁这次回来,展现出不同以往的实力,似乎真的能够胜过季行云,但在他身上飘散出一股令人恐惧的鬼气,而且他身后那名躲在黑处的不明人士更让黄明阳觉得不安。可是难得有这种机会,要是摆明不配合李魁的计画恐怕更是不妥。

    「好吧,既然太爷这样指示,就改日再向老人家请安。」雷震回话的同时,发现雷苹乌溜溜的双眼正不停在长青回夜身上打转,眼神中还散发出几分羡慕的神色。

    走了吗?这也好。雷震在心中发出无奈的叹惜。

    一定会有讥笑他癞虾蟆妄想天鹅,为了富贵攀龙附凤。耻笑琴儿有辱门风,扯上了一位不三不四的佣兵。这些都是可能预见的。

    虽然这些话题描述的内容攸关着南郡居民的生活,可是白任却无法由这些人口中的术语中理解到任何事情。至于绘画、艺术、各大家族间的风花雪月,更非白任这名佣兵可能接触到的领域,不论是流行的事物、娱乐的内容都与白任相差极大。

    铁柔琴正要为白任辩解,白任出面阻止,挡到铁柔琴前方。语气严峻地说道:「滚!」

    「耶,这舞曲结束了吗?」白任回神,看见舞池中的男男女女渐渐退到两侧。

    身为警士的他,对南城杰出的佣兵多多少少都有所接触,白任更是佣兵中的佼佼者。在几次的任务中,就曾与这位好手共事过。光凭武艺以前就略逊于白任,更别提现在。要真让白任动怒、豁了出去,堂弟出了任何意外,怎么与家主交代。

    他还在犹疑不决时,警司的支援正好来到。

    白任的脸缓缓地继续向前移动……四唇即将交接……

    白任是担心自己在盛怒之下,不小心把眼前几位中看不中用的小家伙给宰了。

    扣!黄明阳敲了弟弟一下,骂道:「现在管那个佣兵干嘛!找雷参军啦!」

    不过这些白任都还能忍受,真正让他感到不自在的是当铁柔琴向其他人介给自己时,对方的反应。

    龚宗棠像是见到阎王似地坐倒在地,两腿不停蹭着,像是个不谙划船的人,努力运桨却难有寸进。

    「来点回香薄荷如何,这种花茶很不错呢,口感好,又可以提神……」

    本来白任对身为佣兵这件事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往往自豪地许为南郡第一流的佣兵。可是当铁柔琴郑重地向朋友介绍完后,这些世家子弟眼中流出那种压根不曾考虑把他当成铁柔琴的男伴时,白任突然对佣兵这个身分痛恨起来了。

    雷苹小声地呢喃:「是啊……就只能用活泼、可爱来形容。」

    这也不能怪其他人不识相。毕竟这是惜春晚会——男男女女寻找良伴的地方,而雷震与长青回夜又没名没分,连半公开的情人身分也未曾传出。有价值的单身男子,自然成为淑女们的「猎物」。

    「什么跟什么?」雷苹还是不清楚雷霏在盘算些什么,还想走回,要向长青回夜请教她是怎么由充满武风的打扮,蜕变成现在的样子。

    冰泉家产美女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不过该家的美女却又会有意无意地发出冻结追求者火热爱意的寒风,冰山美人几乎成为该家女子的代称。

    龚信源这时更为头大,这事可越来越难处理。不但警司大人在一旁监看着,竟然又扯上议长的女儿。

    再看着一脸幸福的脸蛋,白任着迷了。究竟是何德何能,是何种幸运的降临,让这怀中的女孩倾心。

    长青回夜安慰着自己,雷震不会看上这些小丫头。他是名军人,是名武家。虽然不一定要找个武学大家成为伴侣,但也不至于会选上是这群「庸俗」(以武艺而言)之人。

    「真是的,叫你紧盯着雷参军。不过是跳个舞也会把人弄丢。」黄明阳埋怨着。

    白任人虽在这市民大厅之内,他却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好像他人不在这里似地。并非他的心没放在这里,而是这个地方给他一种格格不入的排拒感。

    龚宗棠的窝囊样让白任的杀气尽失,心中怒气虽然未消,理智却己经回来。本无伤人之意,哪知龚家小子过于脓包,出手完全不知分寸,只知尽力偷袭却未留后力。在白任强大内息反震之下,法仙「震信」弹回反噬,龚宗棠的手被自己的法印严重破坏。

