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打呼

宣草妖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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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家路上,南琪釉被平放在三轮车上,一路颠簸。

    三轮车平时用来拉羊、拉棉花,有股儿不知名的味儿。南琪釉都快被熏死了,偏偏脸上还叮着蚊子。

    冯川柏顾着和傅润深讲话,没注意到她脸上的蚊子。

    南枝蹲下身,“啪”地一巴掌拍下来,满手糊血。

    南琪釉:“…………南枝我吃你家祖坟了?你要这么公报私仇?”

    南枝眨巴眨巴眼,可可爱爱歪着脑袋看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枝枝呢?枝枝这是疼惜你爱惜你,舍不得你被蚊子叮呀。”

    南琪釉:“奥斯卡缺你一个最佳恶毒女配奖。”

    南枝:“彼此彼此。”

    已经深夜十二点。

    外婆打着手电立在门口,听见三轮车的声音,立刻把光亮照过去。

    三轮车在门口停下,几个男人搭把手把南琪釉的担架抬了下来。

    外婆看见被叮了满脸蚊子包的南琪釉,感慨:“呦喂,这姑娘怎么被叮得跟猪头似的。快快快,抬进去,抬进去。”

    猪头.南琪釉:“……”

    这谁家老太婆嘴这么毒?

    快让她多活几年感受一下人间寂寞。

    直到她听见南枝叫这位毒舌老太婆“外婆”,立刻就耸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南枝外婆,立刻闭上眼开始装晕。

    大家把她抬进屋里床上放下。

    外婆打量着被放在床上的南琪釉,咂舌:“这姑娘咋晕了呢?老唐,快来给她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唐叔走过来轻捏着南琪釉的四肢,低声说:“轻微骨折,多处皮肉伤,小问题啦。南枝,你去叔家里拿一下医疗箱。”

    “好嘞。”

    南枝麻溜去取医疗箱,外婆则烧水给南琪釉擦身体。

    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外人,外婆家房间不够住。

    等给南琪釉处理伤势完毕,唐叔说:“小傅,你今晚和这个冯老师,都去我家住。南枝姐姐就住在这里,陈姨和枝枝会照顾。”

    外婆打了盆热水进房间,听见唐叔的话,下意识皱眉。

    刚才她就察觉到气氛不对,也感觉到南枝对这姑娘的“敌意”。

    南枝是个爱憎分明的姑娘,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人。

    这会儿听见唐叔口中的"姐姐",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外婆把水盆放下,低声对傅润深和冯川柏说:“你们先去休息吧,你们在这里,我也不方便给她擦身体。”

    冯川柏点头,低声自我介绍:“陈阿婆你好,我是冯川柏,小南枝的朋友。”

    “嗯。”外婆打量他一眼,又垂下头把帕子拧干,淡淡道:“所以今天过来的都不是外人,一个是枝枝的朋友,一个是枝枝的姐姐。”

    她又看了眼傅润深,满脸温和:“还有一个枝枝的男朋友。”

    傅润深被外婆这么“点名”,颇有一种在冯川柏面前扬眉吐气的骄傲感。

    南枝啧了一声:“外婆,我跟深哥清白着呢。”

    外婆冷哼一声,蔑她一眼:“是是是,雌雄双煞你们最清白,比地里的棉花都白。”

    傅润深面带微笑:“外婆枝枝,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和老冯去唐叔家休息,明天见。”

    南枝:“明天见。”

    等傅润深冯川柏离开,南枝鼓着腮帮子哼哼唧唧:“外婆,你刚才故意的?”

    外婆一边给装晕的南琪釉擦脸,同时冷哼:

    “枝枝,这做人呐,不能三心二意。你当外婆是瞎的?看不出你对傅润深有意思?我瞧着人家小伙子对你也有意思,让人误会一下怎么了?就你们目前这发展,在一起不是迟早的事儿?那个冯川柏,就是你嘴里那个冯老师吧?我看他对你图谋不轨,这还追到新疆来了,他想干嘛?”

    什么叫冯川柏为了南枝追到新疆?

    怎么这么自恋?

    冯川柏脑残粉南琪釉装不下去了,睁开眼,一脸认真辩解:

    “冯老师才不是为了她来的新疆,人家冯老师是有工作!冯老师是因为我才来的这边。你们不要这么自恋好吗?全天下都爱你们枝枝?你们家枝枝是人民币吗?”

    “呦。醒了?”

    外婆开始给她伤口上药,下手重了些,疼得南琪釉眼泪直飙:“你们是想杀人灭口吗?”

    外婆看起来很不友善,却没停下给她上药的动作:

    “在这里你也敢横?就你这娇纵蛮横的性格,在锦城没少欺负我们枝枝吧?还有脸找来这里,怎么着?是想看我和枝枝这么多年过得有多惨?”

    “小姑娘,让你失望了。看见外面那上千亩的棉花地和几百亩的果园了吗?我的。地主,我。”

    南琪釉:“……”

    她终于知道南枝为什么会是那种性格。

    这说话的语气可不就是南枝的老年版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话虽然有点气她的意思,却没什么恶意。

    能说出这样言语的老太太,一定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南琪釉瞬间就蔫儿了,不敢再抬眼看外婆。

    她满腔委屈:“是我爸妈对不起你们,我来是跟你们道歉的,你们别这么针对我,我挺难受的。”

    外婆给她贴上创口贴,瞥她一眼:“呦,你还委屈上了。我是狼外婆吗?你要这么委屈?”

