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局中局

满城烟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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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莹撇了撇唇角,眼中对谷倩玲的轻蔑不加掩饰。在她的眼中,谷倩玲这个于继晨的外搭更加低级。她不禁嘲笑于继晨看人的眼光,他信任的人这么快就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出卖了他。

    她就觉得私生子上不了大雅之堂,还真是。但是,不管她怎么鄙视谷倩玲,今天谷倩玲都传递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给她。她要立刻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让于继晨彻底没有立足之地才行。

    她离开咖啡厅,立刻去了长河地产。

    陈国涛的助理南辰看到她来了,先是一愣,随即起身阻拦。

    “陈小姐,陈总在见客,现在还不方便见您。您去会议室等一下吧,一会儿陈总见完客,我再去请您。”南辰说得再委婉客气,还是改变不了她有意阻拦陈莹的举动。

    陈莹随即生疑,问:“我爸在见什么人?我都不能进去。”

    “这个……”南辰迟疑地没回答,表情为难。

    办公室里,陈国涛正失望地瞪着于继晨。

    “出息了,连杨守生你都认识。为了楚歌,你连我这个爸都不认了?”

    “与楚歌无关,我想做自己的事情了。”于继晨的语气极为平静,可见他是真的决定了。

    “我知道你喜欢自己鼓捣点电路板什么的,但你不能每日拿个烙铁焊焊接接就满足了。楚歌那种女人,就算是离开刘义洲,也不会看上你干的这种工作。”陈国涛想像个父亲一样教训儿子人生之路,但他的语气里透着的轻视,让于继晨微微一皱眉。

    陈国涛气得胸膛起伏,见于继晨一点动容的反应都没有,又缓和语气劝道:“你焊接的是什么来的?你如果喜欢,可以当个爱好,我找一家工厂给你投产。”

    “不用了。我都是根据客户需求设计手工音响设备,没办法投入生产。”于继晨平静地拒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波澜。一个人的语言再动听,他的话语中透露地对你的不了解,都出卖了他对你的不关心。

    陈国涛再次沉了脸,他已经示好,于继晨却还是油盐不进。

    “您保重。我先走了。”于继晨对着陈国涛深深地鞠了一躬。

    于继晨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陈莹正焦急地等在门口。两人四目相对,陈莹眼中有的是探究,于继晨有的却是平静不动声色。

    陈莹快步走了过去,死死地盯视着他,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怎么会到公司来?”

    于继晨轻蔑一笑,拉了拉衣襟,越过她离开。

    陈莹的心里不满,却不敢在陈国涛的办公室门口放肆,只能双眸喷火地看着于继晨潇洒地离开,才推门进了陈国涛的办公室。

    陈国涛一见她这个时候来了,问:“怎么会这个时间来公司?”

    至于对她是不是会碰见于继晨,陈国涛并没有一点在乎的神色。这也是陈莹心中最恨的地方。陈国涛在家里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让他们知道,他有外室。如果不是他想要维护公众形象,只怕早就把那两母子接回家,登堂入室。

    她在心里狠狠地想,没关系,野种就是野种,她绝不会让他们母子登堂入室。

    “爸,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陈莹在办公桌前坐下。

    “什么事?”陈国涛问。

    “是关于于继晨的。”陈莹小心地说。

    陈国涛闻言,脸色一沉。陈莹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是她对父亲与生俱来的畏惧。她一直觉得,父亲其实是谁都不爱的。他只爱自己。所以他才能对自己的妻儿冷漠无情,任意伤害。她从小就知道,她做得再好都不能讨得他的欢心。她只要努力成为他的得力助手,完成他给的任务,他就不会亏待她。所以,她不能连这个得力助手的位置都被于继晨抢去。

    “杨守生之所以会帮楚歌,公然和我们作对,是因为于继晨。”陈莹故作难过地说,好像对这个被一直养在外边的弟弟还很有感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做给父亲看的。她不能让父亲觉得她别有用心,觊觎他的家产。

    她小心地打量着陈国涛,等着看他愤怒的样子。可是,她最终失望了,陈国涛表情平静地看着她,说:“我知道。”

    她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刚刚装出来的伤心模样全然不见。

    “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陈国涛冷声提醒,“小晨那边,他自有判断。”

    陈莹缓和了一下,才结巴地发出声音。

    “知道了……爸。”

    陈莹出了长河地产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她满心的怒气和不平。她想不出一个理由,父亲为什么会对于继晨做的事情丝毫不在乎。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陈母才接起。

    “莹莹。”陈母应声。

    “妈。”陈莹委屈地将今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母听完,旋即怒气高涨,“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去找你爸?”

