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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安耽搁了几分钟，方熙年等得有点不耐烦，看见她面不改色地走来，面上一沉。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车内的气压很低。
今天是陈鸿宇开车，非常会看眼色地立即拉开车门：“唐小姐，坐后面。”
十安忍不住瞥了陈鸿宇一眼，但还是乖乖坐在了方熙年身边：“去哪呀？”
方熙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半晌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淡声说道：“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川……”菜字还没说出口。
方熙年眉心一紧，没给她机会说出最后一字，直接吩咐陈鸿宇：“去华盛酒店。”
这窒息的操作。
是欠揍的直男无疑了，十安忍不住瞪大眼看他。
干嘛啊，问了又不让她去想吃的东西。
大约是觉得她的眼神过于“炙热”，车子开动时，方熙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番：“酒店的顶楼有一家法国菜，环境还不错，很适合约会。”
约会……？
这两个字一出现，十安就感觉车内的气氛微妙了。
十安僵硬地看了一眼开车的陈鸿宇，他就像聋子一样毫无反应。
她又扭头看了方熙年一眼，依旧是个脸色平静沉稳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回视着她。
十安背脊一僵，冷不丁地就想起的方才丽莎说的话。
她砸吧了下嘴，小声问道：“你跟师兄也是说我们要去约会？”
方熙年不置可否，“约会，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那就有点大了！
“他都说给满世界听了，跟嘴巴是一张喇叭似的。”十安嗫喏，声音莫名变得很小。
但方熙年因为距离近，还是听见了。
“所以呢？你跟我去吃饭见不得人？”方熙年下颌紧绷，侧目睨着她。
十安：“……”
倒也不是见不得人，她只是觉得好突然啊，她穿了一身运动服就出来了，对比他一身西装革履精英范的样子，这怎么看都不配吧？
哪有去西餐厅，只管自己帅，不管女伴有多丑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不是来找我谈什么照片的事吗？”所以，什么时候变成了约会？
提及照片，方熙年几不可闻地从鼻息间哼了一声，他没说话，目光从她脸上打量过，交叠在腿上的指尖很细微地动了一下。
好半晌，他说：“吃饭的时候聊。”
直到一起坐在了餐厅里，十安吃饱喝足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聊照片的事。
可能是怕她吃不下饭？
吞下最后一口牛排，十安也刚好庆幸自己没有换一身裙装出门，不然肚子肯定塞不下。
吃饱喝足，她的心情倒是放松改了许多，端起水杯正要喝，方熙年冷不防地就将手机上的照片打开，放到了她的面前。
照片放得很大，季怀新那根毛茸茸的腿最为扎眼。
十安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方熙年一手抻着下巴，一手轻敲着屏幕，无视了她看到那根毛腿的生理不适，冷声道：“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十安一脸懵逼。
方熙年看她，嘴唇微动，但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僵持了半分钟，方熙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要抱他？”
十安嗔怪地看了方熙年一眼，倒是老实地交代起来：“就有个人晕倒了，我英雄救美……啊，不对，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送他去急症科。”
方熙年笑了一下，讽刺道：“你在路上遇到的人，光着身子？”
“也不是，我在他浴室发现他的。”
话刚说完，十安自己就哑巴了。
她刚刚好像说了什么无可挽回的话？
不过，方熙年怎么回事，怎么一副抓奸在床的便秘脸？
大脑缺根筋的十安打量方熙年好几眼，眨巴了下眼，“其实就是我去给他送晚餐没反应，我就砸门进去了。我也不想他是在浴室晕倒来的，差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忍不住偷瞄他，希望他能意会到自己的委屈。
谁家的好女孩会想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啊？这也不是迫不得已么。
但她一股脑说完，方熙年的脸色更难看了。
方熙年凉凉地瞥她一眼，“送晚餐？所以，上次的早餐也是他？”
有那么一会儿，十安感觉自己的脖子要被他的视线切断了，但她输什么都不能输掉气势！
她挺直了背脊，毫不畏惧道：“是啊。”
方熙年呵笑一声：“你还差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十安咽了咽口水，老实巴交：“也没看多少。”
方熙年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十安小心的瞄着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她的脸色陡然一变，也学他视线像扫描机一样扫过他的脸，不错过他每一分变动。
“你在吃醋啊？”
方熙年抬眸，眼神寒冷。
十安被他的气势震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是就不是啊……这么凶干嘛。”
方熙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没看到多少是看了多少？”
