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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车比较难打，好在有打车软件。
等到洛郁回到沧海归园，身上早就狼狈得不成样子。
衣服被雨水打湿，还染着之前被顾沂晋的车子溅到的泥印子，头发也乱糟糟的。
形象大损。
下了电梯，洛郁站定在公寓门前，深呼吸了好几秒，才不至于让自己狠狠将门给踢烂。
算了，一扇门可比不上她的一双鞋，她可别糟蹋了自己的宝贝鞋。到时候将自己的脚给踢伤的话，就更不划算了。
一个字，忍！
输入密码，开门。
客厅传来电视声，洛郁发泄似地将手里头的伞丢到了欧式铁艺伞架内，换了鞋走进去。
“这么慢？”
顾沂晋的声音传来，语气中竟还有一丝责备。
洛郁死死瞪了他一眼。
男人坐在沙发上，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双手抱臂，扫了她一眼。
洛郁并没有理他，默不作声地越过客厅，往自己的次卧走。
有脸说她慢？他倒是好意思！是谁把她扔在商场门口的？
这会儿搞得他好像专程等她回来似的！
“闹什么脾气？别忘了你还得下厨。”
所以，这位大爷这是特意等着她回来，只为了让她下厨做晚餐？
她谢谢他惦记了！
“没空，晚上我不吃。你如果饿的话就自己做，别来烦我。”
沿着长廊，走到次卧前，她打开门。
“别忘了你我的约定。”他负责早餐，她则兜揽晚餐。
“约定也得看我心情吧？姑奶奶没心情，不伺候了！别来烦我！”洛郁闪身进了卧室，将门狠狠甩上。
听得那边传来的极大动静，顾沂晋唇角紧抿。
嗯……她这是，气得狠了？
还在记恨他刚刚将她给扔下的事情？
这事，似乎好像确实是他做得不厚道。可他如果不扔下她，难不成让她上车找他谈论那个吻？
之前她忙着购物没时间问，等到购完物上了车，以她的性子，绝对能够不知羞地将这个话题升级。
更何况，吻了她是事实，他好歹也帮她刷卡买单了。
便算是两清了。
灯光下，顾沂晋清隽的身影凝聚着一抹浅淡的别扭。
如果没有给那男生做什么人工呼吸，他怎么可能鬼使神差吻了她呢！
他这纯粹是情急之下想要给自己漱口而已！对，仅此而已。
想到此，顾沂晋放松下来。
用手机拨了个电话：“让御河雅阁那边送晚餐过来。”补充道，“两份。”
另一头的江子瑜听了，不解：“顾总您不是说以后晚餐都不需要再让他们送了吗？”
“你有异议？”
“不，不敢……”
“另外，让他们熬份姜汤过来。”
“诶？”江子瑜有心想多问几句，却直接被挂断了。
顾总这是受寒了？
*
新买的家居用品得明天才能送货上门，洛郁进门之后，便直奔浴室。
身上太脏，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她必须立刻马上洗澡！
热水冲刷着身体，发丝服帖在脸上，她闭着眼，抬起头感受着脸部被水冲刷的刺痛感。
眼睛的位置有些疼，她用两手遮住。
水流哗哗，沐浴乳和洗发水的芬芳流转，她洗掉满身满头的泡沫。
等到洗完澡，洛郁裹上浴巾出了浴室。
冷热空间一碰撞，她冷不防便打了个喷嚏。
不用这么衰吧？这是感冒的征兆？
头发没有干，她随意地用毛巾包裹住，直接便躺上了床。
心情有些复杂，大雨天被人丢下的感觉并不好受，她感觉整个人生都有些黑暗了。
可明知道顾沂晋对她漠不关心，明知道他讨厌她，她还这么计较这件事，只能说她这是自找罪受。
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索性就将灯一关，被子一扯盖住脑门，睡觉！
他总不至于看她不顺眼到趁着她睡觉的当会儿将她扫地出门吧？
这一睡，洛郁便有些迷迷糊糊起来。
中间似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用手四处抓了抓，总算是将一旁的手机给抓了过来。
岁岁的小嗓门一下子就钻入了耳中。
“洛小郁，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了？有了老公忘了儿子？”那故作凄惨的声音，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还真是让人有种想要向他忏悔，将他狠狠抱在怀里疼惜的冲动。
可惜，洛郁睡得有些迷糊。
往常可能还会吃他这一套，这会儿的她实在是不买账。
“乖，无聊的话找你舅妈去玩。”她打发他。
“舅妈正伤心着呢，她没空陪我玩。”小家伙忍不住嘟囔起来。
洛郁只当他玩笑，毕竟这些日子她哥的表现有目共睹。她嫂子在花卉展上为了救她被伤了。她哥总算是知道怜香惜玉一直在家里头住着，还格外温柔体贴地照顾起人来。
再加上他和程伊水的绯闻被澄清，程伊水自导自演千万豪宅的事情以及两人以前因为一系列工作而传的绯闻也被揭晓……当然，她哥和程伊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是不知道，但既然她哥总算是下定决心和程伊水撇清关系了，那应该是打算好好和嫂子过日子了吧？打算好好当一个好丈夫了吧？
所以，对于岁岁说的话，她是真的没往心里去。
更何况，她现在头脑有些发晕，困得要命。
“小祖宗，我有些累，要不我明天再打给你？”
岁岁立刻便不干了：“不行不行不行！我就知道洛小郁你这是嫌弃我了！自己搬到你老公那边，将我给丢下！现在竟然连接我的电话都不打算接了！魂淡你！”