    “我……”陈莹撇撇嘴,解释说:“我也是觉得这件事情他赖无可赖,才去找了爸。”

    “你是不是傻啊?谷倩玲和于继晨那种关系,会真的出卖于继晨的消息给你吗?”陈母有些怒其不争,不禁绝望地想,自己的孩子恐怕加一起也不是于继晨的对手。

    陈莹挂断母亲的电话,强忍着怒气,又约了谷倩玲见面。她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所以,她是让谷倩玲和于继晨合伙算计了。

    而另一边,陈母挂断电话,眼神不禁发狠,她捏着茶杯的手用力再用力,似恨不得将手中的茶杯捏碎,来发泄自己心中对那两母子的恨意。

    她这会儿正坐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周边清幽的环境与她发狠的眼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即便如此,她的面容也是端庄平静的,丝毫不见狰狞。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她的眸光一闪,就拭去了恨意,恢复淡然,一副贵妇闲来无事喝茶的模样。

    门吱呀一声被服务员推开,西装革履的刘义洲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夫人,久等了。”他微微一笑,在她的对面坐下。

    “你约我来什么事?”陈母微微一笑,问得温和却格外直接。她从来都是个精明的女人,她知道刘义洲不找陈莹,不找陈国涛,而选择找了她这个家庭主妇,就必然有目的。

    “我希望能得到陈夫人的鼎力相助。”刘义洲的语气从容,却透着不容置疑。他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递到陈母的面前。

    陈母看着照片一抿眉,照片中的女人是于继晨的母亲。她冷着脸,坐在大树下,谷倩玲站在一边。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陈母不悦地问。

    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来证明她的婚姻有问题。

    “您仔细看这些照片。”刘义洲提醒道。

    陈母虽然不悦,但还是又仔细看了看他给的照片。随即,她的眼神蓦地一闪,惊讶地又看了看照片,抬头看向刘义洲,“她没疯?”

    刘义洲没有接话,只是保持着微笑。

    “这个贱人,居然给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陈母恨得咬牙切齿,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疯了。她肯定不会放过她。也是因为她疯了,于继晨和陈国涛的关系才缓和。当她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个骗局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聪明一世却被人给愚弄了。

    “陈夫人打算怎么办?”刘义洲如一个看客般,漫不经心地问。

    陈母这会儿已经恢复淡定,笑着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和我合作。我保证陈家一定是陈海的。”刘义洲从容地说。并不急着说服陈母,因为他知道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费力,他们都懂得利益取舍。

    陈母打量了他片刻,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肯定地说:“你就没打算娶莹莹。”

    “我有太太。重婚罪是犯法的。而且,这不是陈夫人想要的结果吗?”刘义洲不以为然,淡定地反问。

    “你别忘记了,我也是莹莹的母亲。”陈母有些许的愤怒。但刘义洲却读出了这些情绪除去一个母亲的爱以外,还有愧疚。从那天陈国涛表示对他的重视,他就看出了陈母的特殊情绪。她并不希望陈家落到他这个外人的手里。或许是重男轻女的简单想法,亦或是陈国涛的不忠,让她失去安全感。她怕陈家的财产落到除了她儿子以外的其他人手里,她都会什么也拿不到。所以,那天他就决定要和这位陈夫人谈一场交易。

    一番思量后,陈母抬起头,问:“你想得到什么?”

    “我想让启航在A股上市。”刘义洲的神情笃定,势在必得地说。

    “启航原本不是要在新三版上市吗?”陈母不解地看着他,“而且你不是听老陈的,把递交证监会的材料都拿回来了吗?”

    陈母一惊,长河地产是A股公司。

    “陈夫人不用怀疑我的意图。您只需要知道,我们可以成为最佳的合作伙伴。您得到你想要的,我保住我想要保护的。”刘义洲顿了顿,又说:“于英能装疯十几年,可见她对长河地产一定是志在必得。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于继晨现在也极为得陈总的重用。对于您来说,长河的归属很重要。但对于陈总来说,于继晨和陈海既然都是他的儿子,谁能守住他打下来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陈母听得脸色铁青,刘义洲的话很明显不客气地在说,她的儿子陈海是个废物。她想恼怒不让说,却又觉得做这些争辩是无用的挣扎。就算是她今儿骂跑了刘义洲,也提升不了陈海的能力。她能做的就是帮他守住陈家的产业。

    她压下所有情绪,端起茶杯,说:“合作愉快。”

    刘义洲满意地笑了,端起自己的茶杯,与陈母碰了碰。

    陈莹一进餐厅,不等谷倩玲反应,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冲着谷倩玲泼了去。

    谷倩玲一惊,躲闪不及,一水杯的水都泼在了她的脸上。

    脸上的水让谷倩玲清醒过来,她气得浑身直哆嗦,生气地问:“你干什么?”

