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恶魔交易之六

月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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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虽然用意识交流的方式对谈,却未强制星狩接受它的建议,也未侵入星狩的记忆,仅仅是建立意识沟通的桥梁。盖迦思不愧为鲁勒魔族中的王者,竟能长期地躲在异空间里。

    啪!巴掌落在青年脸上,“你说得太过分了!”

    “要用到恶魔之心吗?看来,你是比我想象中还要高段的法师……那么,我的真名为贝卡拉席司,祝我们合作愉快……”

    艾凡娜心想,这还差不多,哪知星狩接下来却又说道:“不过,你应该把你那微弱的伤疗神迹用在更紧急的地方,你应该把这个神迹留给自己……”

    “咦!我们不是才由顶楼摔下来,怎么又会在巫师之塔的顶楼?”

    “我不知道耶佛大陆的人是怎样,可是在我的故乡里,看到受伤人的马上给予救助,是理所当然的行为,如果看到伤患,还要考虑自己的需要,保留疗伤的神力,这样根本就不是诸神赐予信徒这个神迹的用意。”

    “古柯先生他们没事吧?”艾凡娜开口问道。

    星狩止住大笑,然后好像很诚恳地说:“是我的错,对不起,很感谢你为我疗伤。”

    神圣的光芒由艾凡娜手中灌入星狩体内,快速地治疗伤害,不停施术的结果,弄得艾凡娜满身大汗。

    星狩没理她,只顾着左右巡视,很快地,他便发现盖迦思.贝卡拉席司所留下来的召唤用魔法阵。

    “你自己很清楚!为什么同行的圣骑士,没有一个存活下来?而领主大人也陨命?保护讨伐队中领主,不是你们的责任吗?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你却能独力杀死恶魔?大家都说你是故意的,为了晋升的荣耀,故意让赖特杀死众人,好成为独力斩除恶魔的英雄!”

    古柯不敢妄动,他相信思沃德就在附近,两人坠落的点不会相差太远,可是,现在却完全感受不到圣骑士的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被魔法给阻绝了。

    “怎么了?奥古都骑士,战斗在即可别分心。”

    既然已知无法由召唤契约上找到佛雷的弱点,星狩马上放弃寻找制约它的方法的念头。

    “是吗……”艾凡娜干笑几声,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佛雷无法通过封魔阵,可是又想拿到封魔阵里头的霍金斯水晶,所以它现在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等待我们走出去,再利用我们来破坏封魔阵,所以短时间内,思沃德他们应该没事,可是,这不代表这里除了佛雷外,就没有别的恶魔。

    而操弄这一切的迷诱魔,正得意地笑着,道:“还没完呢,圣骑士,我要把你的心志摧毁,留下残破的身心,最后成为我的傀儡……哈哈哈……”

    他只觉得魔法的光源变得大亮,甚至盖过了神迹的光源,可是定下心来,却又不是这么回事,而是四周变暗了,好像人被带至黑暗的空间,只剩下魔法水晶散发出微弱的光线,因此才凸显出水晶的光亮。

    但士气振奋起来的艾凡娜却又伤感地说:“不知古柯还有思沃德,他们现在可好……”

    “干得好,想不到你找东西的运气还真不错。”

    “佛雷没有继续追杀我们,是因为它被封魔阵挡在外头,可是它一定还守在外头。如果你不想跟我困死在这里,那么就来帮忙,找出当初召唤恶魔的那个魔法师使用的召唤阵,或是任何相关的手札、笔记,让我们找到召唤契约的内容、或是关于霍金斯水晶的线索都好。

    “哈……”

    左右不见思沃德还是古柯,唯有星狩坐在地上,靠着木桌正在休息。

    星狩点点头,又提醒道:“另外,我希望你不要破坏佛雷的心脏,我需要那个东西。”

    一幕幕真实中夹带着虚假的回忆,不停地重演着,一再地消磨、损耗思沃德的心志。

    “威胁我对你并无好处。”

    在未能确认这里的封魔阵的形式为何之前,星狩不敢乱施法术,万一魔力的波动干扰到封魔阵的运作,而让阻绝恶魔的立体方阵出现空隙,被佛雷趁机溜了进来,那可就糟了。

    “我们在这里数月都办不到的事,你一来,可就独占功劳了啊!”