    「嗯。走吧。」

    白任不单是高手,还是属于内息超级饱满、功力深厚的那种高手。

    雷霏打着大好的如意算盘。不过,事态却非能依照她的计画在发展。

    只是早晚会有不堪入耳的话语流入琴儿的耳中,届时又该如何呢?白任的笑脸下,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渐渐掩盖幸福的太阳。

    别的话白任都还能忍受。要说他折损先人白帝的声誉那可碰触到他的逆鳞。只见白任身上缓缓流带着杀意的气息,将人笼罩在窒息的气氛中。

    长青家虽也是南郡中的大家,但所代表的却是中下阶层的势力。而长青回夜又醉心于武学,对一般上流社会女孩子家感兴趣的事物自然更为陌生。

    「你又知道白大哥是怎样的人!他……」

    龚宗棠握住白任手腕,法印一催。

    龚信源见到白任,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他今天来到这个会场,除了与女友相聚之外,同时也担任家中弟妹、小辈的保护者。为了龚宗棠这位堂弟还忍痛地暂时抛开女友,想不到他要招惹的竟是白任这位佣兵。

    这一群八人,五男三女均着上好衣物,都是富贵子弟。除了被铁柔琴拒绝的龚宗棠及另一位长相较为成熟的男士外,脸上都呈现出略为轻浮的神情。这些人必然是龚宗棠请来助阵。

    麻烦来了。比白任预期来得更早更快。

    「想走,心虚了吗?果然是意图不轨。」龚宗棠那张嘴巴继续吐出伤人的毒液。

    在这无止的喧哗环境待久了,令铁柔琴感到微微的不适。于是两人决定到市民大厅的花园中透透气。

    铁柔琴马上抱着白任的手臂,倾着身子靠在他身上。白任脸又是一红,然后故做大方地走向旁边的长桌。

    「咦?啊!」铁柔琴突然低下头。

    李少庞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属下处理之事,似乎没打算出手。

    「那我们就不要待在这儿,快点退出舞池吧!」铁柔琴巧笑道:「我有点渴了。去喝点东西。」

    雷霏向雷苹打招呼的同时也偷偷瞄了长青回夜一眼。见她满脸幸福的样子,似乎颇有进展。正好雷苹又跑来,倒是可以拿她当借口,离开两人身边。不然老是要顾虑到一个大电灯泡,两人怎能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白任向前跨出一步。

    舞池中,雷震不专心的舞着,目光追寻着长青回夜。见她神色凄然,不忍之情一闪而过。不久长青回夜的倩影被其他的舞者挡住,再露出空隙时,那个位置已看不到长青回夜。

    雷震对她点了头。好像见过她,却又不太熟悉,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位应该是自家族人的少女是谁。还好她接下的话解开雷震的疑问。

    「没什么。只是驱走一只飞蚊罢了。」

    「雷苹,这位是武议团中队部的长青回夜。小夜,这位是雷家的雷苹。」雷震为两人介绍。

    「白牙,又怎么了?」铁柔琴发现白任突然提起真气,关心地问着。

    「琴儿——我可是为你好……那种人……跟那种人在一起只会拖累你。」龚宗棠见心上人生气,便又急又气的说道。

    「真的没问题吗?」黄明阳还是有点担心。

    「霏儿!」长青回夜有点失措地喊了一声。

    龚宗棠刻意忽略白任散发出的危险讯号,伸手就抓向铁柔琴。白任自出手制止。龚宗棠却是故意要白任出手阻挡,他早就运起法印「震信」,要暗算白任。

    他恐惧地想要惊叫……却发现一对深瞳正盯着他、压迫着他,让他连出声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雷霏,我还想多跟长青小姐认识一下,你怎么这样就把我拖走了!」被莫名其妙地拖走,与雷震拉开距离后,雷苹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听你这一说,确实奇怪。不过我想铁小姐大概只是一时觉得新鲜,以你的条件还怕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佣兵。」

    要在挤入大量人群的大厅中找到一个人说难不难,却也得花上一番工夫。雷苹的头上倒像装上一具高性能的雷达,丝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雷震。「七叔——您好。」

    长青回夜对眼前的状况非常不满。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几会,却杀出这么多个程咬金,怎么不叫她腹诽这群花蝴蝶一番。不能把这群人撵走,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制造长青家的大麻烦。只能希望雷震能巧言以对,让这群讨厌的花蝴蝶知难而退。

