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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心的十二芒星印记为他与黑暗完美相融的气质增添了一抹神秘感，一如没有尽头，充满危险和魅惑的魔法世界。
这就是天赋，学习魔法最需要的资质。
他的功课早就做完了，也知道自己偷学的小动作瞒不过老师的眼睛，可是他克制不住求知的欲望。
“擦了。”回答的同时，席恩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由衷认为每天花半小时擦拭一堆所谓的名贵古董和奇形怪状的雕像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这半小时可以学多少宝贵的知识！结果全不事生产地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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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却不领情，在发出刺鼻气味的液体里拼命挣扎，发出抗议的鸣声。
他甚至能感到魔力每一丝细微的涌动，将之调节成谐和的音律，精确的手腕连老练的法师也自叹弗如。
没有看漏他的神情，老法师也暗暗摇头。
“席恩。”
不能活下去，就只有被淘汰啊！
“嗯，专心是好事。”老法师保守地认同，做了个手势，“席恩，过来。”
触怒导师的下场是他承担不起的，他不想死。
通体漆黑的高塔耸立在银心月下，四周的泥沼翻滚着粘稠的气泡，和空气里呼啸的亡灵应和成恐怖的音色，浓厚的紫色瘴气终年累月地笼罩住沼泽地，池底藏有护卫的不死怪物，睁大腐烂的眼捕捉任何一个踏上这片禁地的生命，也负责防止某些人逃跑——比如，高塔主人的实验品、弟子等等。
“导师。”男孩恭谨地跪下行礼。比起弯腰露出破绽，他更喜欢直面对方。至于自尊，早八百年前就被他丢进阴沟了。
它一直以为主人是在折磨自己，殊不知，席恩确确实实是抱着好意提升它的体能，希望它和自己一样慢慢变强，永远陪伴他。
“是。”端正的脸蛋微微扭曲，主因不是那根烧灼他的手指，而是骤然浮起的痛苦回忆，那才是真正的地狱经历。老法师干枯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颌，一边细细端详一边喃喃自语：“本来打算换个皮相，没想到这颜色意外的适合你。”
放手让它落回地面，席恩走向书桌，拿起看到一半的法术书。
回到自己冰冷、幽暗的小房间，席恩习惯性地感知周围，确定没有异常后，让浮在天花板下方的水晶球发光，然后点燃壁炉。
他想要的是【容器】、是实验品、是奴仆，而不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对这个评价，席恩回以沉默。
他不服，不承认这种事。
席恩低眉顺眼地道歉：“对不起，导师，我正在做您吩咐的功课，没听见亡灵的声音，请您责罚。”柔软的刘海垂了下来，挡住冰封的眸。这时的他，还无法将眼神和表情调整到想要的效果，只能采用折中的方法——态度弥补。
“哦？你还记得我是导师？那我回来，你怎么不出来迎接？”
反抗无效，妖兽只能可怜巴巴地瞅着主人，希望他高抬贵手，不断低鸣，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们的同伴马上又要多一个了。索拉恩那个笨蛋，竟然妄想改过从善，还是在一个白袍的引导下，可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手上沾了多少血。”跳进这个圈子，就再没有洗白的可能。
搞什么，我已经把药稀释了。
“做完了再睡。我那些收藏品，都擦了没？”
“好眼神。”老法师眯了下眼，掩饰内心的不悦。这个弟子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忌惮。席恩是【萨桑之子】，天生的法师，才十二岁，在法术上的成绩就远远超越他当年，假以时日，还不知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只要有力量，有足够的力量，他就不用对讨厌的人摇尾乞怜，饥一顿饱一顿地流浪，逃出这座阴森的高塔，主宰自己的人生，报复那个幸福的弟弟！
他也没发觉自己的手段失当，因为他一向被这样折磨。
僵硬地站了半分钟之久，他泛白的唇抿起鄙夷的弧度，踢了尸体一脚：“没用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恢复法师应有的自制，没有坐下继续废寝忘食地研读，而是像检查书页般急速翻动，记住后面的内容，依依不舍地盖上书。
蓦地，他开口呼唤弟子的名字。一个矮小的人影应声出现，炉火照亮他的面容。十一二岁年纪，穿着与身材不符的宽大黑袍，乌黑的短发泛着奇妙的红光，双眸也是相同的颜色，仿佛烧红的煤炭。白皙的小脸只能用漂亮形容，在这两色的衬托中显得异样妖艳，犹如一朵白色的尸骨花。
这个弟子不具备一般法师都有的艺术鉴赏力，也就是毫无品位。但奇怪的是：席恩在魔法上却拥有非常细腻的感受性。
“去吧。”
虽然他可以冥想，但是在打破了两个瓷器后，他就不敢开小差了，他残破的身体禁受不住第三次“惩罚”。
举起酒杯啜了一口，老法师以和蔼的语气道：“功课完成了吗？”席恩低下头：“还有一点。”
这是他创造的第一只妖兽，每个死灵法师手下都有数个咒妖可供驱使。尽管这只是最低级的，压根没有攻击力，但以他的年龄而言，光是培育出妖兽就非常了不起，所以席恩很宝贝它。
第三天，男孩发现躺倒在地板上，冰冷而毫无气息的宠物。
一头灰色的小兽来到他脚边，撒娇地蹭着他的袍子。
“撑着点！”不耐烦地敲了一下不配合的宠物，席恩有点生气。小家伙也气得咬住他的食指，疼痛曼延到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刻意忽略，拔出手指按住它毛茸茸的头，用力往下压。
即使命运设定如此，他也要推翻！
醇酒使嘲笑已故敌人的滋味变得更甜美，挥退外形恶心的部下，老法师闭上眼，似乎在专注品茗，又像是思索，深沉的静默沉淀下来。
袍下的瘦弱身躯明显一颤，但还是听话地起身走到老师面前，完美地控制住自身的恐惧，任对方在胸口划印，指尖燃起的微弱磷火让老法师不满地摇头：“你的体质实在太差了，魔法师实力再强，没有一副好身板也成不了大器，明天再去泡泡药草。”
但是老法师也有他的道理：成天看不死怪物已经够反胃，自己的弟子再丑陋，真是受不了，当然要换个好看的长相养养眼。
这是他偷偷藏起来的珍贵药剂，自己泡剩下的，给宠物强身用。
黑红色，黑色代表邪恶，红色象征鲜血，和他美丽的容貌一样，都是幻术，这是他老师的特殊爱好。席恩本人不以为然，他宁愿对着自己伤痕交错的脸，用仇恨的业火锻冶心里那把利刃。
不过，目前还不急，不急。
拎起那柔软的躯体抱在怀里轻揉，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妖兽的血是冷的，因为它们是用咒语和药物培养的生物。
被黑暗界的同胞称为【操骨者】的死灵法师直接转移到顶楼的传送之间，走进有着巨大壁炉的客厅，将疲惫的身体埋入柔软的躺椅。在地毯上爬行的死物自动汇报今天镇魂杯的收获，这个报告让老法师发出短促而粗嘎的笑声。
“席恩，你天生就是当死灵法师的料啊。”
可是对脆弱的妖兽而言，这样的“锻炼方法”超过了负荷。
是吗？天生？那么他沉沦黑暗，他的弟弟生活在光明里，都是天生注定好的？男孩在心底冷笑。
把书放回书架的过程中，他凝神整理刚刚记下的宝贵知识，再用铺床的空挡巩固，抱着宠物走进浴室，从秘密口袋掏出一只玻璃瓶，倒进脸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