    “圣域术……这……”艾凡娜曾在阴影谷降下这个神迹,但那时是靠着独角兽的力量,才得以成功施展,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她并无信心。然而,看到星狩的眼神,艾凡娜只得道:“没问题,我们会在法皇的领域内好好教训佛雷的,是吧?”

    就在星狩大感不妙时,变化再起,他的正前方浮现出了异形异状的物体。

    思沃德神情木讷地抽出阔剑,赖特的身形随之烟化、消逝,但他的话却在思沃德的脑中萦绕不去……

    心中有了主意,星狩马上开始研究起这里的封魔阵。

    “康丁,等等我……”古柯喊了一声,正要追过去,心头却又出现警讯——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于是星狩爬到了桌上,仰望着魔法水晶,希望能透过魔法水晶找到魔法阵。

    星狩装出了意外的神色,道:“伟大的盖迦思,您知道得还真清楚。”

    “况且,盖迦思是被召唤来人世间的,就算将它打败送回深渊魔域,也不算杀死它。这么一来,就算盖迦思被送回深渊魔域,也不过是被放送罢了,并没被杀死。

    “同一界层同时出现两名高位的恶魔,势必要分出高下。这里的封魔阵,是靠我的力量在运作的,一旦我逃回深渊,它就能进来找出霍金斯水晶,而已经带伤逃回深渊的我,势必难以抵挡取得水晶的佛雷,若想守住我的领域,非得要在人间界也重创佛雷才行,而霍金斯水晶,则是取得绝对胜利的关键。”

    在深渊魔域里,肯定有一大票的恶魔想取代盖迦思的地位,让自己带着伤长久滞留在人间,只会给这它带来危机,即使得到了霍金斯水晶,最后的结果,也可能是得不偿失。

    难道,是真的中了魔法水晶的防护措施?

    火焰由艾凡娜双掌间亮起,神圣的火光为这个阴暗的房间,带来了光明与温暖。

    星狩吼道:“那个白痴,定下的契约根本无法完成,也永无结束的一天!他自以为算盘打得美,其实根本就是一大错误,这岂不是让佛雷可以自由地来回人间,不再受约束吗?”

    艾凡娜小心地问道:“他定了什么契约?”

    出现大量的尸体后,残存的匪徒害怕地逃逸了,支援的骑士小队这才姗姗来迟。

    而且星狩还察觉到,房间里有另一股魔力,这股魔力让他觉得相当不安。

    “我需要霍金斯水晶,也必须重创在外头虎视眈眈的佛雷。”

    “星狩,你又在干嘛?”

    星狩洒脱地说:“也罢,虽然我没兴趣往深渊魔域发展,可是,有您这位伟大的盖迦思当盟友,倒也挺拉风的,只是,圣域术的神迹会压抑佛雷的力量,但你的力量,不也会受到限制吗?况且以艾凡娜的能力,要降下圣域术的神迹,会不会太勉强了?”

    (请继续期待《魔域森林》第六集)

    迷诱魔将注意转向了思沃德身上,开始编织起一连串的虚幻梦境。

    当古柯与思沃德掉下去时,便落入陷阱之中,那是由贝特魔族中最会诱惑人心、最为狡诈深沉的迷诱魔所设下的陷阱。

    古柯苦笑一下,便就地盘坐,闭目养神,鬼哭神号的声音同时响起,扰乱心志,古柯忍耐着,流下汗水,定心守元,不为所动。

    它若是想再次来到人间,只要制造机会,引诱魔法师再次召唤即可。

    “喂!星狩,你又在干嘛?”艾凡娜再次问道。

    “伟大的火之法皇,请照亮您忠实仆人的道路……”