    「白大哥……」铁柔琴担心地看着冒起青筋的白任。「你们够了没!白大哥是不想与你们见识。」铁柔琴回头骂道。

    要是雷震较不出息也就算了,可他以前将的身分回到南郡,一回来就成为参军、还是狼祸中的战争英雄,再加上五官端正、器宇轩昂。不用各大家族的长辈鼓励家中尚未有固定对象的女子对他展现爱意,光雷震本身就足以吸引美女们的青睐,更别提他能带来的附加价值。

    恐惧油然而生,又看了一眼不自然下垂的右臂。手掌有如一块破布,才一下子就变得又红又紫。他带着惊恐,像是要确认似地用左手按了按右掌,果然——手骨尽碎。

    可是这一点小小的希望却也破灭了。

    「啊!不,我是说……因为……你……我……」白任一时词穷了。总不能说自己看得太入迷,结果看呆了吧……可是刚才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这回换白任脸红了。

    柔和的月光、似有若无的路灯、远处传来的乐声、特别的节日,营造一种浪漫柔情的氛围。这座花园乍看之下空无一人,却传来不少沈厚的呼吸声。走在小道上,不经意地左右观望就会看到一对对的情侣互相倾吐着爱意。甚至有的还忘我地互相探索着对方的身躯、大胆地热吻着。

    司警没插手,一位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女孩却开口,带着强硬与指责的语气说道,「是谁?好大的胆子!敢欺侮琴儿。」女孩以帝王般的眼神俯视众人,又道:「白任,不会是你吧?怎么连护花使者的工作都办不好,叫我怎么敢把琴儿交给你?」

    「怕什么怕!还不找人!」黄明阳小声骂道,掩饰心中的不安。

    对方的反应并不把白任当成铁柔琴的男伴。他们认为,白任这位护花使者是铁柔琴的父亲——铁实,不放心乖巧的宝贝女儿独自在这晚宴中玩乐,所特别安排的「保护者」。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毕竟铁柔琴的掳人勒索事件也算个大案件。历经了这场灾难,请个优秀的佣兵当随身的保镖也不过分。是以这些世家子弟们就不曾正眼关注白任,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雇佣、一个仆役或下人对待。

    「什么怎么了?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长青回夜火热的心渐渐冷了。雷震就待在他身边,可是她却觉得与他距离好远、好远,更糟的是两人之间仿佛出现了一道难以攀过的高墙。

    黄明阳心想,李魁大概想打造一个可以让他与季行云再次分出胜负的舞台。虽然他现在散发出一些令人不安的气息……因为如此,更是配合为上。

    可是很明显地,这座冰上溶化了,更糟的是,雷震好像与她还相当熟识。原本是七嘴八舌的谈话,渐渐被冰泉雅芳带往只有她与雷震两人的对话。

    自己能够忍受他人的闲言闲语吗?

    「我知道,长青回夜,长青家中俊杰。不过……想不到……你是一位如此美丽动人女士。」雷苹率直的说道。

    南郡最有价值的单身汉,这个头衔的威力可不是假的。南郡中大大小小的家族,只要不是明显地与雷家对立,自然有希望能与之交好,从中获利。但该怎么跨出合作的第一步却是个难题,总是要有个契因,家主单身的长子可就是个很好的媒介。

    白任的舞步有点笨拙。不过在铁柔琴的引领之下,他很快就熟悉这种舞步。两人随着音乐跳着亲密的舞步,看着依偎在怀中的可人儿,白任心中百交集。

    「原来这就是佣兵,看情况不对就只会夹着尾巴逃走。被雇佣的下人果真是不可靠。」

    龚信源又惊又怕。白任的功夫比起之前不知又高了几倍,要逮捕他?自己可没这能力。放过他?于情,对不起受伤的族弟,也无法跟家主交代;于理,以警士的身分又不得不处理这个发生在眼前的伤害案件。

    白任心不在焉地点头,心中却是苦笑着。也许佣兵的警觉在这时只是多余的,注意到他人恶意的目光只会添增自己的不愉快。还好琴儿的功力平凡,那些恼人的言语就由自己先承担下来……千万别让那些闲言闲语糟蹋琴儿的心情。

