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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走到了各自不同的位置上，我不能够面对她现在的状况，就像不能够面对自己的无能。
我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看得出来，她很想伸出手来抓我。
但是，她的手只是在半空之中挥动了一下。便弯下腰去，捡起她的小费，然后扯出笑脸，甜腻腻的对着那些人推销她的洋酒。
我明明看见有一个人将他的手放在刘珊珊的腰上，顺带揉捏了两下。
刘珊珊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反而笑的更浓。
这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不也会这样面对吗？
只是为什么，刘珊珊做起来，我会觉得那样的难受。
我刚往前面走了两步，隐没在人堆之中。
恰巧，我刚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着急的在我身旁不远的地方喊：“刘珊珊，快点，四号桌的客人叫你。”
我猛地的回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原来，隔久了突然看见熟人，是这样的反应。
只是我压根就没有想到，今天来度吧，我认识的人，竟然差不多都在这里聚齐了。
也怪我自己想的窄，徐朗是这里的一哥。那么赵子阳又怎么可能会不在这里。
我挤开挡在我的前面的人，往他们这边靠的更拢一点。
在我印象之中，刘子阳性格开朗，这么久了，每天见他嫂子嫂子的叫，还真的有点不习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打个招呼去。
不料，传入我耳中的是赵子阳略带激动的声音。
“珊珊，这下你能够赚钱了，四号桌的人，是从YOYO姐那边点的你。”
YOYO负责什么的我清楚的很，可刘珊珊明明穿着一身服务员的衣服，按理说和YOYO扯不上关系的。
眼下看来，只有一种解释。
刘珊珊不仅在推销酒，还在YOYO那边挂了名。
赵子阳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刘珊珊带去那样的地方。怎么可以，看着我妹妹一步步的跌入火坑之中。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都忘了有个地方，还有个人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刘珊珊也转过头来看着我，她苦涩的弯下嘴角。嘴唇蠕动了两下，一句姐姐，再也没能够叫出来。
她走到这样的一步，我不怪她。毕竟，我们能够在那个地方认识，早就在认识的那一刻猜测到了今后的命运。
我是恨我自己，竟然没能够让她读书，帮她摆脱。
我以为炮儿叔也会像对待我那样，给刘珊珊三年的时间。然而，只是相隔一个月没见，她推销起来的样子，已经是那样的熟练。
我看了过去，看着我那个熟人……
赵子阳。
他的身材依旧那么高大，只不过，不像是之前那样，穿的破破烂烂的了。
而是穿着一身西装，那唏嘘的胡子，也被刮掉，十分的利索。
他本来拉着刘珊珊走的，见刘珊珊一直都盯着我这边，也随着刘珊珊的视线看过来。
看见我的那一刻，脸上的欣喜之色根本不能够掩饰。但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换回来一张冰冷的脸。且，眼中还带着深深地失望和厌恶。
他盯着我在看，看见我也在注视这边，也不走过来。而扭过头去看刘珊珊。
我明明应该一直很冷漠的走过去，看都不看刘珊珊一眼，但是……我做不到。
Bad原来和我说过一句话，我的心，太软了。
并不是所有成大事者都铁石心肠，但是，他们在一些不能心软的地方，绝对不会心软。
刘珊珊出现在这里，我很意外，也很心痛，恼怒，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多的情绪，这些情绪汇集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的情绪。
意外，是因为刘珊珊出现的太早，我本来以为她会在炮儿叔那里待更久。
而心痛，是因为那个清新脱俗的丫头，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同时，也有些恼怒，这也是因为她在这里，我一直觉得，刘珊珊这样的妮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应该去学校，或者去其他的地方。
我都是这样觉得的，但是，刘珊珊却出现在了这里……
而其他的情绪，是因为我原来问过刘珊珊，她想不想去上学。
刘珊珊只是在这里推销酒，我可以装作视而不见。推销个酒，随时都能够抽身退出来。但是，要去YOYO那边接客，我真的不能够忍受。进去了，想要脱身，难得很。
我下意识的开了口：“姗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刘珊珊的嘴唇仅仅的抿着，一双大眼就那么盯着我看，眼中不像是原来的神情，反倒是另外一种让我有些陌生的神情。
我见刘珊珊不答话，又再次问了一遍。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清楚么？”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赵子阳开了口。
听到赵子阳的话，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回忆有些被拉扯。
真的有些被拉扯的味道。
赵子阳当初跟在我的身后，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我，叫的那么的真诚，叫的那么的开心。
但是现在，赵子阳却用着这般冷漠的声音和我说话，我真的很不适应。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传出，而赵子阳的声音，便继续响起：“她来到这里，你竟然还有脸问，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么？”
