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逢

月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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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踏入房内的却只是一个看似平凡活泼可爱的男孩。

    还有,她说三天?这怎么可能,东方寻彩虽非精通医术,但习武之人对疗伤这种事总不会陌生,这等重伤,怎可能三天就有如此进展?

    张叔也打起圆场:「哈——今天难得。来多吃点,这可是有人精心准备的佳肴。可别辜负了下厨者的心意。」

    季行云也道:「反正这本来就是预备士们的工作,我也不过多批几个人过去罢了。」

    男孩双目看着东方寻彩,不该出现在一位十来岁男孩的目光,这深邃无比的目光盯住东方寻彩,让她有种被赤|裸裸透视的感觉。

    好舒服的感觉——东方寻彩躺在柔软的床上。耳畔是让人心情安定的天籁,这种感觉好像回到娘胎又似受到无尽的呵护。淡淡的延寿香,也让她感到无比的舒畅。

    季行云道:「别这么说。我对牛皮的技术有信心,让我试试。」

    「好——我会常回来玩的。」

    不对!焚香?琴音!

    雷震与长青回夜却在一旁偷笑。能整到雷霏可不简单,让她露出这种表情更是不容易。雷震暗道:「牛皮干得好,不过后果你可要自己承担喔——」

    那么这儿是南城?还是某位世外高人隐居之所?

    「喔——」苍象原睁大眼睛看着苍长穹。

    「没什么,我只是调一个太尉过去。也不算帮忙。更何况你过去还帮了我一个大忙,雷齐可能会以为这事是我从中促成。光是让他有这种感觉,我可就该向你道谢。是你让我在雷家中争取到一位长辈的好感。」

    张叔笑看年轻人。雷震与长青回夜偶有的亲密的交会,像是成熟交往的一对情侣。白任与铁柔琴当然更不用说,他们和乐的样子,大概是天下所有恋人的典范。就连牛皮与雷霏斗嘴,争执不下的样子,也让张叔感到有趣的温馨。

    「嘤——」天乐、焚香融合成整体舒适的感觉,让她忘了自己是身受重伤之人,这一起身牵动伤口,不预期的刺痛让她发出微小的声音。

    「哈——」牛皮突然暴出笑声。

    话说完,雷霏斜眼偷瞧牛皮,后者却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抿着嘴像是在偷笑的样子。

    「拜托,长青家本来就是专门在开设道场。伏牛山这个特别需要武艺防身的地区,现在才增设长青道馆只能说晚。可跟你们要筹设民团一点关系也没有,这话乱传长青家的信誉可会受损。」

    「你醒啦。我算算时间,也该是时候了。过来看看,果真不出我所料。」男孩走近,轻松地说着。

    「我也会尽力帮白大哥,张叔您就不用操心。」铁柔琴靠在白任身旁满脸幸福的表情。

    眠月、苍眠月!她就是苍眠月。

    看到苍眠月的震惊尚未平抚,又听到这位中年男子竟然称这位男孩为「老爸」。而这位男孩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自然的样子。这实在太怪了,一名十来岁的小男生怎么可能会有一名四、五十岁中年男子的儿子!

    几名佣兵走到南城最有名的佣兵酒馆之一的「常客来」,他们完成了任务正想庆祝一番,顺道向张叔打探新的工作。不过乘兴而来,到了门口却败兴而归。

    长青回夜也笑嘻嘻的说:「长青家也正好会在那边开设新的道场,我会叫小望当总师父,正好可以帮忙训练民团的基本武艺。」

    没多久,一位看似十五、六岁的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入。

    张叔看着白任这个孩子。对张叔而言,白任就与他的孩子无异。是他提携白任踏入佣兵的行列,是他教导白任有关佣兵的一切,是他帮白任弄了许多适合他的工作。不然当白任独自一人来到南城,虽然拥有一身不差的武艺,没有门路还是会客死街头,随便接下超乎能力的工作也会死于异地。

    东方寻彩猜测这中间应该尚有曲折,不然苍眠月方才应该说去请父亲与「祖父」过来,而不是把父亲与「象原」找来。但是这位男孩的态度却又像个老成的父亲,东方寻彩心中一片混乱。

    苍象原道:「长穹,这个小妮子说是来找人的耶!你想她是来找谁?」

    牛皮走过雷霏,坐到张叔旁边隔着张叔说道:「谁应话,就是谁啦——」

    东方寻彩闻言心中一震,头猛然一转,紧盯着她。她就是季行云朝思暮想的人!