    白任暗自头痛。今天伤了人,恐怕难以善了,只希望别因为自己让铁家蒙受伤害才好。

    然后有一位身着锦衣,年轻而谈吐高雅的英俊男子向铁柔琴邀舞。铁柔琴断然地拒绝,转向白任,把白任拉进舞群之中。

    冰泉家的主议士雅芳女士,在进入政坛之前也是武议团的一员。她的表情充满了自信,眼眸中散发出知性的光彩,身上发出力量之美,身上虽着素雅清淡的礼服,却适当地将她曼妙的身材展现出来。

    龚信源看到快速过来协助的成员,吓了一大跳。不单是来参加晚会的同事们,怎么司警大人也正好参加这个宴会。想要动用同谊之情,私了此事希望因而落空。

    说是例外,其实两人也很想利用机会放松一下。就凭预备士的身分,要结交到不错的女伴自然不是难事,只是两人眼睛不停在人群中扫描,甚至还放弃数位主动靠过来的女孩。虽然深觉可惜,不过想到有机会让那位讨人厌的队长头痛伤脑筋,这一切也就值得。

    四目相对。世上的一切好像都被抛开了,在白任宇宙中就只剩眼前的女孩。她那宝石般无瑕的双瞳发出令人心醉的气息,心跳声、渐渐加快的心跳声像是在鼓励白任。她那湿润桃红的双唇绽放出美味的频率,呼吸声、渐渐清晰的呼气声像是牵引着白任。

    一位伤心人站在池外。长青回夜的脸像是当场挨一巴掌这般难看。

    「白牙、白牙!」铁柔琴轻声唤着。

    白任这才发现琴儿耳根红了,想必是被自己紧盯着不好意思,自己方才还说……

    简单的一个字,充满了迫力,让这几个男女退缩了。很可惜,要是只有几个男孩,那他们很可能就会被白任的气势给吓退。可是在这个日子,怎么能够在女孩子面前示弱。

    「喂!宗棠,你的表情未免也太恐怖了。」另一位身宽体胖的年轻男子,望向袭宗棠目光集中的地方,然后开玩笑地说:「那位就是让你这位大情圣吃了闭门羹的铁家小姐吗?哈!你也不用生气,那只不过是一位小小的佣兵,铁柔琴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佣兵。你只要略施手腕,还怕那位小姐不对你倾心相许吗?」

    白任看到那位不知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脸上浮出不满的神情。他周遭有的朋友则同情的看着被拒绝的他,有的则幸灾乐祸。他们都认为铁柔琴非常聪明,活用随身的保鏕,成为最佳的拒绝借口,却没人把白任当一回事。

    「好亲热啊!一个下等人也敢这么大胆?」无礼而充满挑拨的声音,打断这个浪漫的情境。

    「识相的就不要打扰别人的恋情。看样子气氛大好,很成功。」雷霏贼贼地说,脸上掩不住得意之色。

    一名同为主议士的女士加入这个圈子。她不但是在主议会占有一席,而且风华迷人、武艺亦是非凡,更重要的,她也是单身。

    「你这个佣兵,是不是看上铁家的财产?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把铁小姐骗得团团转。是想来个人财两得吗?一介佣兵还可真会打算盘。」

    「没问题,虽然那两个佣兵并不可靠。有李大哥在我们只要办好他交代的事,就等着看好戏。」黄明烈自信满满的回答。

    「啊!那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佣兵,叫白……白什么的?」黄明烈叫道。

    当铁柔琴对其他人说:「这位是我的护花使者、南城最优的佣兵——白任。」

    这个地方像是在排斥他,除了铁柔琴外找不到第二个熟悉的脸孔。年轻的男女说着让他无法加入的话题,关心政事的热血青年描绘着政治理想,谈论着各大家族势力消长、人事安排、国际情势。某某主议士提出了某某方案会产生的种种影响、哪个国家实行了某某法案,又对南郡造成了何种冲击。

    不顾另外两位女士的反对,雷霏就把雷苹拖走。临走时还特别对长青回夜眨眨眼,投以鼓励的眼神。

    春末的凉风吹拂,走在这花园中应该是可以让头脑冷却,可是白任却越感燥热。

    「好、好,走。难得你今天够朋友。」

    预备的乐曲再度扬起。冰泉议士向雷震邀舞。

    甚至连白任比较熟悉的军方事务,在这些世家子弟的口中也变得不一样了。白任知道的是军阵、杀敌、兵法种种的事务,而这些人谈的重点却是军队的组织、各个重要将领的行事风格,及将来军方组织、行政事务改革的方向,与白任的关心与认知一点关联也没有。