听到这一句话，我如受雷击。
羞愧？
对啊……之前的那些情绪中，似乎也包含着羞愧，只是我强行将这抹羞愧，给掩盖住了。
“我……为什么要羞愧？这一切，都是我害的么？”我的声音响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声音竟然会这般的沙哑。
真的很沙哑，仿佛一个病了很久的病人，第一次开口。
“难道不是么？”赵子阳上前了一步，他那庞大的身躯很有压迫力。
只是当初我没有发现，因为赵子阳从来对我，都是那么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我。
如今，他上前一步，那般的冷漠，还有那般庞大的身躯，都带给了我一种无形的压力。
“为什么是我？炮儿叔他……”我本能的想说炮叔，但赵子阳却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他当然是个混蛋，但是……林静，你也是。”赵子阳的声音响起。
我从来没有想过赵子阳会说我混蛋，一时间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赵子阳。
赵子阳就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脱离这里了，已经是大明星的老婆了，何必管她？难道你就不怕脏了你的手么？”
“哦对，你也从来没有管过，只会虚伪的说着什么，从来都没有管过。”
“一个大明星的老婆，和我们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接触了。”
赵子阳阴阳怪气的说着这些话语。
当一个老实憨厚的人阴阳怪气起来，那种话语一旦说出来，就会让人觉得越发的难以接受。
我现在就很难以接受，为什么只是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我没有……”我张开了口，声音很小的为自己辩解。
大明星的老婆？我真的是么？
我和Bad，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啊，但是说出去，又有谁相信呢？我在Bad那里住了那么久，Bad又那么帮我，如果不是那种关系，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没有？没有什么？”赵子阳冷冷的笑了一声。
刘珊珊就站在一旁，睁着眼睛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那怯怯的样子，却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赵子阳的话，只要沉默。
我忽然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想解释，就可以解释的，千言万语哽住了喉，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关系真的很大，我现在就是这样，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的确……这一切都是炮儿叔害的，刘珊珊来到这里，也是因为炮儿叔，但是……真的没有人能帮助刘珊珊么？
刘珊珊当初就处在一团黑暗当中，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刘珊珊，什么都没有说过！
甚至于让刘珊珊不要重蹈我覆辙的话都没有说过！更别提伸出手去，将刘珊珊从那团黑暗中拉出来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这一切，和我真的也有关系。
那份愧疚，可能也是因此而来吧。
“子阳，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是我真的很想帮助刘珊珊这丫头。”我终于开口，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真的很想帮助刘珊珊，原来也真的想过这一件事，但是……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行动过。
讲真的，我没有那个实力，我想的是，刘珊珊不会那么早的被炮儿叔带到哪里去，我觉得，这期间可能有三年的时间！
一旦有三年的时间，那我就可以帮助刘珊珊，帮助刘珊珊离开那团黑暗，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赵子阳噗嗤一笑：“帮她？你要是真的相帮，早就帮她了！”
“你现在跟着谁？哦，是一个大明星！是一个很有钱的大明星！是他的老婆！”
“一个人上学能有多少钱？！姗姗她能浪费你多少钱？”
“让她一直上学，过正常人的生活，能用多少钱？”
赵子阳的问题咄咄逼人！
“我……”我刚要说话，赵子阳的声音却继续响起：“来，我来告诉你能花多少钱！”
“告诉你！十万块钱都用不了！就不到十万块的钱，你就能让刘珊珊走出那个牢笼！你听到了没有？”
“这十万块钱！有那么难么？”
赵子阳问得我哑口无言，是啊，十万块拿出来都是小意思，刘珊珊上个学能够有多难。
我沉默的站在那里，一脸伤悲的看着刘珊珊。
她往赵子阳那边挪动了两步，双手死死地我在一起。超短的小裙子裙摆一直都在抖动，看得出来，她现在的情绪很激动。
特别是赵子阳提到她读书的时候，她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我慌了。
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幕幕，都在这一刻上演。
那种无助，彷徨。
明明心里面是委屈的，偏偏，什么都不能够说出口。
刘珊珊要跟着赵子阳走，我心中一急，伸出手拉住她。急迫的说：“别去，我会供你读书，再给我一点时间。”
分明，我在她的眼中看见希望。
但是很快，希望黯淡下去，只剩下一汪看不见的黑水。
“姐姐，算了吧！我不想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