“岁岁你能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洛小郁我要跟你绝交！你个坏蛋！”
“小祖宗啊你……”
“哼！坏蛋洛小郁，再也不要理你了！”
然后……这死小孩就火大地率先挂了电话。
洛郁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算了，改天去哄哄他吧。
*
御河雅阁的外送餐很快就到了。
顾沂晋将其摆盘。瞧了一眼保温的姜汤，他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不该去敲洛郁的房门。
这女人的气性……一般都不会太久吧？
正犹豫着是不是喊她出来用餐顺便将姜汤给喝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私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
瞧着那上头的来电显示，他怔了怔——洛祖宗。
好吧，还真是个祖宗。
那几天洛一岁被顾一璐给接回了顾家住，结果这小子奴役他不够，还总是打他的电话来催他回去。
他一气之下给他备注的。
没将这小子拉入黑名单，已经算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了。
这会儿，这小子又打过来，这是讨打是吧？
铃声锲而不舍一遍遍回荡在室内。
他就一直盯着那闪动的名字，仿佛是在和它较劲。
结果，岁岁那小子还真是有毅力，等到铃声好不容易消停了，他居然又打了过来。
还真是败给他了！
顾沂晋认命地接起：“小祖宗你有完没完？”
这一句，完全就是点燃了导火索啊，岁岁刚刚还从洛郁那边讨了一句嫌弃，这会儿顾沂晋也这么嫌弃他没完没了了。
这一个两个都觉得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小祖宗，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他当然气啊！
岁岁一咬牙，直接愤恨地指责：“我要和你和洛小郁都绝交！老死不相往来！有异性没人性！”
啪嗒一声，电话被挂断。
直到传来嘟嘟的声响，顾沂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小子是不是抽风了？
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
绝交？他和他有什么关系？都没有感情何来绝交？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然而，挂断没多久，岁岁的来电居然又响了起来。
他拿着手机，就这么看着来电显示上洛祖宗张牙舞爪地显示着他的名字，不达目的不罢休。
顾沂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有受虐倾向。刚刚还被他给闹着要绝交挂断电话，这会儿居然还接了他的来电。
“说！”
“不准你欺负洛小郁！不准你让洛小郁那么累！不准你让洛小郁嫌弃我！不准你让洛小郁抛弃我！”
说完，那小子居然又挂断了。
顾沂晋当真是被他给整得没脾气了。
这小子还真是，无理取闹啊！
洛郁怎么样，是他能够左右得了的吗？
而且，就她那样，怎么可能会嫌弃他这个小祖宗？居然还说他让她抛弃他？
简直是乱扣罪名！
被岁岁这小祖宗给乱扣了一堆罪名，结果这臭小子居然还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根本就不容他解释。顾沂晋觉得，这小子必须得好好教育。
洛郁这女人既然是他母亲，就该好好将人给教导好。很显然，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
这小绿帽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而且连带着他脸色都无光。
对了，他就应该以岁岁为出发点，好好和洛郁谈谈。嗯，对，他只是打算和她好好谈谈，别让小绿帽子到处惹是生非。绝对不是担心她！
想到做到，顾沂晋去敲次卧的门。
敲了好几下，里头都没有回应。
该不会是真的气得狠了吧？
门缝中，并没有任何的光线。
难不成……睡了？
瞧了一眼腕际的cartier，表盘上交错的指针，显示着18：15分。
这么早就睡了？
又敲了一会儿，见洛郁始终没来开门，顾沂晋都忍不住想要拿钥匙将门给neng开了。
终于，房间门从里面打开。
一室的黑暗，洛郁站在门口，单手伸出手背贴在脸上，似乎是借以挡着长廊的灯光。
“做什么敲门啊！打扰我睡觉！”
女人的声音明显有着不耐和不悦。嗯……这是起床气？
真睡这么早？
顾沂晋瞧着洛郁摇摇欲坠的模样，看她似乎打算下一秒就关门继续爬到床上去睡，他忙用手撑住门：“出来吃饭。”
“我都说了我不饿，不吃。”洛郁嘟囔着，她睡意正浓，他就不能不打扰她睡觉吗？
女人手一动便要甩上门，顾沂晋眼疾手快闯了进去。
直接便将人往外头带。
只不过手掌刚触碰上她的肩，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女人，浑身上下就裹着一条白色浴巾！
不用想都知道，浴巾底下一定是空荡荡的，连内/衣都没穿！
她还真是对他放心！