    若能将佛雷困在封魔阵内,再带回奥森大师那里,也算是完成任务,毕竟,老师是要他带回恶魔的心脏,可没说不能带回还存放在活体恶魔里的心脏。

    魔法师塔克留下的东西再次让星狩失望,他只有研究一下能阻挡佛雷的封魔阵,到底是怎样的魔法阵。

    他想到自己的梦境。那个他不大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去。至少那个梦给他一个提示,佛雷虽然强大,但终究还是贝特魔族的一员,贝特魔该有的弱点,它应该也有,只是被佛雷强大的魔力弥补了。现在该想想怎么对付它,否则躲在封魔阵里头,也只是等死罢了。

    “巫师之塔顶楼……”

    不可能!他检查过魔法水晶上面刻的符文,就是觉得没有危险,才敢去触摸的,若上头有触发式的魔法阵,他不可能会没有看出来。

    左右搜查,没见到什么可疑的物品,星狩决定先检查那颗魔法水晶。

    艾凡娜生气地说:“有什么好笑的!”

    星狩无所谓地应道:“担心也没用。”

    “她可以,不,应该说她必须可以,至于怎么克服圣域术,是我的问题,不用你操心,专门破坏秩序的贝特魔,是火之法皇最厌恶的生物,就算没准备,佛雷还是较为吃亏。”

    一只赖特突然袭击,思沃德猝不及防,身旁的圣骑士猛然挺身相助,慌乱之中,竟被抛下马背,他急忙翻身、抽剑,却只见凶狠的赖特正在狂暴地肆虐。

    “这是怎么回事?”星狩想转头观望四方,却又发现身体竟似遭到了定身术的作用,动弹不得,就连眼珠子也无法转动。

    当他伸出手,试着去触碰魔法水晶,触摸之下,星狩猝然一震,好像有灵魂被抽离的感觉,他不由得大为惊讶,以为是中了魔法陷阱,然而又不似陷阱。

    那一下虽然摔得颇重,不过,僧侣的体术锻炼,却巧妙地化解了坠势。

    带队的骑士队长露出不友善的神色:“我们是来迟了,你倒好,带着小队抢尽风头。”

    “那个白痴,竟然以霍金斯水晶为代价,要佛雷杀死盖迦思。”

    “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星狩嘴角还带着笑意,不过已经不再理会艾凡娜。他将心思放到这个房间,他必须尽快找到当初召唤出贝特魔佛雷的塔克.梅吉与恶魔所定的契约内容,要不然,也该找出被魔法师塔克藏起来的霍金斯水晶。

    艾凡娜正要站起来,哪知星狩双手怀抱搂住她,温柔地说着梦话:“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克尽职责啊!”

    “你应该还记得邦吉思那个老头说的话吧?我们由佛雷建造的塔顶摔下来,来到原本的塔顶,然后,我找到封魔阵所在的房间,将你带进来。

    “吼!”巨吼声起。

    艾凡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头相当阴暗,仅有一道青色的光芒,将四周的景物都染上了阴森森的气息。

    女牧师凑上去,一同观看手札的内容,里头的文字她不认得,但星狩却飞快地流览着。

    “……呃,怎么了?”

    在星狩的要求下,艾凡娜才没有再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的说话,不过,说是两人分头寻找,却又言过其实,艾凡娜待在这里,总觉得不能安心,虽然星狩说这里有封魔阵守着,但她还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会冒出来,所以很自然的与星狩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美其名为可以随时“支援”星狩。

    “毕竟,以佛雷的力量,要召唤几只寻常的恶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我们越快找出对付佛雷的方法,就越有机会阻止其他的恶魔找上思沃德。现在,你、可、以、开、始、动、手、帮、忙、搜、索、了、吗?”

