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以身试药

鹊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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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承玉静静看着她哭泣,这般的女孩子,身世早已如浮萍,便是说同情,也太遥远了。

    良久小诗接触到宁承玉的目光,才骤然瑟缩了一下,宁承玉淡淡道:“你可知道,府中现在当家的大夫人刚刚产下了麟儿,有没有想到,你接下来会是什么下场。”

    小诗目光中神色变幻,盯着宁承玉许久没有出声。

    宁承玉继续道:“那位夫人自然什么面软心善的人,当初她会把你买回来,目的为何,想来你心里不会不明了。如今,……她显然是不再需要你了。”

    小诗依然软躺在榻上,可是神色却一时间沉寂下来,似乎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

    宁承玉望着她,这小诗虽然瞧着柔弱无依的样子,可是她的眼底,一瞬而闪过的神色,却没有逃过宁承玉的眼睛。

    那是仿佛一种淡冷的嘲弄。

    这位小诗,定然对自己的下场,早就一清二楚。

    宁承玉很清楚,这样在风尘中打滚的女子,心头早就通了七窍,必然不会如表现出的这般孱弱天真。

    “小诗。”宁承玉叫了她一声。

    小诗眼中浮现一丝迷雾一样的情绪,她默然看着宁承玉,半晌道:“大小姐此来,是有什么需要奴婢效劳的?”

    宁承玉眸光悠然如定,她盯着小诗的脸:“我是来帮你的。”

    看得出小诗吃了一惊,她凝望宁承玉,嘴角又显出一抹虚弱笑来:“奴婢虽然低贱,也知道天下间从来没有白来的好处,奴婢如今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伶人,有何处值得大小姐相帮?”

    宁承玉看着她仿佛看透一切、置之度外的模样,淡淡说道:“如今要处置你的,是府中那位夫人,只要你不如她的愿,好生在这府里待着,这就是我需要你做的。”

    小诗这才怔忪起来,半晌后,她才柔柔地一笑:“可惜奴婢身微命贱,便是想留下在府中,也不由奴婢说的算。”

    这小诗果然不笨,一句一句,就是想套出宁承玉的话。

    很好,这才是宁承玉想要的。聪明的人,才更好说话。

    宁承玉手心张开,露出里面紧握的白玉瓷瓶。她盯着小诗的眼睛:“就看你是愿意就此被卖掉,还是胆敢拿命、来赌一条出路?”

    小诗盯着那瓷瓶,目中有些悚然,片刻后她僵硬一笑:“难道大小姐是要奴婢服毒不成?”

    宁承玉冷冷道:“是能救你命的药。”

    小诗眼中仿佛有暗云在涌,她有些错愕,又有些动容。

    宁承玉继续幽幽道:“你该知道,那位夫人诞下了麟儿、是以才母凭子贵吧……”

    小诗怔怔张着眼,忽然眼中涌现出电闪一样的彻悟,继而似乎被吓住了。

    宁承玉的声音才仿佛从远处渐渐传过来:“你夜夜承宠,便是也怀了身子、也不足为奇。”

    小诗真的被惊住了,她目光盯着宁承玉,然而宁承玉的脸上,是一片极为冷漠的神色。

    这样的冷漠,反而像是让小诗找回了说话的气力:“大小姐、可是当真?”

    宁承玉目光定定看向她,并不说话。

    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的死寂中。

    小诗忽然暗暗地笑了起来,低微的声音显出苍凉:“大小姐刚才也说了,奴婢只是一介低贱的伶人……即便真的怀了身子,又哪里会有人、真的允许奴婢生出来吗……”

    宁承玉看着她,眼神中并没有一丝怜悯,弱肉强食,这本就是这世界的规则。她宁承玉前世惨死,又有谁背后念过她的不幸。人这一辈子,命运只能是握在自己手里。

    “旁人不会,但宁无求,”宁承玉冷冷一笑,“他想要子嗣已久,根本没那个毅力、拒绝这样的诱惑。”

    小诗愣了半刻,再次露出哀婉的笑容来。“即便奴婢真应下了大小姐,但奴婢在府中,连一个下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大小姐给了奴婢这样大的弥天大谎,以为奴婢能兜得住吗?若有朝一日事发,奴婢的下场、怕是不比此刻更凄惨吧……”

    这世间谎言之所以能存在,是因为有人说,有人信,有人圆谎。信的人多了,自然也就真了。

    且谎言越大,需要附和谎言的人就越多,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谎言,是靠一个人的一张嘴,就能应验的。

    宁承玉看着小诗,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就证明她心里已经动摇了。

    宁承玉慢慢道:“你可以放心,你只需要服下此药,其余的一切,自有我来安排。”

    说完这句话,宁承玉注意到小诗的眼中闪过一抹暗恨。逼到绝地,连这样柔弱的女孩子,都会产生反叛之心。

    宁承玉便是需要她这样,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小诗的目光盯着宁承玉手里的瓶子,眼中闪过无数念头,宁承玉也不催她,路已经放在她脚下,端看她走不走。

    “那位夫人、”小诗幽幽地说,“真的打算把我卖了?”