    「辰哥,你们舞完一曲,口也渴了吧?我帮你们端了点紫香。」雷霏双手各拿了一只高脚杯,走来,瞧见雷苹欣喜地道:「苹儿也来了?你怎么有空?」

    雷霏走后不久,雷震像个磁铁,女士们一个接着一个被他吸引。没多久,雷震与长青回夜身旁就围了一圈人。

    「你想怎样?打架吗?果然是下贱的佣兵。哦,小心点,咱们往后走在路上可要小心点。不然被无耻偷袭的佣兵给宰了,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这位年轻人嘲讽着,却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略带颤音。

    「耶、雷霏!」雷苹也不知所以然地喊了一声。

    对铁柔琴的情感虽然一天深过一天,可是心中的矛盾也是一天多过一天。铁柔琴似乎沈浸在白任细心的呵护,未能察觉他心中的矛盾。当然白任也曾让自己的困扰泄漏在铁柔琴面前,可是他却明白明两人的生活方式有着极大的差异。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哦?喔——」雷苹先是疑惑,然后才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他们……难怪……」

    「讨厌啦!你这样不专心怎么可以!」

    「没办法,被雷参军发现我们在找他也就算了,要是还扯上长青回夜那个凶婆娘可麻烦。只靠双眼盯人实在不容易。」黄明烈辩驳着。

    顿了几秒,铁柔琴先恢复过来,问道:「下个曲子是快舞,要跳吗?」

    曾爷爷!雷家中有这样地位的长者可不多,除了太老爷、督议长雷理之外,可没人有这么大的架子,会让其他家的家主如此恭敬。那在一旁服侍的必定是雷理的小曾孙女雷苹。

    白任脸上挂着笑容,心中却极不痛快。

    七叔?虽然这是针对雷震的聚音喊话,雷震对这个称呼可非常陌生。家族中,一般的同辈多称他为七哥、熟一点的就叫辰哥,年纪较大的就叫他雷辰、雷震。小一辈的也会尊称为雷大人、雷少爷或是七少爷,再不然也会叫他雷司令或雷参军,被人叫为七叔,可还真叫老了。

    当袭宗棠说完话的同时,白任与铁柔琴转过身来。白任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目光严峻带着几分杀气。袭宗棠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退缩了,拉拉他的朋友,说道:「走了,我不想再看这种鲜花自我糟蹋的景象。到另一头去,我为你介绍几位『朋友』。」

    铁柔琴虽然出生在豪门大家之中,但她并不常参加这种大型的宴会。由于她算是体质羸弱的母亲意外的产物,二妈对这个「多出来」的女儿自然没多少好感。虽然不会遭到像灰姑娘那种待遇,可也不会主动带她出门,邀她出游。是以,除了远归家乡铁山郡求学的那段时间外,铁柔琴的生活其实是简单而封闭,就像被关在豪华高塔中的公主。

    「啊!怎么了?」

    白任的目光在那位年长的男士身上。要想化解这一次的纷争必定要仰赖这位男士。与他虽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不过这位男士、南城的高阶警士——龚信源,应该是用道理能够沟通之人。

    不要接受!长青回夜在心中吶喊着。

    「哼,也对。不过是个地人的佣兵。」龚宗棠的语气中充满不屑与轻蔑。

    也许能够习惯上流社会,也许琴儿不介意自己是名佣兵,可是两人的身分与社会地位毕竟相差许多。

    来到市民大厅的年轻男女自然都是为了结交异性朋友与玩乐。当然凡事总有例外,黄明阳与黄明烈两兄弟就是那极少数的例外。

    「大哥,怕什么。反正我们也不过是引个路,会出什事?要出事也是李大哥的问题,虽然不知道他找雷参军有什么事,可是现在帮他一把,过阵子让他把季小子踢下队长的大位,尔后咱俩的好处可不少。大哥不会是怕了吧?」黄明烈道。

    糟了!龚信源见状况似乎就要失控,他得制止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小辈。同时用起真气弹了一下挂在腰间的无音铃①,请求附近的警士的帮助。