    古柯强迫自己停下脚步,心想:“这是迷诱魔的幻术吧……我坠入魔法陷阱中了吗?”

    “你可以帮我取得霍金斯水晶,我可以帮你打败佛雷。”

    星狩没有察觉到艾凡娜的心情,他只急着要明白现在的处境。

    星狩笑了:“是的,我也该准备迎接佛雷的强袭。”

    “你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吗?”星狩疑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思沃德吼叫着。

    “喂!你这家伙很失礼耶!”艾凡娜再也忍不住了,她指着星狩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人,就不能好好地向帮助你的人道谢吗?”

    思沃德感到迷惑。

    不过,靠那只曾被打败、身上带着伤、又久未回到深渊恢复力量的盖迦思,真的能打败佛雷吗?况且,与它定下盟约,万一等它力量恢复后,反噬契约主,又该如何?

    “我们进来的时候,干扰到封魔阵运作的魔力平衡,现在维持封魔阵的魔法水晶力量即将枯竭,我们必须马上作准备,不然再过不久,佛雷就可以进来了。”

    星狩讽刺地说:“当然办得到,只要这只佛雷的品格像圣骑士那么高尚。”

    最后,这个鲁勒魔族的王者,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毕竟,它没有其他的选择。

    “不会是……不会的!俗话说,祸害遗千年,这家伙心眼那么坏,才不会有事!”

    星狩最气的是,世上就是有这种人,魔法师的评价才会变得低落,也气自己大意,竟然没预料到,世上就是有这种不留后路的白痴。

    盖迦思道:“一般的情况,就如同你所说的,深渊太大、太多层了,就算想寻仇,也不见得知道对方所在的界域,但我跟它的恩怨,却是起于深渊。

    “这样好多了……”害怕黑暗好似人的天性,就连守护法律与秩序的法皇牧师也不例外,降下光明术的神迹后,艾凡娜的心中也踏实多了。

    盖迦思也以相同的方式回应,不一样的是,它的嘴巴有在动。

    战斗,与盗匪激烈的战斗,用尽心力地执行任务。

    “当鲁勒魔被放送后,佛雷并不算完成契约的工作,所以可以一直留在这边,就算我们将霍金斯水晶找出来交给佛雷,契约也不算中止,它还是可以继续留在人间。”

    他急忙跑过去,那是一具坐在椅子上、披着魔法师衣袍的骷髅。

    “你说得没错……那么,你要怎么帮我?我又要做些什么?”

    星狩原本就没打算要将佛雷平安地送回深渊魔域,可是原本以为只要将霍金斯水晶丢给佛雷,就可以将它遣送回去,这么一来,在危急时至少还有个安全措施。

    不知道为什么,艾凡娜的心中出现一股怒气,看到星狩好像在作着幸福的梦,火气就更大了,手仿佛不受控制地往他头上敲去。

    星狩却道:“鲁勒魔中最伟大的存在者之一,您的提议令人不胜惶恐,像您这样坐拥无比强大力量的恶魔,何须渺小人类的协助。”

    “办不到吗?”

    口中虽然这么说,艾凡娜还是用手去摸摸星狩的额头,并且探了探他的鼻息。

    “不,我的意思是……”

    女牧师双眼迷茫地看着星狩,心里百感交集,突想到星狩只是在作梦,而且在他的梦中,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他说要保护的对象,不就是那个叫卡妮雅的女人吗?

    “没见过这么烂的魔法师!太可恶了!失败就算了,竟然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还让伤害一再的加大!”

    也许可以利用这个房间的封魔阵将它困住,或许杀不死它,但至少可以把恶魔捉住。

    星狩往房间中央走去,而艾凡娜则像个小鸭子般地跟在后头。

    “……当我没问。”艾凡娜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在黑暗中,古柯的双眼好似看到人影幢幢,眨眨眼,竟看到黑暗中有人,而且是他所熟识的人。

    星狩这才应道:“我一直没理你吗?”

