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全面开战

马敖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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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他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像在监狱里孤独的十年,不能回头,也无法张望,就这样挣扎在每个晨曦和午夜的交替。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向她跑去。

    挂了小飞电话,吉光这里迅速开始安排。

    扔掉盒子,拈起了最后一支烟,用火机点燃,而后悄悄的转身,把十年的伙伴丢到了水池里,喷出一口烟雾,看见她的身影。

    对于他们的死,她的丈夫没有来及做出任何反映。

    他准确无误的把刀插|进了她的心房,为了这个动作,他在那个屋子里练了很久,他不想她疼,于是手腕再次用力,又一次宽厚的闷声,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而身后的那个男人,便是她的丈夫。

    据悉,被害人同犯罪分子十年前曾约定,倘若有人先背叛彼此,另一人需杀掉对方后自杀,此为本案导火索。

    我想起那些年和小飞一起蹬着单车上下学的日子,想起那时我和小飞空空的书包迎风飘扬的日子,想起那时刚认识吉光,被吉光堵在广场上围着打的日子,想起和他一起在医院看到西贝的日子。这些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写到,那些我们曾经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时候,忘记了。这句话直接导致我对这个作者的厌恶,我觉得有些事,不是念念就能忘的,这个作者之所以念一念就能忘,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是事情发生,和栏杆一样的高度,却还要掂着脚扶着栏杆装深沉,为了把个妹子装文学青年,家里条件良好不用混社会,每天好好学习考试不作弊,却还要把自己弄的非常悲伤,今天看到我喜欢的姑娘拿着卫生巾上了厕所,我担心她痛经,所以我很悲伤,看到另一个我也很喜欢的姑娘走路很慢,我以为她痛经,所以我很悲伤,看到还有一个我觉得也不错也很喜欢的姑娘在喝热水,她一定痛经,所以我很悲伤,这么多痛经的,怎么能不让我悲伤,这些悲伤的事情,就不要一直念着了,不赶紧忘了总记着干什么?

    1

    男人轻轻的扶着她,尽管她看起来并不需要搀扶,但依偎仍旧足够亲密,他认真的看着两个人的肤色,看着彼此之间没有对话的交流,然后听到自己内心刺耳的破碎。如果中间再有一个孩子,就像那个低着头闻花的孩子,才更加完美。

    【番外篇】背叛

    这时,应该就是吉光在大虎的工厂娓娓而谈所有事情的时候,也是吉光在不断看手机的时候,应该也是西贝打给我电话的时候,在大家都还相对平静的平静的时候,却是小飞在外面和人拼命的时候。

    几个人在小树林里分开逃跑,很快也彼此失去联系,小飞这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通缉犯,手机也不能再用,好在身上没有伤,找到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用公共电话打给吉光,这时问题已经非常严重,吉光的表情早就没有之前的轻松,而这时金良也终于站了出来,抢过吉光的手机喊道,小飞,剩下的事你别管,快跑,跑的越远越好,不要回来,往云南方向跑,再想办法去缅甸,那里有几个赌场是我开的,只要你能跑到那里,警察无论如何是抓不到你的。

    他想给她一个拥抱,却给了她一把刀。

    他听见了耳边微微旋转的春风,每一片盛开的花都朝着他的方向送行,他就这么用力的奔跑,似乎还有太多没有诉说的欲望,十年的等候,他跑完了最后一程。

    他坐在广场的水池边,夹杂在喷泉周围戏耍的孩子中间,看起来就像一个父亲。

    冲击,用了连贯的一套动作,左手用力的卡住男人脖子,右手用早已握紧的转头拍了上去,左手再次回拉,项链便已经得到,男人只闷闷的发出了一声呻|吟。他以为已经成功,正要走,却听见男人紧接着爆发出的怒吼,他才发现这个他的健硕,头上竟没有一丝伤口。回击是如此迅猛,他的侧脸,胸口,肚子,纷纷被重创,男人似乎被转头打到清醒,咒骂着又一拳打在他的嘴唇,他眩晕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整个世界已经颠倒,项链却还在手上抓着。他的喉咙一阵痒,吐了口血,又紧忙睁开双眼,看见了男人的身体占据了整个眼睛,他犹如一台卡车向他冲来。

    他想,已经二十七岁,倘若没有变故,似乎也理应有一个小尾巴在他的后面,想着想着,笑出了潮湿的眼泪。

    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瘦弱的男孩,直到霓虹的光影打在他的身上才突兀的彰显出他的存在。烟燃到一半在指尖灭掉,他似乎太紧张,紧张的连抽烟都会忘记,手臂也有些不听使唤,摸索了半天才端正了掌心的一枚ZIPPO,那是她送给他的。掀开铁皮盖,会有清脆的一声响,接着用滑轮摩擦火石,打了一下,没有着,又打一下,第三下。头顶上潮湿的空气在这一刻凝聚了和他作对的力量,前一天的雨让周围的一切散发着湿漉漉的闷,终于闷到发狂,他不再去点那一支烟,用手狠狠的把它捏碎,站起来,准备去行动。