双眼不动声色地扫过她被浴巾勾勒出的胸型，呼之欲出的丰盈，点缀出一大片白皙的色泽。
他强制让自己将视线往她脸部以上聚焦，才发现她的头发还包裹着。
“洗完澡也不吹干头发，就这样还打算去睡觉？”
不赞同地蹙了蹙眉，他将人推回房间，直接打开房间的灯。
瞬间，满室充斥着明亮的光线。
“你到底要做什么？”对于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洛郁有些不适应地闭上眼睛。
“刚伺候完那个小祖宗再伺候你这个大的。”顾沂晋压低了嗓音神情颇有些不快。洛一岁那小祖宗没头没脑朝着他发飙，洛郁这个大的呢，也不让人省心。
洛郁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事。”
将人塞到被子里，顾沂晋转身便出了房间。
不过很快，他便将一碗姜汤送了过来：“喝。”
一个字，命令的口吻，简单明了。
“这是……”
洛郁还没问完呢，便被他强制性给灌了一口。
“咳咳咳”，她完全是被灌，一个不慎便呛了几口。
谋杀啊！
温热的液体从口中流转，滑入喉部，胃里暖和多了。尝出了是什么，她才硬着头皮喝完。
好吧，算他还有点良心。
再之后，顾沂晋又索性将晚餐给端了过来，直接便看着她吃。
“老公，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洛郁对于他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竟然有些接受无能。
又给她喂姜汤又给她端晚餐的，对她这么好？
“你想多了。”顾沂晋凉凉道，“不过是不希望你饿死在我公寓。”
这笑话，好冷……
洛郁打了一个哆嗦。
*
“今天在电梯里是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学的心肺复苏？”
顾沂晋突然问道。
电梯里，她极有技巧地给人做心肺复苏，才不至于那男生在医护人员赶来前就彻底断了呼吸。
这样的手法，若她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可她，却做到了。
但她大学学的商务英语，硕士阶段又是学的翻译。
对于这种医护人员才会接触的东西，她应该没机会去学吧？而且还学得那么有模有样。
尤其是她当时的神色，临危不乱，说出的话更是让人不由地按照她的指令去做。
那个样子的她，仿佛整个人都镀上了一抹光辉。
洛郁嘴上说着不饿，身体却极为诚实地享受着美味。嘴里头还在咀嚼着美味，冷不防听到顾沂晋这么一问……
“我没学过啊。”她极为自然地回道。
“你说真的？”
“这种事我干嘛骗你？又没什么意思……”
“那你还真是有天赋，无师自通。”
“过誉过誉。”
洛郁说话间，脑中倏忽间闪过一个片段。
画面中，有个男人平躺在地上。
而她，半跪在他身旁。
“世上最难判断的便是一个人的生死。你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下一刻便会成为一具尸体的残酷。但作为一个医者，可以用你有限的生命去与生命赛跑，抢救那些极有可能被上天夺走的生命。洛郁，你现在就将我当做失去了生命体征的人，尽你一切的努力把我推离死亡边缘。”
“可……可我不会啊。”
“生命的消逝面前，不会也得会！”
“我……”
“按照我刚刚教你的来。”
“好，我……我努力试试。”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你学到的这些将赢得被死神迫害的人对你的尊重与感恩。你学到的这些将成为你的宝贵财富，将令你自我升华。而你也必须做到无愧于心。生死面前，即使是你最讨厌的人，你也不能放弃抢救他/她的生命，懂？”
男人那谆谆教导的一幕，仿若真实。
醇厚富有磁性的嗓音，就这样在她耳畔回荡。
她可以很确定画面中的女人是她。
可她却无法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
只知道，对于他的话，她无条件地信服。
“洛郁？洛郁？”
顾沂晋的声音传来，他的手在她眼前扇了扇，打乱了她浮现的一切。
她迷茫地回过神来，嘴里喃喃：“顾沂晋，我好像……不是什么无师自通。而是有人教会了我这些。”
“终于肯说实话了？”
“谁说我刚刚说假话了？只是我忘记了吧……”洛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是啊，她失去了一年的记忆。
她想，有没有可能是在那一年里，她学会了这些。
那么，那个教会她这些的，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男人？
那个……她爱上的男人，Horace？
何司安说是他堂哥来着，叫……何瑾聿？
但为什么，她让私家侦探去查，根本就查不出任何有关他的线索……
仿佛他这个人，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似的。
顾沂晋见她连自己都不怎么清楚，也就不再多问。着手收拾她用完餐后的残局。
出门前提醒道：“将头发吹干再睡。”
门关上，男人的身影不复见。
洛郁眨了眨眼。
他这是关心她呢还是关心她呢？
这会儿居然不避嫌了，不怕她误会他关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