    “那又怎么样,什么圣骑士,你不是用别人的牺牲,来换取圣骑士的资格吗?一个人苟且偷生,独享消灭赖特的荣誉,这有什么好光荣的!”

    星狩越看,脸上的火气越大,最后竟然将手札摔到地面,大骂:“混帐!白痴加三级的大笨蛋!”

    “如果,运气好的话,大伙儿还可以一同享受胜利的战果。”

    “放心,只要将佛雷打倒,它召唤来的恶魔失去召唤主,也将被遣返,而且,你施用圣域术后,圣骑士会感应到圣地的降临,他们会知道,并且会马上赶来。

    可是,塔克那个因为失败而乱了分寸的魔法师,竟然定下了没有禁制约定的召唤契约,让星狩想要找寻佛雷弱点的计画因而落空!想到塔克这样的人,竟然也能习得召唤高级恶魔的法术,这种无法保持冷静思考、仔细判断且评量得失的人,最不适合学习召唤系法术,而他却往这条路上发展,结果造成了难以收拾的结果。

    “你们来迟了,战斗已经结束。”

    “你、我的条件是相同的。”

    “世上的事物没有绝对,你需要助力好脱离目前的困境,而我也需要小小的协助。”

    就像信奉不同神祇的牧师们,在研习神祇传下的经典时,会将教派的奥秘用神文来抄录、传授,魔法师之间,也有着独特的秘密语言。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睡觉!”女牧师忍不住念了一句,不过,她好像没想到,自己也才刚刚醒来。

    埋怨归埋怨,艾凡娜还是对星狩施展了她那不大擅长的治疗神迹。

    艾凡娜大为紧张,却又倔强地说:“很好,我早就打算好好教训那个可恶的佛雷,这回非要让它尝尝法皇的制裁!”

    星狩被指责之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破口大笑。

    “你已经醒啦。”星狩的话让艾凡娜觉得更气,什么叫作已经醒来,他独自偷闲休息了那么久,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

    看不懂手札记载的艾凡娜也只有放弃,于是转向了那具枯骨,为它念诵起祷文,祈求亡者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

    “魔法师,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盖迦思警告道。

    “呃……好的。”

    “呜……”星狩被敲醒了。眼睛睁开,又闭上,手挡住了神迹的焰光,才又睁开眼睛。

    “哈,伟大的圣骑士奥古都先生,又为他光耀的功勋添加了一笔,好了不起啊……”

    “什么嘛!亏我这么辛苦地救助你,结果你这家伙,却念着别个女生的名字,真是忘恩负义的烂人。”艾凡娜又嘟起了嘴在抱怨,可是却看到火红光芒下的脸庞,竟露出了极为温柔的神情,这是星狩从未展现在艾凡娜眼前的神情,充满了柔情与温暖,有别于平常那尖酸刻薄、一副坏心肠的模样,艾凡娜不由得把目光驻留在他的脸上。

    “到底怎么了?”

    “是的,是没什么不对,可是他没定下期限,也没指定是哪只盖迦思,就连制约恶魔的规则也没有定下,结果让它成了完全自由的恶魔。

    “啊!”当他走向水晶时,艾凡娜发出了受到惊吓的叫声。

    “又怎么了……”口中这么说的星狩暗骂道:“难道,她就不能好好地帮忙吗?”

    星狩装出忧虑的神色,说道:“艾凡娜,情况不大妙。”

    星狩满不在乎地说:“但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但身体只有些微擦伤的古柯,却露出了情况不妙的脸色。

    “那么,你何必留在这里?这对你没有好处。”

    “怎么了?”

