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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气筒？为什么这么叫她？”
出气筒这三个字，莫名的让她心惊。
“这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叫的，是大家伙都这么叫的，因为她不会说话，手脚笨，总是顶撞大小姐，惹大小姐不高兴，大小姐就经常拿她出气。而且她是我们这最低等的下人，就连新来的地位都比她高很多呢！”
这也算一大八卦，小姑娘提起的时候精神奕奕。
乐烟儿的心微微凉着，继续问道：“所以……你们都可以拿她当出气筒是吗？”
“唔……”女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也不能这么说，以前是这样的，但是久而久之也觉得她可怜。每次都被大小姐打的很惨，而且也不给医生，她自己给自己治病。不过她心眼好，佣人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都能看看，所以能帮忙大家还是会帮她一下的。”
出气筒这个外号，不代表嘲讽，更多的是代表同情。
乐烟儿听着有些心惊。
她当然知道以茱莉娅的性格，孟依白这些年过得不会很好，却没有猜到，竟然会差到这个程度。
即使是这样，孟依白却依然死咬着不认识夜廷琛，不愿意帮茱莉娅去伤害他吗……
乐烟儿发自内心心疼这个坎坷而倔强的女孩，她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她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
“她……过得很苦吧，你见她笑过吗？”
女佣摇头：“从来没见过，她是个怪人，不仅不会笑，好像也不会生气，被大小姐打的那么惨，都不吱一声，疼的时候蜷缩成一团，等到人走了又自个爬起来，好奇怪呢！”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从她陪伴在大小姐身边起，一直都是这样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乐烟儿的心里沉甸甸的。
女佣说的很笼统，这么多年几句话就匆匆带过，要是细想这么多年这么多天，孟依白到底是怎样熬下来的，是什么信念支撑着她熬下去的？
乐烟儿不敢想。
她缓缓闭眼，冰凉的眼泪溢出，凉透到了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再也没有接触第四个人。
很快，就到深夜十二点。
乐烟儿在等。
果然，十二点一到，敲门声也随即响起。
“进来。”
门被打开，进来的还是昨晚的士兵，身上穿着迷彩服和黑色防弹衣，手上拿着长枪，并不正规，但是也有模有样。
他看着乐烟儿，脸上染着桀桀的笑意，说道：“期限已经到了，是该分出胜负了。”
“嗯，你伪装了一天，也该累了。”她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那人面色微微一变。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皱着眉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都猜到了？”
“早上，再次端早饭进来的是你，对不对。”
“何以见得？”他似乎不以为意。
“因为我提到了你，你反复说自己不知底细，营造出一种很神秘很强大的样子。其实你这个人自负，对自己的化妆技术也十分有信心，所以提到自己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泄露很多。我和孟依白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是也大概清楚，她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性格早已波澜不惊，怎么会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那人听后，点点头，算是承认她的说法。
“确实，那的确是我，可是我们的比赛，还是你输了！”
他笃定的说道。
乐烟儿继续笑：“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先别急着下结论。”
“哦？你还看出了什么？
乐烟儿的眼眸很清冷，就像是寒秋的清晨，有湿漉漉的雾气蒙着一般，看着澄澈干净，那一眼似乎有洞察心底的能力。
她淡淡的看着，声音清脆动听。
“我今天遇到的‘茱莉娅’都是你伪装的。”
这句话带着肯定，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你确定？要是错了一次，你可就满盘皆输了。”他幽幽的说道，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耐人寻味。
乐烟儿咬咬牙，笃定的说道：“没错，就是你。”
“说来听听。”他感了兴趣。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确定，因为茱莉娅竟然和手下在客厅里说起了正事，这点只是让我怀疑。但是后来，你在我脸上扔酒杯，扇我耳光，这些都很像茱莉娅，但是你别忘了，她擅长用鞭子，那是她最心仪的武器，悬挂在腰间不用，反而自己动手，都不觉得手会疼吗？茱莉娅和我见面，多半是扬鞭立威的，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
“只因为这一点，你就敢肯定是我假扮的？”他挑眉问道。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并不属于他，但是他牵动眉毛，脸部还是有了微表情，可见他的化妆技术是多么的厉害。
“直觉。茱莉娅是个很骄傲的人，那是骨子里的骄傲，她从内心里就觉得自己是最好最优秀的，因为她一直以来收到的教育就是这样。你可以轻易模仿一个人的外貌，但是人的性格和气质，你没有办法复制。即使你今天一直努力学习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却也只是学了一个皮毛，茱莉娅真正的傲慢，你并没有模仿出来。”
乐烟儿分析的头头是道，竟然让他无法反驳。
说完后，那人定定的看着她，笑着说道：“看你这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应该还有话要说，不如一并说了吧。”
“我接触的最后一个人，也是你假装的。你说过，必然伪装和我接触过的人，所以第一次是真的。你伪装成茱莉娅的样子，吩咐她过来给我换衣服，所以我们算是有了接触。她帮我清洗衣服，送回来的时候，应该是你。”
她见他没有插嘴，反而兴致勃勃的看着她，便知道他也在等她继续说下去，想看看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
乐烟儿继续说道：“因为那个女佣是A市人，说话带着当地口音。茱莉娅来这找的下人而已，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远在英国的陈年往事。她并不知道，知道的其实是你，不是吗？我也算得到了一个可靠消息，你在茱莉娅身边待了很多年，算是我的反侦察吗？”
乐烟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神明亮而睿智。
实际上……
她的小手用力攥紧，掌心早已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在等他宣布结果，虽然心里有底，但是他不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惶恐不安。
就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他微微眯眸，随即那干燥的唇瓣抿起，开阖道：“好，这次是我输了。”
乐烟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也不枉费今天所受到的委屈。
实际上，这一次她赢得十分侥幸。
她能赢，有很大的的原因是因为她提前有了防范。
就好像一个人，知道明天是自己的死期，有可能死于任何异常意外。
他就会有防范意识，第二天出门也会格外的小心，从而找出应对措施。
她接触的人不多，前前后后带上后面出现的小女佣，也就三个人，他肯定冒充其中一个，所以她每一个都留心两者差距，因为太过专注和紧张，所以发现的东西也就越细微。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逼一下，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发挥多大的能力。
要是搁在以前，乐烟儿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些都是被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