    「你醒了。」乐声停止,一位长发席坐在琴前的女孩发出不比琴音逊色的话语。

    「哈——这可伤脑筋了。」

    季行云可没贬低周荃的意思,但、如果……白任为了心爱的女孩,要开创一番新的事业,为伏牛山区居民的安全也为铁家的商业利益打拼奋斗。雷震现在正朝着下任家主的目标,努力奋战。他们不但生活有明确目标与理想,感情生活更是充实而美满。反观自己……

    无声响、无预警,又有三个人走入房内。

    酒过数巡,场面热闹欢乐无比。

    东方寻彩心中充满疑惧地看着这位小男孩,这位男孩给所带给她的冲击不亚于方才那离去的那位女孩。在他踏入房内之前,她在瞬间感受到离奇强大的力量,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可是那种宏大不见边界的强大,是她前所未见,亦不曾耳闻。

    顿了一下,雷震继续说道:「我也派了雷誏外驻,指导行军战阵。希望能帮得上忙。」

    「啊!不、我是说……这……」雷霏急忙想要解释,困窘得不得了。

    「象原说的没错,你果然要睡上三天。请你等一下,我去把父亲与象原找来。」那个女孩说完话就直接离去。

    「我说长穹,虽然眠月尚未成年。但也是苍家的一份子,也该让她留下,更何况人是她带回来的,怎么让她这位当事者缺席。」

    这一瞧,东方寻彩认栽了。

    苍象原、苍长穹、苍华日三人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这个小男孩对看起来年纪应该比他大上十来岁的东方寻彩称呼为「小姑娘」,还说得非常顺口,口气自然好似本就该如此。

    「啊,是的。」东方寻彩从来没想过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动人的声音。而更让她感到吃惊的是身上的伤竟然好了七成。

    东方寻彩起微微撑起身子。

    「死牛皮,你说谁是存心不良的笨丫头!」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东方寻彩睁眼后,看到的是一间简单却又不失高雅的房间。记得在绿海中,大意地被苍狼袭击,身受重伤,然后听到人声接近。获救了吗?东方寻彩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实在太高估自己的实力,还好幸逢高人救助。

    「是你救……」

    「你!」

    「白牙,伏牛山那个地方可不比南郡的其他地区。地处边境,又产良铁,非但劣绅土豪林立,更可恨的是招乌那个卑劣的国家,还放任盗匪越界烧杀掳掠。我们的警队、军力又不方便越界追缉,实在是个危险的地方。还有,那里气候不好,公共设施也差,不比南城,你到那凡事可要多小心。虽然你在佣兵界的名号是响透南郡,到底不是伏牛山出身的人物。你要成为新组民团的团长,除了繁忙建立民团的事务外,可也要小心有身边的人在背后偷捅你一刀。」

    又端来一道菜的牛皮正好听见这一句话,就讥道:「少来了,人家新婚夫妻可甜蜜得很。哪要你来多事。白牙别管这个只会说不吉利话的笨丫头。咱们白牙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呵护美娇妻都来不及了,哪会欺负人。就只有心存不良的笨丫头才会这样乱说话。」

    苍眠月也道:「就是那对星石耳饰才让我把她带回来。」

    「找人?这可怪了。小姑娘,你这话岂非自相矛盾。你就已经知道绿海是不准留人的,还来绿海找人?」

    她吸了口气,坚定又紧张地缓缓说道:「苍·寻·彩,我是苍寻彩,我想找苍云彩。」

    那位原本在房内抚琴的女孩似乎不太情愿,还站在原地没动作,类似求助的目光飘向那位男生。

    「霏儿——别在意。我知道你是好心。」

    雷霏坐在铁柔琴身旁,小声的说:「唉——琴儿……想不到你这么早就结婚。要是白牙那家伙敢欺负你,别怕,尽管告诉我。就凭咱们的交情,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吃了几道菜,雷霏对方才斗嘴的劣势心生不快,夹了青空竹一尝之后故意说道:「啧!这是谁做的。根本是调味失败,好难吃啊!」

    男孩轻松的回道:「哈——是没错。狼群们是禁止地上人出入绿海。不过我没关系。倒是你明知众狼的规矩还跑进来,无异是自寻死路。」

    东方寻彩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被她所救,就这么遇上她。

    东方寻彩目送她的背影,心中不免想,那位女孩不知长得如何。光看背影就是曼妙的身形、有着迷人声音,及以高超的琴艺。这样的女孩想必是许多男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说是不做生意,如果仔细聆听却能够发现里面相当热闹,一点也不像是休息歇业的模样。反倒像是「常客来」被人包了,今夜只做几名贵宾的生意。

    「牛皮!你……」

    内伤好多了,筋脉还未稳固,虽稍嫌脆弱但已无大碍。甚至要花上个把月才能治好的肋骨骨折也好了大半。因此,她不免怀疑自己是否昏睡了数周之久。

    「这个不……」

    男孩饶富兴趣地打量着东方寻彩,眼球咕噜噜地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苍长穹走向前来对东方寻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找什么人?」

    没等东方寻彩说完,男孩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下就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您是指方才抚琴的女士吗?她去请这里的……主人过来。」不知不觉中,东方寻彩对这位年经应比她还小的男生用了敬言。而他也好像接受得理所当然、受之无愧的样子。

    坐在季行云旁边的周荃嘟着嘴说道:「白牙哥哥,你可要常回来玩,有空也要再教我几招功夫!」

    「智者千虑,偶有一失。老爸你帮她治伤,竟然会没注意到。」苍长穹道。

    东方寻彩当然马上放出真气想要查探这位小孩的底细,这一探查却无结果,由男孩身上根本感受不到真气的波动,而真气散至门口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道挡住,无法继续扩散。