    盖迦思身上有伤,在人间界伤势不易痊愈,况且,它是困守在封魔阵里头,阻绝了恶魔吸取黑暗魔力修复身躯的速度,与其困守在封魔阵里,不如回到深渊魔域。

    领队的那名圣骑士的头颅,就掉在思沃德身旁……

    其实艾凡娜生气,不是没道理的。她虽然是将自己的人生奉献给火之法皇的牧师,可是,艾凡娜也是个女孩,一个人孤伶伶地待在这阴森、可怕的地方,多少会有点害怕,而星狩竟然丢下她一个人舒舒服服的睡觉,她当然会不满。

    “贝特魔族确实是难以相处,可是,鲁勒魔族也不见得好说话,上回与你合作的魔法师已经成为白骨,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回想起方才的战斗,艾凡娜还心有余悸,看到星狩这个坏心眼的魔法师,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睡得很安稳,她心中就有气。

    盖迦思不满地说:“真的是这样吗?我大可返回深渊,并且退让。深渊魔域是很广阔的,我会找到另一层可以称霸的界域,但你不同,只要我一离开,封魔阵很快就会失去作用,那么,你会希望早点结束性命,而不是落到佛雷的手上……”

    “你想干什么!”嘴巴没动,星狩心里想的事,却化为意念的波动,传了出来。

    然而艾凡娜的祈祷,似乎晚了一点。

    这时,星狩却梦呓道:“卡妮雅……”

    语闭,空间再次出现了变化,星狩神志闪失,身体的力量有如被瞬间抽走,然而那仅仅是剎那间的感觉,回神之后,神识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时候,好好地探索一下这个房间是必要的,然而他站起来一动,才发现身体上的许多疼痛都消失了││才睡一会儿,是不可能马上让伤势复原的!

    “魔法师,我在寻求合作的对象。”

    “这没道理,虽然它在人间界打伤你,但是那不过是执行契约的结果,这并不被视为深渊恶魔间的仇恨。”

    青年却以冷酷无情的声音,重击着思沃德:“我以你为耻,父亲大人,我不会走你安排的道路,我才不要像你这样,以人命作为我的垫脚石。”

    星狩似乎被烦得受不了,便停下动作,转过身来详细地说道:“这里才是巫师之塔原本的顶楼,我们摔下来的地方,是佛雷后来才加盖的。

    盖迦思意外地说:“难道,你宁愿被卑鄙无耻的贝特魔杀死,也不愿意与我合作?真是令人意外,难道,你外表看似魔法师,而内在却已经被法皇的权杖给迷惑了?”

    艾凡娜吵杂的声音消失后,星狩更能专心了,他开始觉得这里的封魔阵怪怪的。

    星狩笑道:“看样子,你的情况比我危急。”

    星狩的态度分明只是在敷衍,然而艾凡娜看他很认真在找东西的样子,便问:“我们现在在哪儿,你又在找什么?”

    如果运气够好的话,他可以把魔法阵学起来加以改良,然后再设下陷阱将佛雷困住。

    黑暗中,迷诱魔讶异地看着古柯,想道:“嘿,无妨,反正我的主要目标,是讨厌的圣骑士,待会儿再好好陪你玩玩。嘿,单纯的圣骑士,已经落入虚幻的情境中了……”

    “你说什么!奥古都家世世代代都是侍奉法皇的骑士,你这孩子怎么……”

    “喂,你!”艾凡娜脸一红,又见星狩还未醒来,便骂道:“你是睡糊涂啦?”

    星狩见到这名受伤的恶魔,就已经猜出它是塔克所召唤出来的盖迦思,至于他身上伤,八成是守在外头那只佛雷的杰作的,不过,让星狩意外的是,这个盖迦思分明受了重伤,为何不放弃存在物质界的权利,回到深渊魔域?

