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们都曾孤立无援

真真水无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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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美国的飞机上我预备看前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小绿的稿子,我知道她新的篇章里面的主角有一段成为别人婚姻里面第三者的情节。这一段在当初审提纲的时候我犹豫过要不要她改,因为婚外恋、出轨这些字眼太刺耳,会有很多道德的卫士站出来说讨厌主角。

    但是从文学和人生的角度,我觉得很好,没有人能保证在漫长的婚姻中能永远只爱一个人。为什么生活中有婚姻和感情的所谓破坏者,有狗血的故事,不就是因为它频繁出现在真实的生活中吗,我们为什么要回避现实?我们生而为平凡的个体,我们会犯错,我们容易宽容自己,才容易以此度过平凡的一生。再者,我知道这本书写的是小绿自己的人生故事,写下来对她有疗愈的功效。

    只是让我难以预料的是,据说这段文字,引起了很多人的共情和愤慨,竟然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我刻意没有看,想留在飞机上安静而不受打扰地去看。这是一段女主角在分手后的日记。

    “我不知道这个文字最后会给谁看,暂时的作用是来治疗自己的吧。跑步的时候想到即将写下来的字觉得很难过,本来已经跑完了,消耗了很多能量觉得可以让内心安静一会儿了,可是想到你的名字,想到我打算写下这些,立即眼泪就涌上来了。

    我永远不想在这里写你的名字,如果有一天你特别脆弱,你特别孤独,你觉得孤立无援,你觉得妻子并不能爱你所爱,我立即马上就把我的脆弱给看,这些羞耻而柔软的心情,哪怕给你一点点鼓励和帮助,我都愿意全部拿去给你。如果没有那样的时候,我就心存感激,等到我五十岁或者你五十岁的时候,给你看,那个时候我们也许能平静的面对过去了。甚至更有可能的是等到我五十岁的时候,这些事情看与不看,都不再重要了。

    我爱你,虽然我只有二十三岁,毕竟我是个如此肆意妄为的人,我被人宠爱,得到过很多,所以非常任性,面对这样如洪水般涌来的感情的时候,我虽然背负道德的谴责,但是我不打算抽自己耳光,喜欢和动心,是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又或者说,愈多的控制,愈多的失控。

    可是相对我自己,我更担心的是,如果我的喜欢得到了更多越界的回应或者说我得偿所愿,那么我将置你于何地,我不能如此自私。可怕的是我还万劫不复的想过可以让你离开现在的生活和我在一起,哪怕只是为了让你睡个好觉,或者是让你生活的更安稳一些。

    你说总在深夜失眠的时候想起我,其实我知道却不想面对的事实是,我只是被需要而已。所以在最后的那一夜,我轻轻抚过你的额角和眉骨的时候,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在黑暗中流泪,百感交集,心痛到不能呼吸。在这个之前我就下定决心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疼痛,因为我知道这是终点,而只是你即将来的熟睡。我享受最后的甜腻的气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自己深爱的人同眠,像抚摸一个孩子一样温柔待他。

    你说过,你在我身上看到一种可能性,就是不问你是谁,只是因为你是你。好吧,写到这里我又很难过。我想到了有次你告诉我说,年轻的时候觉得爱不到想爱的人,于是在匆匆的生活中促成自己的婚姻。我幼稚而大胆地宣誓,你要相信自己值得被爱,我爱你所爱。算了,我的眼泪并不值钱,我本身就是个伤感脆弱敏感的人。

    这段时间我过的很不好,因为我越来越知道你其实爱你的妻,只是忘记了年轻的时候爱的感觉,你觉得我是个傻孩子,在我故作的大方面前,你总是不自觉地提起她,提起你们年轻的时候做过的事情。你知道吗,你提起她的时候,眼睛里有幸福的光芒,我觉得残酷,谁才是感情的掠夺者呢?