    「真是感谢你们的帮忙——」白任深深地感受到朋友们的心意。

    「应该没错。你没注意到吗?她耳上戴着星石。不就是出自你手?」苍华日道。

    「这里、绿海?绿海!您是指我还待在绿海?怎么可能,绿海中的狼群绝不可能让人类在绿海定居!绿海可是狼群的领地,人类绝不准逗留的地方!」

    「这没你的事,小月你可以离开了。」另一位中年男子语气冷淡的说。

    「嗯……」东方寻彩在心中考虑着,是否将追寻父亲脚步的事告诉这位很可能是救命恩人的陌生小孩。他的话在脑中又闪过一次——绿海、来到这里……

    吃了一口,季行云还在品味时,雷霏见牛皮没反应又道:「怎么会有这种人,东西做得难吃,竟然还敢这样大大方方的介绍给人享用。」

    东方寻彩猛然张眼。陌生的天花板,身上盖着一张上好的羽毛被。

    焚香、琴音……多么悠闲雅致的感觉……

    就某种意义而言,「常客来」今夜是被包起来了。不过是被老板张叔自己给包起来,他拿这个场子作东,算是为白任祝婚并且送行。因为明天他就要与娇妻一同前往伏牛山区定居,而白任也算从此由佣兵界退休,转任民团的团长。

    季行云不禁低头叹息:「要是苍眠月就在身旁会有多好……」

    「常客来」的门上高挂着「今日特休」斗大的这四个字,表明了今天晚上不做生意。

    这时苍长穹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大高兴,但还是说道:「老爸你既然这么说,就让小月留下。」

    最后由苍华日说道:「我们这里没这个人,但是你可以算是找到了——」

    雷霏抢道:「甭试了,那个我吃过了,一点也不好吃,哼、哼,妄称常客来的大厨,却只是这种技术。」

    一位看来正值少壮的男子回道:「象原老师原来你早来了,难怪我们四处探反而找不到人。」

    地上人?不是地人?东方寻彩心中的疑惑不停攀升,眼前的小孩究竟是何来历?

    雷霏一脸疑惑,而坐在她身旁的铁柔琴却很难过的说:「霏儿——我做的菜真的这么难吃吗?」

    别人身旁坐的都是心心相印的情人,而他身旁只是一个……小小的周荃。

    貌如天仙、沉鱼落雁都不足以形容她那精致无比的美颜,而且她不单有着绝色之容,身上带着一种令人迷眩的气质,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张叔我知道的。」

    琴音舞扬,清新淡雅。

    南城的夜晚向来热闹,尤其是酒馆餐饮,更是人们在一天的劳累后常常流连的场所。

    「我是来找人的。」东方寻彩回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牛皮脸色一变,却又暗自压下,反道:「来,小云你这个美食家试试这个,清蒸鲔鱼。」

    柔和的琴意,似乎抚平动乱的真气,引导内息的运转。

    眼神一松,男孩又道:「你真的是来找人的?这可有趣了。从服饰与口音来看你来自法天,长穹与华日最厌恶法天会与法天人交友?难不成你是语莺的旧友?不对、不对,你这种年纪怎么可能。不过你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相似的感觉,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究竟是这个孩子深不可测,还是在门口另有高人?东方寻彩坐起,双目不停地打量着这位神秘的男孩。

    「嗯,过几天我也会请几位预备士过去帮忙压阵。在民团尚未有能力与盗团抗衡前,不致有空隙可趁。」季行云也道。

    现在白任成家了,要帮婆家所处的伏牛山地区建立民团,也算结束飘泊的佣兵生涯。

    场上与张叔一样看着这一切的还有季行云,坐在他旁边的小孩子已经难抵睡魔的呼唤,打起瞌睡。看人成双成对,季行云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明明就是快乐的时光,但他却越来越难与其他人产生共鸣。尤其是看到白任、雷震身旁都有一位美丽佳人,就连牛皮也跟雷霏斗嘴斗得不亦乐乎,他好像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原来如此。那我就直接留在这等人过来好了。」男孩点点头,就随手操了一把椅子,放到床边。灵活而轻巧地跳上椅子,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东方寻彩,又问道:「看你的样子也不似在逃亡,身着的服饰看来也该是在这地上有钱有势的人,实在没有理由一个人跑到绿海。我实在很好奇,你怎会只身跑来绿海。这种举动可真值得一般人称道的勇者,不过在我看来只是一种有勇无谋的举动。你来到这里,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吧?」

    「这次铁家想出钱筹设民团也正好合乎南郡的需要。前一阵子太爷才念了当地议长雷齐一顿,我想当地的议长一定会大力支持民团。」

    张叔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好像不放心孩子出门爱操心的老爷。

    男孩没有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道:「长穹、华日,你们来啦。」

    季行云话才说到一半,雷霏抢道:「不好吃是吧?」

    「柔琴姐姐,你做的鱼很好吃,我们不要理那个不懂得吃的大姊姊,下回我们再一起做好吃的蛋糕。」连周荃也仗义执言,弄得雷霏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