    怒火在开骂过后,也压抑至内心的深处,让心情重回平静与理智,脑子飞快地运作着,企图找到另一个对付佛雷的方法。

    艾凡娜呆呆地靠着星狩的胸膛,等到他的手自然垂下来,她才像是梦醒般地坐立起来。

    古柯落到下层之后、没见到一同落下的圣骑士,也没听见铠甲坠地的撞击声。

    艾凡娜气得说道:“你难道不会担心吗?哼,魔法师果然都是没心没肝的冷血动物。”

    “这一定是那位默塔先生……嗯……”星狩大方地将椅子移开,然后站到椅子原本的位置,在那前方果然留有一本手扎。

    “不知道。”星狩想都没想,就给她最干脆的答案。

    只不过,这个计画相当不实际,毕竟要熟悉一道新的魔法,至少要花上数天,更别提加以改良了,这个房间没食物、又没水,撑不了几天,星狩不想徒增困守的恐惧。

    “好烫……嗯,好像受伤了……”艾凡娜嘟起了嘴,在心里埋怨道:“真没用!我一点事都没有,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却弄得全身是伤,为什么不是思沃德待在我身边呢……”

    星狩应道:“我确实是陷入了小小的危机之中,但又有什么能困扰强大的盖迦思呢?”

    “喂,睡够了没!恶魔追上来啦!”艾凡娜摇摇星狩,后者却没有反应。

    猛不期然地,星狩伸出手来,正好捉住了艾凡娜的衣袖。他在睡梦中用力一抓,结果将艾凡娜拉入了胸怀。

    “你很没礼貌耶!就算再忙,也该应一声吧!”艾凡娜嘟起了嘴,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可恶!”愤怒让力量涌现,思沃德倾尽全力挥砍阔剑。

    “当然,停顿了好几秒呢!”

    “不,我没这个意思。”

    “什么!有尸体吗?”星狩闻言,却像是找到了宝。

    “希望如此……”艾凡娜在诚心地祈祷着,为思沃德的安全向火之法皇请愿。

    “你怎么了?太不专心了吧?”

    星狩怒道:“不,还有办法,就是叫它回到深渊魔域,去找一只跟它同样强大的盖迦思决战,然后将最强大的鲁勒魔彻底杀死,最后再奉上霍金斯水晶,就大功告成了。”

    艾凡娜呆住了。懂事以来,就没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牧师的修行是辛苦的,主持正义维护法律的人,应该是要成为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的人,可是在心底,艾凡娜的少女心也曾作过被人呵护、体贴、保护的梦,现在,少女的梦竟然实现了……

    星狩想了想,决定由封魔阵下手。

    “这有什么不对吗?”

    星狩现在期待着塔克留下的封魔阵,是具有方位指定功能的封魔阵,要是这样,星狩就有机会改写魔法阵,然后将佛雷诱封起来。

    如果只是为了得到霍金斯水晶,那么,这个盖迦思也未免太有耐性。纵然霍金斯水晶能为恶魔提供魔力,可是长期滞留在人间,未返归深渊魔域,会慢慢地减弱恶魔的力量。

    艾凡娜吶吶地说:“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将佛雷打败外,再无其他方法可以送走它了?”

    星狩第一次见到这种形体的恶魔,但书籍记载里的描述中,鲁勒魔族中最强大的盖迦思,就是长成这副德性。

    “没什么。”随口应了一声,星狩又在心中再度痛骂着已经成为白骨的魔法师塔克。

    “我的提议是互助互利。”

    “谢谢你帮我疗伤……”星狩感激地道。

    “是的,队长。”

    星狩眨眨眼,思量道:“是幻觉吗……不,魔法水晶的力量开始枯竭了,那么……”

    魔法的立体方阵的魔力来源,是飘在房间中心的魔法水晶,那颗水晶虽属佳品,但是光靠那颗水晶的魔力,绝对无法让力量强大的封魔阵持续运作四十年之久。

    星狩道:“盟友的契约吗?只要我还活着,你就能自由往来人间界与深渊魔域,而且没有可以箝制你的约定物品,这个契约,你可以说是占尽好处。”