    “回去告诉于继晨,别以为他讨得我爸一时的欢心,就可以一步登天了。他永远都是个野种。”陈莹满眼的嫌恶,狠狠地说。

    谷倩玲咬牙看着她,水流过她的睫毛,模糊了她的视线。

    “野的家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律承认他的存在,他既然有陈家的血脉,他就有资格和你们平分陈家的一切。”

    “终于露出真面孔了?”陈莹更加认定她是被谷倩玲和于继晨算计了。

    “随便你怎么想。”

    谷倩玲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如果不是这般抑制,她已经冲上去掐死陈莹。

    陈莹没时间跟她争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谷倩玲仿佛被钉在了椅子上,她仿佛看到了周围的客人都在放肆地狂笑,在嘲笑她。

    这时,餐厅的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在她的旁边坐下,一张面巾纸递了过来。

    谷倩玲抬头看到楚歌平静的面容,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纸巾,而是愤恨地看着她。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谷倩玲的声音里含着怨恨。

    “你有什么笑话让我看?看小三和小四掐架,来证明我找了一个风流的男人吗?”楚歌自嘲地笑着反问。

    楚歌见她不接纸巾,抬手帮她细致地擦去脸上的水。她的表情认真,动作轻柔,仿佛两人是好姐妹一般,根本不是昔日的情敌。

    谷倩玲哆嗦了一下,拿过纸巾,心有余悸地擦过脸上的水。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谷倩玲问。

    “不。”楚歌否定她的想法,“是我帮你。”

    谷倩玲抿眉,不解地看着楚歌。她有什么值得她帮的?她又怎么会知道她想要什么?

    楚歌微微一笑,笃定地说:“我帮你回到陈家。”

    谷倩玲一怔,眼神慌乱的闪动一下,说:“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谷倩玲,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继晨是陈家的孩子了!你想帮他,为什么不去跟他说?”

    “不是。不是帮于继晨。”楚歌注视着她,“我说的是你。”

    谷倩玲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慌乱地辩解,“陈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告诉于继晨。”楚歌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竟有些同情她。她和于继晨都是畸形的关系下受害的孩子。而制造这场悲剧的陈国涛才是罪魁祸首。她看不起任何的婚外情,即便打着爱情的旗号,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她依旧看不起他们。至于爱情之上的应该是责任和担当。以自己的欲望为基准的所有情感都不会是伟大动人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谷倩玲攥紧衣襟,紧张地看着楚歌,“你调查我了?”

    “你和于继晨摆了那么大的局给我,我调查你们不应该吗?”楚歌轻蔑地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会儿心里的痛。和刘义洲的婚姻走到尽头,她痛不欲生,幸好有于继晨的帮助。她一直将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当成是上天的恩赐。只是,他并不是来帮她解脱的骑士。

    “你是打算利用我和继晨。”谷倩玲愤恨地瞪着楚歌,“我不会让你利用他的。”

    “利用他的不是我。是你们母女俩。”楚歌盯视着不知该如何是从的谷倩玲,“于英装疯卖傻这么久,也是时候让她清醒一下了。”

    谷倩玲绷直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她和于英所有的底牌都被翻出来了,她无力再辩解。

    楚歌看着谷倩玲仓皇逃窜的背影,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她回想起知道这个消息那一天,她在办公室里坐了大半夜。那一夜,她想了很多事,回忆和未来都有。但更多的是发自心里的悲伤。原来,他们所有人都不能幸免的在局中。对于继晨的恨在那一夜消失殚尽。不管他曾经做过怎样的事情,都不需要她再报复他。命运给他的报复,他怕是已经不能承受。

    在她和谷倩玲谈完的第二天,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于英打来的。她的声音没有一点的痴傻,反倒是精明厉害。

    楚歌不禁想,这样的人能装傻多年,也真是厉害。

    于英约了她在疗养院见面,说要找她谈谈合作。看来,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倒是真的爱护,生怕她会把谷倩玲生吞活剥了。

    她离开公司去赴了于英的约。再见她,是在病房里。于英正痴痴傻傻地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