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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变得沉默下来，眼睛里隐有伤痛。
这伤痛，落在四皇子的眼里，只是化作了心里的一抹叹息。
太子一步步上前走着，周围的侍卫不敢将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于是只能跟着退。他的眉眼里尽数都藏着冷意，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仇人
“父皇呀，您被人称为圣人。那么，请您告诉您的儿子，我不愿沦为四皇兄那般的境地，未雨绸缪，这般做，又有何错？”
“我不愿去做那闲散的王爷，生在皇家，谁又敢说，对这皇位不感兴趣？谁又敢说，对这皇权不热衷？”
“既为皇家子，父皇储君未立，那么人人都可以争取成为这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我这样做，只不过是出于本心，又错在何处？”
“大皇兄与我感情甚笃，杀了他，我也会难受！但是，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父皇的皇位，不也是这样得来的么！”
“住口！你给朕住口！”圣人面上悲痛，下意识的就要站起身教训眼前的这个逆子，只不过，刚刚站起来，身子却又是一阵瘫软。
太子不为所惧，似乎是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半点要隐瞒的理由。他想要说出来，把这二十年的委屈与不平尽数的说出来！
在这一刻，没有人想要阻止他，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只要他不死，他会一直说下去，将心中的所有愤懑说出来。
像是在倒垃圾一般，全部都发泄出去。
“大皇兄待我不薄，但是父皇，人心可是会变得呀！他今时待我不薄，说不准他日就可以因为皇位与我反目！我不出手，难道要做那羔羊，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他对我越好，我心里越不踏实。父皇可清楚那种夜不能寐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悬在自己的头上！寝食难安！”
“杀了他，他死了，不光能够让我安心，还能让那烦人的三皇兄也跟着一并去了。说起来，父皇，三皇兄之所以会死，完全是因为您！”
“原本，我是想着给他一条活路，只要他放弃皇位，只要他能够忍得住寂寞，我完全可以留他一命让他自生自灭，但是呢？天堂有路他不走，偏偏要与我作对。我只能逼着他，一步步的走向绝地！”
“谁和我作对我就要除掉谁！皇位之下，白骨成堆。这样的道理，父皇不该是最清楚的么？我这样做，又是谁害的？是父皇您！”
“您看重老三，就因为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您。但是，到最后，他还不是和大皇兄一样，愚蠢的要死！”
太子眼睛里闪烁着报复的快感，唇角上扬，不论父皇多么宠爱于他，到最后，做了太子的仍旧不是他！”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太子服饰，衣袍上精心绣着的龙，俨然有些扭曲。
“到最后，陪着父皇的是我！是我！您为了老大老三，便要惩处于我，这样子，我怎么会服！我不甘心！”
“你有什么不甘心？你走到如今地步，只能是咎由自取。”四皇子漠然开口，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的落入众人的耳里。
“父皇不欠你什么，相反，你自幼不是最得宠爱之人，却也是父皇捧在手心来呵护的。”
他说到这里，圣人的头慢慢的低垂下去，“南阳，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南阳公主面上多有不忍。“父皇，哪个做父亲的，没有最疼爱的儿子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人父亲，又哪里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呢？”
四皇子的话仍在继续，他目光澄澈，眼睛明亮，说出的每一句声音虽不大，却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人瞬间安定下来。
“八皇弟。”
太子身子微微一震，将头慢慢的抬了起来，神情复杂，隐有动容。“呵！难为你现在还肯叫我一声八皇弟。”
四皇子挺直了身子，从后面看起来，背脊就像是青竹一般，俊秀直挺，没有一丝的倦怠。
“八皇弟。逐鹿园狩猎，我从来没有忘记。”他轻轻开口，声音里带了几丝追忆，几丝怅然。
“那时候的八皇弟，是何等风姿与气度。那时候的我心中总是憋着一口气。固执的认为，哪怕我残了，还是不弱于人。”
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抚上腰间的玉佩。“想起来也是好笑，父皇诸多子嗣，我那时候看在眼里的，也只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