    恶魔沉默了,像是在考虑,该不该将事情坦诚说出。

    “不,魔法师,你应该知道,当契约主身亡之后,我们可以自由意志回到深渊,况且与塔克定下的契约,也没限制我的归去。”

    “有,有死人,不,是骷髅……吓了我一跳……”艾凡娜委屈地说。

    那是一张脸及上半身。它的头上长有两对角,似牛角形状,一对由头顶长出快有半颗头那么粗的角,向两旁平行伸展,在双肩外斜上方再转弯向前;另一对角则由脑门长向头颅后方,再蜿蜒绕过另一对角,指向上方。

    青年出走了,抛下未完成的骑士训练,留下了错愕、伤心的父亲……

    金、铁交击,两把未开锋的练习用剑正在套招,进行着剑术的训练。

    “才几秒吗……”星狩心中解惑,看来,即将成为自己盟友的贝卡拉席司很有诚意。

    星狩的态度反而让艾凡娜感到不知所措,她根本无法想象,星狩会向她认错。可是在感觉上,却又没有一直想要星狩对她低头认错的那种胜利感,而且艾凡娜根本弄不清楚,星狩到底是真的在向她道歉,还是故意在捉弄她。

    “我很担心他们,少了我们的支援,古柯与思沃德,恐怕无法招架佛雷的攻击。那只恶魔没追来,八成是去找古柯他们了,真叫人担心啊……”艾凡娜唠唠叨叨地说。

    锵铛一声,年轻学生的长剑被击落,脱手飞出。

    它的眼睛是紫色的,嘴形似蜥蜴、却又长有一对尖长的耳朵;它的脖子极粗,连接下来的胸膛肌肉隆起。它的模样虽是强壮、吓人,可是,身上却带着伤。

    一阵暴乱的攻击之后,满目疮痍,同行的骑士无一生还,只留下胸膛中剑的赖特,原本凶狠的它,此时气如游丝地说:“好样的,你是踏着同伴的尸体来宰杀我的吗?”

    盖迦思很有耐性地说明道:“那是他自己违反约定。我帮助了他,但他贪求无厌,况且愚蠢自大、狂妄无知的塔克,也不是为我所杀,虽然我很想亲自动手,不过,他却被阴险的贝特魔打成重伤,逃至此地不治身亡。”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跟着罗特小姐才对的,可是,怎么会骑在马上,与许多骑士同行……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现在所处的空间是黑暗的,唯一的光源是上方破碎的石板天壁,左、右、四方均无光源,所呈现出来的黑暗,不单是高塔墙壁阻挡的黑暗,还有魔法的效果,让这片黑暗就如同重重的黑色帷幕,不但不透光,连声音都被阻绝了。

    艾凡娜放开了神迹之火,让它飘上半空中。

    “当然,我早他一步来到这个房间。”

    星狩顺势鼓励道:“那么我们的生死存亡就靠你了,你可以施展圣域术与它抗衡吗?”

    骑士队长表现出了露骨的厌恶,道:“真是倒楣,我申请的支援,来的竟然是你这个死神,一下子就把盗贼消灭了,真了不起啊,你是故意给我难堪吗?

    年轻的学生怨道:“我又不喜欢练剑,也不想当什么骑士!”

    星狩只回她一句:“他们是大人了。”

    恶魔赞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很简单,我会返回深渊,结束与塔克的契约,接着,你再与我签定盟友的合契,让我可以用你作为来往人间界的基点。然后,与你同行的牧师在封魔阵的效力消失后,施展圣域术,让佛雷入内时,力量遭受箝制,我再用它偷袭我的方式还以颜色;至于缔结契约的召唤阵,我会负责帮你准备好。”

    他一抬头,就看到水晶上刻满了无数的符文,心情随之低落,这又是最差劲的魔法阵制作方式,至少是难以修改的魔法阵。因为魔法阵要是刻在水晶上,将会难以修改,只能在不影响原有魔法阵空隙的部位再刻上新的符文,如此一来,可以修改的地方将会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