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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是万丈悬崖，冰川河流；身后是狄虬带人追来。
君晔身边的亲信，却只剩下十几人。
那十几人却不畏生死，将君晔紧紧的护在了身后，手中的剑沾染着血被寒气冻成了冰。
狄虬身披狐裘，扬着下巴，朝着君晔讥讽道：“现在没有办法逃了吧，君晔，是条汉子，你就自缢，还能得个全尸！”
君晔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看看狄虬的人，苦笑一声。
“好，我自缢，你放了我的兄弟们。”君晔将手中的剑横着，放下。
掩盖在层层大雪之中。
狄虬眼眸眯了眯。
“好！你只要自缢，老子敬你是汉子，说话算数，绝对放了你的兄弟们！”
“不！属下们誓死追随爷，绝不畏惧！”君晔身边的十几人，齐声道。
君晔心中顿时像是喝了一口好酒，炙热豪爽。
“君晔此生有你们追随，已是大幸，即便是死也值得了！”
“只是，死亦何惧，我惧怕的是，我死后这帮子宵小，怎么编排我，把我说成一个胆小如鼠背信弃义之人，那我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你们回去后，就将我的事情，传播出去，我是怎么腹背夹击，和敌军斗智不算，还要分出心神对付这帮子不轨之人！”
十几人咬着唇，眼睛一片赤红。
君晔张开双臂，朝着悬崖边退了几步。
“爷！”
属下们大呼。
君晔朝着后面直直倒去。
君霓裳纵马而来，便瞧见这样一幕，没有丝毫犹豫的，一蹬马背，甩着长鞭，追随着，一同跃了下去。
“晔！”
火红的斗篷，纵然消失在一片朝阳之中。
君霓裳快速的下坠着，鞭子总算是卷住了君晔的腰，将两人拉在一起，君霓裳紧紧的环住君晔的腰。
“晔，我死也要追随你。”
君晔睁开眼，看着怀里的人，吃了一惊。
“霓裳？”
君霓裳脸上满是眼泪，抿了抿唇，靠在他的胸前，“晔，不要推开我，求你，不要推开我，活着，你不能真心娶我；死后，你就让我陪伴着你吧，求你了！”
君晔心如刀绞，临死仍有一人为他如此，他怎么还能忍心，推开呢？
他叹息一声，反手将她拥在怀里。
两人耳边瑟瑟寒风。
君晔感慨万千，情愫复杂，脑海之中浮现另外两张脸，一张叶青真实的样子，一张叶青化作十月的样子，一颦一笑，渐渐模糊。
君霓裳心中却满是欢喜，即便即将迎接死，她也是欢喜的，能留在他的身边，这便是人生最欢喜的事。
“砰！”
两人终坠落在河面之上。
厚厚的一层雪，像是一个软垫子，给两人减了一层冲击，冰层也不算太厚，被两人装碎，然后朝着水底沉去。
那一瞬间，耳膜几乎被震碎，内脏也几乎移了位。
直直的摔到水底十几米的样子，两人才算是缓过神来。
君晔先落得水面，护着君霓裳，此时嘴角满是血，显然摔得内伤极重，眼眸闭着，已经晕了过去。
君霓裳虽也口腔腥甜，却好在并未晕，她用鞭子将自己和君晔紧紧的捆在一起，用力的朝着水面上游去，终于露出了头，拖着君晔上了一块冰块，她也已经累瘫，朝阳照射在他们的身上。
君霓裳喘息着，露出一抹笑意，再没力气动弹，任由承载着他们的冰块，顺着河流漂浮。
狄虬站在岸边，竟发现两人跳下去没死，隐隐约约的看着一个红色身影爬上了冰块。
“追！”
狄虬握着手里的弓，对着属下道。
大约漂流了半天。
阳光越来越好，身下的冰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碎成了碎片，再次沉入水底。
君霓裳灌了一口冰水，醒了过来，惊慌的朝着君晔游过去，将他再次捆在身上。
探出头，朝着水面上看去，边上是浅滩，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域，浅滩上面是一片山丘，山林树木众多，应该能找到地方躲避。
她咬着牙。
撑着好不容易回来的一些力气，朝着岸边游过去，将君晔拖上岸，背在身上，君晔沉重的身躯，压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深一步浅一步的朝着山林走去。
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胳膊上淌下来，她自己都未发现，其实从山崖摔落下来，她也被冰块伤到了，只是此时她一颗心全在君晔身上，哪里想得到自己？
但问情是什么。
恐怕就是，无论他对你如何，你爱他就是爱他，怎么也控制不了。
“晔，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不是喜欢十月么？等你好了之后，我就奏禀父皇，让他赐婚，就算是让她做大，我做小；不、不，就算是让她做大，我做奴婢，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够了！”
“晔，只要你不要死……”
君霓裳害怕。
她害怕他死，她也害怕她撑不下去；她还害怕狄虬的人追上来。
她要快点带着君晔找到一个能栖身的地方躲起来。
山林灌木众多，君霓裳深一脚浅一脚，背着君晔压弯了腰，头发湿湿嗒嗒滴落着水，顺着脸颊遮挡着眼，她没有手去擦拭，也顾不得擦拭，只管走着。
忽而，脚下突然踏空。
君霓裳低呼一声“啊！”整个人带着君晔朝着地洞栽了进去，重重的摔下，疼的君霓裳蒙哼一声，好一会儿都没能动的了。
她皱了皱眉，挣着双臂，翻了个身，腿迈不动，便爬着朝着君晔过去。
君晔的脸白如纸，胡茬也冒了出来，唇上起着干皮，沾染着干涸的血渍，憔悴沧桑。
君霓裳颤抖着手探向君晔的鼻尖。
微弱的气息，微不可察的流露在她的指节上。
她又朝着他的脖颈摸了摸，冰冷像一块没有温度的尸体。
她咬了咬唇，蹙了蹙眉。
“晔，我不会让你死的。”
君霓裳抽出腰间的短刃，将手掌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用力的吸了一口血，含在嘴里，俯身吻了下去，撬开君晔的唇齿。
血顺着君晔的唇舌流淌入腹，腥甜的滋味，燃起了君晔的求生本能，一口不够，还想索取。
君霓裳便干脆将手掌放在了他的唇边。
君晔吮吸起来。
君霓裳疼的龇牙，却仍旧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