    老太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厉害,手上动作却很温柔。

    南琪釉两行眼泪飙出来。

    她可怜巴巴道:“我能不委屈吗?我都成这样了,够惨了,你们还给我下马威。”

    南枝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整整齐齐叠放再床头柜上,瞥她一眼:“就欺负你怎么了?你又不是我亲姐,还指望我大度无私无微不至照顾你啊?”

    南琪釉:“…………”

    她看出来了,这婆孙俩,就是针对她。

    行吧。那她就躺尸任嘲。

    南枝今天赶了一天行程,又跑去做救援,这会儿困得不行,站在床边直达哈欠。

    外婆把盆里的水倒掉,再进来时给南琪釉拿了个枕头垫在身下:

    “枝枝,你去睡吧。这里我来就行。”

    南枝是真的困了,她瞥了眼南琪釉,凭借经验说:“明天早上卫生员才过来,她晚上可能会发烧,外婆,我去睡一会儿,凌晨两点你就叫我起来,我守她。”

    “好,快去睡吧。”

    等南枝离开,外婆拉了个板凳在南琪釉床边坐下。

    一边戴着耳机看电影,手上一边织毛衣。

    南琪釉看着外婆,不一会儿就睡过去。

    凌晨三点左右,南琪釉被尿憋醒,抬眼看外婆,发现老人家还没休息,还在看电影织毛衣。

    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让老人送她去卫生间,低声问:“婆婆,你在看什么电影啊?”

    “《怪诞小镇》。”外婆顿下手中活儿,摘了老花眼镜看她:“想上厕所啊?”

    南琪釉涨红脸,点了点头。

    她这样子实在不好下床,外婆放下手中东西,去给她拿尿盆。

    南琪釉被外婆呵护地无微不至,再躺下,她问:“婆婆,你不睡吗?”

    “我睡了谁来照顾你?”

    她戴上老花镜,手上利落地勾着毛衣,冷哼一声:“你要死在我这里,你那个吃人的老妈,还不得让我和枝枝偿命?我们的命可金贵,不想拿来给你抵命。”

    南琪釉:“……”

    她把被子拉上来,遮住自己的脑袋,眼睛一酸开始流眼泪。

    老太太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

    隔着被褥,她听见外婆又说:“快睡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老一辈的恩怨,也不需要你这个小一辈的来还。”

    南琪釉的心脏就像被刀狠狠地插了一下,宛如被大功率的机器绞碎,疼得令她窒息。

    愧疚,悔恨,在这一瞬间全都一涌而上。

    从锦城一路走来,她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里有不讲理的混混,也有总怀揣善意的人。

    他们不是权贵阶级,没有包袱光环,他们就是这世界最不起眼的存在。

    可也是这样人,令她感动。

    逃离了浮华豪门圈,南琪釉才发现,原来人间烟火的真实更加美好。

    ……

    隔壁。

    傅润深和冯川柏同睡一张一米五的床。

    两个大男人腿都很难打直,一翻身面对面,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冯川柏已经睡熟。

    他梦见那日展览,小南枝替他挡硫酸。

    滚烫的硫酸灼伤了她的皮肤,却在小姑娘腰背后开出了一朵金色的莲花。

    梦到这里,冯川柏唇角微微上上扬,甚至叫了一声南枝的名字。

    还捧着手机处理工作的傅润深,突然听见身旁的男人叫南枝名字,内心“我了个大槽”。

    “……”

    他转过身看冯川柏,拿手机光线照着对方的脸,这才发现冯川柏脸上还洋溢着笑意。

    他一脚把他踹醒。

    冯川柏惊了一下,睁开眼,看他:“?”

    傅润深举着手机,室内光线微弱。

    他故意挑刺:“打呼。烦。”

    冯川柏:“?”

    他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下,道了一声:“抱歉,我从来都一个人睡,不知道还有这毛病。”

    傅润深冷哼一声:“装。没跟女人睡过?”

    冯川柏:“……没有。”

    傅润深震惊:“你处男?”

    :“……我醉心艺术。”冯川柏顿了一下,反问:"你在嘲笑我?看来你有过不少经历。"

    傅润深嗤了一声,语气里都是不屑:"别瞎瘠薄猜,老子只跟南枝和亲妈睡过一张床。"

    “?”冯川柏沉默片刻,反问:“你和小南枝?”

    傅润深故意拿桥,没有解释:“你睡,我有工作处理。”

    冯川柏被吊着一口气,论他好脾气也想弄死他:“……”

    等冯川柏再次闭上眼,呼吸变均匀,傅润深想到这死情敌做梦都想挖他墙角,气不过,又踹他一脚。

    冯川柏睡眼惺忪:“?”

    傅润深故意调侃他:“你打呼好绝。”

    “……”冯川柏沉默片刻,道出真相:“我刚没睡。”

    这次轮到傅润深沉默。

    他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哦,你不睡也能打呼?是病,建议去男科看看。”

    冯川柏:“??”

    为什么要去男科?

    黑暗里传来冯川柏冷静的声音:“傅润深,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