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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墨觉得有什么东西进了嘴里，然后就滑下了肚子，突然那个东西开始膨胀，爆炸，刺眼的光芒从他体内迸发，充斥了整个宇宙。这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阻挡，瞬间昏了过去……
有风吹过，送来都市特有的声音，那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声。
苏白墨睁开眼，好像睡了长长一觉，睡得浑身都发软，醒来特别的累。
他从地上支起身子，看见自己的手依旧修长洁净，没有什么尖爪，也没什么黑色的花纹……然而在视线尽头，那里有个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他的脑子轰隆一声，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疯了似的爬过去，抱起沐云锦：“小锦，小锦，快醒来！求你了！别吓唬我……求求你，睁开眼，看我，看我，我在这里……！你看看我！！！”
沐云锦软绵绵的，没了鼻息，没了心跳，只剩下无尽的苍白……
天色明灭转换，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苏白墨感觉到怀中人逐渐变得僵硬，越发冰冷，寒意刺入他的灵魂，几乎将他再次杀死。
他抱着沐云锦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就此消失，身形从此定格。
你说了要给她建立一个帝国，结果呢，不过是连累她一次又一次帮你。
现在好了，你用自以为是的愚蠢结束了她的生命，而你却苟延残喘在这世上……这世界已然是坍塌，废墟一片，曾经殚精竭虑搭建的高楼大厦，如今变成毫无价值的笑话。
……
商界传来大地震般的消息，苏白墨在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结束了所有业务，消失了。就好像他一夜之间冒出来那样，又在一夜之间消失。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众说纷纭。
有说他身患绝症，便藏匿于人世，悄悄告别这个世界。
有说他情伤太重，看破红尘，去了终南山出家礼佛。
也有说他早都资不抵债，只得匆忙变现，草草收场。
从此后商界只剩他的传说，却再也没人见过他。
这世间从不缺吸睛夺目的新鲜事物，吃瓜群众总是吃瓜吃到消化不良，还没一年，苏白墨的名字就被遗忘在陈年旧事中，长满了杂草。
……清水镇如同它的名字，是座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黑色挑檐白色墙面的房屋前后总有小桥流水，每个角落都是国画范本。这里不是什么热门旅游区，没有开了滤镜P到亲妈都不认得的自拍党，来这里找朋友圈的岁月静好。
小镇有多小？两条长度不足五十米的巷道交叉起来便构成了小镇最繁华的地段。站在繁华中间，向两旁伸出手去，几乎可以够到墙面。若三人并排行走便可堵得严严实实。这里没有什么流动人口，年轻人都去了繁华城市寻梦，留下来的，彼此之间都有盘根错节总有一棍子能打到的亲朋关系。
所以这个落魄陌生人的闯入，便格外醒目。
他衣衫褴褛，胡子头发凌乱不堪，看这样子至少有半年不曾打理过。背着一个驴友常用的破烂双肩包，腰间挂着水壶脖上搭着毛巾，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小镇街头。
像是水墨画上掉了一滴油彩，破坏了这里的静谧，显得格格不入。
苏白墨追寻着梦境碎片一路至此。餐风露宿。
自那日悄悄厚葬了沐云锦，苏白墨在坟前盘桓数日，几度寻死，但就是死不掉。上吊绳子会断，跳崖被老松树接住，跳河却被湍急的水流冲到下游浅滩上……他沮丧极了，决定回到都市再了结生命，毕竟跳个楼什么的，选择简直不要太多。
于是离奇的梦境开始了：一个油腻哈喇的脏老头，用指甲缝里满是黑垢的手，气愤的指着他痛斥——梦里并没有声音，但苏白墨就是确认老头在骂他，骂到最后还跳脚。直到把他骂醒。
醒来以后，寻死的心思便淡了一些，然而也依然是行尸走肉，背负着过去，没有未来。
梦境却又变了。老头不再骂人，神色淡漠，翻着白眼，先是在空中画了个十字，比划一番，然后指了指十字相交区域的某个方位。苏白墨在梦中极快的领悟了：那个十字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标识，老头示意他向正南方向去。
那就去吧。
不然干什么呢？
他都不去思考这莫名其妙的梦境到底什么意思，反正自己活着也不过如此，既然梦里给了点事情做，那就做吧……
这个脏老头，并不是每夜入梦。慢慢的，苏白墨摸索出了规律，这老头跟导航似的。如果没出来哔哔指手画脚，那就是无需改变路线。
他坐过牛车，坐过煤车，在阔大的竹筏上和几百只鸭子同眠过。随遇而安，饿了就去要饭，要到什么就吃什么。要不到就饿着，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去饭馆吃人家剩下的……慢慢的，随着这一路艰苦行进，他的脑海里慢慢有了感觉，一种极强的暗示在咆哮，按照老头说的方向去，就有希望！
这希望是什么？苏白墨不敢奢想。
他已经丧失了念出那个名字的勇气。
继续前进啊，你这无法获得救赎的罪犯。纵然是世上所有的神都赦免了你的罪恶，你也依然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终于到了清水镇。脏老头神色满意的点点头，朝着地上指了指，跺跺脚，嘴巴一阵乱动，貌似很着急的说着什么。然而花白油腻的胡子盖住他大部分的嘴，让苏白墨连点线索都没得到。
也许，老头让我留在这里找什么？他心念闪动。他早都发现，他和这老头颇有点心意相通，所以他毫无犹豫，打算留在清水镇。
至于以后？谁关心呢。
在镇上转了几圈，发现只有一个旅店。苏白墨要了间房。
店主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满嘴牙齿只剩两颗忠臣。她慢腾腾的弯下腰去，拉开嘎吱作响变形的抽屉，摸了半天，摸出钥匙，递给苏白墨，指指后面，让他自己去找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