十安：“……”
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既不能做量词回答，也不能用数词回答。
良久的沉默后，十安终于绞尽脑汁地想到了最佳回答方案，她自信一笑，说道：“就一点点，很少！没你的好看。”
“……”方熙年的脸一会黑，一会白。
这该死的尴尬氛围。
轮到方熙年沉默了，他低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水晶杯，手指也好暇以整地摆弄了几下。
刺耳的声响让十安蹙了蹙眉，她方才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十安用手背摩挲下颌，立即解释道：“我是指……腹肌。”
方熙年沉默片刻，嘴角不知觉间噙着笑，“我的更好看？”
她不说话，他嘴角一勾，笑意变得意味深长，“你什么时候看过了？”
十安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
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说漏嘴了！
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的十安，顿时脸红如潮，虽然她这人脸皮厚，力气大，但架不住是个明白人，还懂羞耻，很多事情说出来比做起来更丢人。
更何况，当年她明目张胆地喜欢他的时候，没少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怎么？哑巴了？”方熙年见她闭口不谈，身体也朝前倾了些，距离她的脸更近了几分，声音暗哑：“害羞了，还是害怕了？”
刹那间，十安能感觉他身上的热气也正往自己脸上拍打。
她的大脑顿时蹿回了六年前。
大学的时候，方熙年报了游泳社，他别的体育都不怎么样，但在水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出水时的芙蓉面更绝，均匀标志的身材时刻在散发着诱惑。
十安没少爬墙去游泳馆偷看。
当然不仅仅只是看，她还像痴汉一样隔着玻璃吹口哨，没少被游泳馆的看门大爷逮现行，要不是她跑得快，现在恐怕早出狱了。
想起这茬，也不知道怎么的，方熙年那副……矫健美好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就再次钻入了她的脑子里。
而想动手的念头就在脑海里根深蒂固……挥散不去了。
十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理智还尚存，她没有对方熙年做出流氓举动。
心情莫名变得愉悦的方熙年，似乎也消停了，他长久地嗯了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嗯？
十安一脸懵：“什么意思？”
方熙年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经常偷看我游泳的变态而已。”
——噗。
十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方熙年见状，立即起身绕到她身后，轻轻地帮她拍了拍背。
方熙年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多大点事，怎么还受到惊吓了。”
十安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现在只求他能闭嘴，继续做安静的美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声被听见，方熙年果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递了一杯水，就没再提及这件事。
一顿饭吃得劳心费力，十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了。
结了账，她也跟游魂野鬼一样跟着方熙年进了电梯。
百来层楼下到负一楼，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而此时的观光电梯外，城市的夜景净收眼底。
华灯初上的阳城安宁静谧，隔了一条星湖的城市被分成两端，一端夜色阑珊，而另一端因为灯光秀变幻莫测，璀璨熠熠。
十安贴近玻璃门，将整个城市的风光纳入眸中。
烦恼和尴尬一扫而空，她心情不错地示意方熙年也看窗外。
“我以前没看过灯光秀，没想到这么好看。”
方熙年不知什么时候移步到了她身侧，挨着她的距离很近，也抬眸看去，熠熠的光芒闪烁着不同的纹路，照亮了大半座城市和他身旁的十安。
她像个孩子一样，脸上绽放着笑容。
他的眸光，也跟着柔软了许多。
“看来带你来这里，来对了。”方熙年忽然压低了声音，近距离听着，还挺温柔。
十安扭头看他，嘴角也跟着勾了勾。
忽然，放在左腿一侧的手，有密密麻麻的痒感传来。
方熙年低眉看一眼，十安的小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勾着他的，然后她的手试探性地动了一下，他没做出反应，她的指头便缓缓地一根一根地勾上他的。
不其然的，一股温热就钻入了他的掌心，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动似的，暖意也趁虚而入地落在心上。
他再抬头看时，十安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远处，眼中，一瞬一瞬地闪过光芒。
让人不想打破这种美好。
他的语气也跟着轻了许多，唤她：“十安。”
“嗯。”十安盯着远处的目光没有收回。
方熙年复而又笑了一下，握着的手也跟着晃了一下：“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掌心里的五指僵了僵，下意识地要抽回手，但被他紧紧地攥住了。
方熙年：“就这么喜欢着吧，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