    白任强压心中的怒火。望了一眼龚信源,后者避开白任的目光。知道龚信源不可能制止这些人无礼的举动,白任决定带着铁柔琴走开。

    法印震信算是较为歹毒的法印,它主要是将高频震动的真气注入对手体内,由内破坏骨胳筋脉,不过先决条件是要能把真气注入对手体内。一般而言,这只能对功力较不深厚的对手有用,对高手最多只能做到骚扰,内息丰|满的高手哪有可能任由来路不明的真气入侵。

    雷霏又又拉住雷苹,道:「苹儿别去妨碍那两人难有的机会!我可是苦心计画才把两人弄在一起,可别让我功亏一篑。」

    事与愿违,雷震牵起秀丽的手。一对俪人走入舞池。

    原本打算放弃寻找座椅,却在走道旁发现有一座没人使用的木制长椅。白任脱下外套,铺在椅上,再引导铁柔琴坐下。

    「就是这样。嘻,顺利的话我很快就会有位嫂嫂。走,咱们到另一头去玩。」

    白任起身,转向一望。那不是方被自己放出杀气吓跑的纨裤子弟,只是这一次他身旁的伙伴增加了不止一倍。

    如果之前答应叔父的请求,出来竞选地方议士就好了,一名议士配上实业家的女儿才称得上门当户对。脑中闪过这个想法的白任,马上又推翻这个令他厌恶的念头,并且在心中痛骂自己的不争气。

    把饮料交给两人后,雷霏就拉着雷苹的手,道:「大哥,我与苹儿去找琴儿玩。你们年纪大的人,就不要打扰我们这些小辈找乐子。」

    龚信源的动作还是慢了。

    长青回夜失望了。雷震却是八面玲珑地与诸位女士们交谈甚欢,而且话题离自己是越来越远,由军政、武学的趣事渐渐移到诗词画曲、风流雅事。

    市民厅一楼的男男女女不是成双成对地谈天、起舞,就是聚在一起寻找可供搭讪的异性对象。而一直自诩为南郡最优秀佣兵的白任,也是众多成双成对的男女之一。他在舞池之中,跳着生涩的社交舞。舞伴当然是经营铁材、武器大家铁家唯家的女性子女——铁柔琴。

    看了走向他的少女……打扮实在与众不同。并非她身上穿的特别华丽雅贵,相反的她穿得相当朴实。严格来说,根本就没有来参加惜春晚会的样子。她虽然也身着一袭洋装,可是这身洋装却像是在战地中举办的联欢会中,为了随时可以马上应付突状况而穿的那种衣服,也就是以方便行动、打斗为主要考量的洋装。这种服装在战地上虽然兼顾了美观与实用,不过这儿可是南郡的首府,又是这种纯以交际、玩乐的场合,女孩子们无不|穿上最能衬托出美感娇媚的服饰,这位女孩穿这样的衣服,样式虽然也不差但总显得突兀。

    「没事的。你要喝什么?怎么这么多种东西。」白任马上岔开话题。

    「曾爷爷要我代为传话,要大家好好玩,没特别重要的事,请不要过去向他打请安。他才被李司总扰乱了清闲,可别再去叨扰他。」

    在朦胧的月光下,铁柔琴就像是月下的仙子,显得更为动人。原本站在她身边的白任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靠近。

    走出室内,原本以为在花园内的人口密度会薄上许多。人是少很多,可是两人却面临了另一种尴尬。

    绝对不是怕这群人,得到白帝内丹的白任,虽尚未将内丹的力量融会贯通、全力发挥,但其能活用的内力几乎不亚于武议团的中队长。

    白任暂时抛开不愉快的念头,不理会这个地方对自己的排斥。感受着怀中的女孩的体温,清雅的乐声、随着舞步与女孩柔情的洗涤下,烦恼与不愉快的负面情绪也被一并洗去。只是乐曲会结束,白任最后还是得面对那些讨厌的事情。

    一双眼睛,带着嫉妒的火热目光盯着亲密的两人。这位被铁柔琴拒绝的男士带着不怀好意的神情,像是要把白任生吞活剥似地。

    「不、不对劲。你不觉得那两人亲密的样子已经超过主佣之间的关系吗?」

    「谬赞了。雷苹才是非常活泼、可爱的女孩。」

    「我就是太专心了。」白任不经心地脱口而出。

    「白大哥?」另一位年轻人想起铁柔琴对白任的称呼,若有所悟的说:「白家怎么会有这种人。开拓南郡光荣的白家怎么会出现这种渣子,可辱没了白帝的威名。这一定是大伯公那一脉的不良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