    宁承玉目光中一丝感情都不带,残忍地说穿了真相:“你能不能撑过明天,还是两说。”

    小诗的眼神中闪过绝望,宁承玉知道她已经崩溃了。

    没有人在面对这样可见的命运的时候会不崩溃,哪怕是身世飘萍的伶人,心底深处,也无端抗拒这样的命运。

    小诗颤抖的手,碰到了瓷瓶的边缘。

    “可是,奴婢能够隐瞒多久?瞒不下去的时候呢……”她眼睛僵直,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宁承玉。

    宁承玉手一松,瓷瓶就那样滑到了小诗的手心里。她的声音平板而无情:“女子怀孕,要有三个月的时候才能显怀。所以你,有三个月的时间。有没有本事把谎言变成事实,就看你的本事了。”

    小诗目光猛然一跳,她这时候才懂,宁承玉原来是什么意思。三个月的时间,她还有无数的机会服侍宁无求。只要她最后真的怀了身子……就没有人会来追究现在了。

    小诗手心紧握着那白瓷瓶,看宁承玉的眼神充满复杂。站在她眼前、如同仙子一样的绝色少女,口中吐出的,却是如恶魔一样的计划。

    小诗终于将瓷瓶贴在胸口,低声道:“好,奴婢答应。”

    从小诗屋中出来的时候,宁承玉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对杏儿道:“我们回去吧。”

    那小诗整个人如同失了魂灵一样,呆坐在地上。一直到晚上宁无求进门。

    宁无求几个月来从这个伶人身上也是颇得意趣,他素来偏爱娇小柔婉的女孩子,小诗又极顺从,正合他的意。

    看到小诗呆坐在地上流泪,宁无求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小诗垂头擦拭脸上泪珠,娇弱的身体轻颤着,将一幅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画面演绎的入木三分。

    宁无求觉得心头有些软了,最近他听着左小婉的口风,也多少明白了小诗在府中定然呆不长了,所以他心中还觉得多少有点舍不得,因此这几天,才加紧时候夜宿在小诗这里,就是为了多体会一刻的温存。

    “若有什么委屈的,就说出来,我一定替你做主。”宁无求摆出主人的样子,凝视小诗。

    小诗仿若真的有些受惊,眼中有彷徨之色,“老爷勿怪,奴婢只是……只是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

    身子不爽利?宁无求眼色松了松,片刻道:“这无妨,待会我叫一个大夫来给你瞧瞧便是了。”

    横竖现在因为左小婉,大夫现在常居于府里,只需要去传唤一声,并不费多大的事。

    小诗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意,她娇若蒲柳地对着宁无求低下头:“奴婢、多谢老爷……”

    看着这小女子对自己如此俯首帖耳,宁无求觉得心怀大慰,当即就传唤了下人进来,吩咐了一通。

    那大夫听闻是侯爷传唤,当即就背着药箱,来到了这座小院子。

    当看见小诗,大夫颇有些意外,但宁无求就在旁边,所以他也不曾多问,便上前请脉。

    然而,这一请脉让大夫受惊不少,他神情犹疑不定地仔细切脉,后来竟还颤巍巍地让小诗换了左手。

    小诗全都依言照做,歪在床榻上,虚弱地看着大夫和宁无求。

    直到宁无求都有些不耐烦了:“诊出来了没有?”

    大夫这才颤巍巍地起身,硬着头皮禀告道:“回侯爷,奴才瞧着……像喜脉。”

    宁无求目光如电看向大夫:“你说什么?”

    大夫只觉得自个是踩到了太岁头上的土,慢巍巍地说道:“是、是喜脉……”

    屋子里一瞬间有些死寂。宁无求的面容像是忽然被冰封住的山。一时间看不出喜怒。

    大夫更不知是喜是灾,只是提心吊胆的在那里站着。

    大夫好歹也是常在富贵人家走,知道一些后宅的隐秘,这怀了孕的只要不是正室夫人,那还真是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若是贸然上前恭喜,惹恼了当家的夫人,那可真是遭殃都不知怎么遭。

    这时,只见床上小诗,幽幽地目光看着宁无求,想到宁承玉最后所说的话:只要服下此药,任是什么样高明的大夫,也诊不出真假来。

    小诗的目光中浮现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