    我想到了一个词,凌迟,我不知道我脑海中为什么冒出这个词,于是我去百度了一下,原来是说千刀万剐。可能我夸张了,可是心很痛。我觉得自己既可耻又难过。藏着卑微的心事,又痛又委屈。

    我经历的人生太过顺遂了,没有过强烈的失恋,哪怕少年时代的失恋也是我喜欢的男生喜欢了别的女孩子,并不至于那个男生跟我分享着爱那个女孩子的感受。

    上次给你做的面条里放了辣椒,你调侃我说,不记得你不吃辣,对你没有以前用心了。我知道那是玩笑,我那时不就是那么喜欢你这样像孩子一样的一面吗?你大我十岁,却像个孩子,我曾经那么骄傲可以偷偷地珍藏这份感情。

    其实辣椒是我故意放的,不是不用心,有一种用心叫做不敢用心,有一种用心叫做故意让你以为不用心,这样将来你失去我的用心的时候,不至于不习惯吧。不是心里没有你,是不敢有你。

    为什么要把孩子拿掉,因为那天听到了一首歌叫《父亲写的散文诗》,我听了一整天,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写的——‘想一想未来/我老成了一堆旧报纸/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很惊艳/有个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可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

    我没有父亲,可是我也是有妈妈的血肉之躯,我总是幻想如果有个爱我的父亲,如果知道我经历的卑微的爱情,肯定也会不忍心看我一眼。偷偷看到你看女儿时的神情,我就知道我在这份感情里面输定了。

    今天先写到这里吧,希望有一天我能懂得把心痛整理出来,放在另外一个框子里,然后去生活。但是再次之前,我们结束吧。”

    读完小绿的文字,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往下掉,我想象得出她写每一个字的时候泪流不止的样子。我深信那些可以感染别人的事情,也在燃烧着写作者的每一寸灵魂。

    “所有的餐食都不用再提供给我了。”顾少言的声音打断了陷入情绪的我,在飞机上从第一餐开始就不吃东西只喝水,餐车走过的时候他礼貌地拒绝了。同时不动神色地递给我一张纸巾,让我尴尬不已。

    “你决定什么都不吃?”旁边的我带着浓厚额鼻音忍不住问他。

    “恩,对我来说,吃了更容易导致生物钟的紊乱,时差就更难调整,身体可能感到困惑,不知道自己吃的是早中晚哪一顿。”顾少言没有看我,眼睛直视前方说,我都能想出来我眼眶红的样子多么狼狈。

    “就算是在平时,肠胃也并不知道啊,只有大脑知道,肠胃最多能辨别饿和不饿。”我用一句玩笑给自己解围。

    “被你说的好像肠胃很低级似的,只用做判断题。”

    “对啊,坐着睡着的时候,脖子都要做选择题,左边倒还是右边倒。”

    “有没有觉得美国航空的空中乘务都非常不专业。”我们在说话时刚好走过一个空乘,顾少言压低声音说,我早就想说了,国内或者香港的航空公司,空中乘务漂亮,温言细语,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而美国航空也不算廉价航空了,可是空中乘务确实比较颠覆人们对这个职业的期待,身材外貌就不说了,基本就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个,最吓人的是好多人发型毛躁,我刚亲眼看到一个长辫子的姑娘在转头的时候差点把头发甩在身后排队过走廊的乘客脸上。

    "Beef please."轮到我要饭食的时候,我选了牛肉,因为之前听机上广播介绍餐食的时候说有鸡和牛肉。

    “Only Chiken now, equally delicious.”为我们服务的是一个胖胖的美国阿姨,她面无表情的给我递上来一份鸡肉饭。

    “开眼了吧。”旁边的顾少言差点笑出声,还不忘重复了一句“equally delicious”然后摇摇头。

    “原来根本没得选。”我也无奈地笑笑。

    “而且告诉你,吃了东西久坐容易腹胀,憋着不放屁可难受了。”顾少言低声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然后故意做了个扇臭气的动作,一下子把我给逗乐了。

    我从小绿的文字所营造的情绪中走出来,能打开自己尝试着记录,就是恢复的第一步吧。我在心中默默地说:“小绿,加油,我们都曾孤立无援,但是挺过去,就能更潇洒地去生活。”

    (缺少章节前后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