    她每天下午都会来广场,十年前的那一场病让她留下了后遗症,像是哮喘,或者是心脏的某个症状,总之,她必须随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并且不能走的太快。他安静的看着她,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追随能抛弃一切少女,时光在她的脸上刻下痕迹,却没有改变轮廓,眼睛仍旧灌满了柔软,让他想起每一次的拥抱。

    他用报纸小心的把刀包住。然后插|进腰带,用衣服遮盖住。

    一刀下去,男人愤怒的脸顿时变的难看,瞪着巨大的眼睛看着他,他避过他的眼睛,似乎听见兹兹的声音,就像一道裂开缝的坝,只是囤积的水源从小小的出口里分裂,他拔出刀,顿时决口。鲜血近似于喷射,他的脸上被溅到几滴冰凉,他用手摸,抚了一手的红色,男人没有了勇敢,转身想逃,他却已经沉浸在灰暗的快|感里,跟上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又补了一刀。

    这一天直到傍晚,我和吉光以及大刀金良等人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吉光开始和小飞联系,但是小飞的手机已经暂时无法接通,到晚上八点左右,吉光终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小飞在里面有些虚弱的说到,吉光,事情没有办好,原明跑掉了。小飞说完这句话,吉光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他好像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情,心里满满的快乐,把刀从她的胸口抽了出来,用嘴唇轻轻的抹掉了上面的血,看上去,就放佛刚染上红色的膏。

    刀刃已经足够锋利,可以轻易的在门口那棵粗大的老槐树上划出一道深痕。

    他把刀交到反手,对着自己脖子抹了下去,在阳光的包围下,倒在了地上。

    庞大的躯体缓缓的倒下,连呻|吟都没有,他停止了动作,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一脸错愕的惊恐变为平静,他轻轻的笑,悄悄的用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握着刀的手向上举起,再次大力的落了下来,肉被翻裂的声音,血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腾腾。

    整件事因为小飞没有充分准备而宣告失败,吉光在知道小飞和东北大哥竟然是带着砍刀去要原明命的时候,吉光甚至捏碎了一个酒盅,手心的血瞬间就往外滴,吉光的前期工作没有出现一点瑕疵,他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准备的天衣无缝,所以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按照吉光的想法,小飞过去应该是快刀斩乱麻,把原明的车挡下来,然后迅速给原明一枪,之后跑路,即便原明身边带着保镖,但小飞是主动的并且是有所预谋的,所以在慌乱中小飞是有这个时间的,结果在XP的年代,小飞竟然还用着FOX的方式,把一起本来应该是暗杀的事件演变成了带着砍刀的群架,而且还是人家原明已经是XP系统的前提下。老铁瞬间就被两枪秒杀,其余老铁的队伍也没有占太大的上风,虽然因为是近身搏斗相对克制了手枪的威力,小飞和原明在地上打滚,整个程序持续了有十几分钟之后,原明这里还是逐渐占到上风,老铁这里又有两个人中弹,这时,因为事件的影响非常严重,而性质极端恶劣,高速巡警和特警已经全副武装很快赶到。小飞跑的时候还想要去背老铁,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特警很远就开始鸣枪,小飞和几个没有受伤的东北人迅速跳进护栏,护栏的一侧是一片人造树林,之所以选到这个地方,应该也是为了跑路方便。

    背叛的下场,大概就是如此吧,无论怎样,我在你身边,你是否在我身边,都是不重要的,我愿意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你,看着你和平常一样,看着你慢慢的走路,看着你轻轻的抽烟,看着你目光涣散的停留在任何地方,我愿意在那个寒冬的深夜里,亲吻你,我愿意在那个无法自制的空间里,占有你。

    序

    他终于决定去抢。

    1999年。

    2009年。

    还好,她还没有孩子,他对自己说。

    2

    最新报道,一名男子于下午四时许持刀杀害一名女子后自杀,警方已对此事展开调查。

    最后一个懒散的客人终于结束了晚餐,从饭店里走了出来,他看到的是一个胖男人,同时看到灯光下男人脖颈上的那条似乎还在闪光的金项链,那条项链有多少克呢,他告诉自己,要亲手拿去量。

    夜色降临的时候,他蹲在一个高级饭店的门口,黑色的大衣宽松的披在身上,蹲下来的时候下摆埋住了身体。远远的看,身躯显的过于单薄。

    3

    他听见血肉往外翻时发出独有的钝声,就像十年前他杀的那个胖男人。

    夜开始深刻,他仍旧蹲在饭店的角落,保安去帮着服务生打烊,周围逐渐静了下来,他一直没能得手,老人,女孩,少年,一个接一个的被他放弃,他用力的吸食自己的烟,其中夹杂着鲜味的空气,天开始寒冷,他突然有点想念自己女人的身体,抚摸时是那样的火烫,让他的内心满是柔软,瞬间他又看到自己女人那张硬的发青的脸,就像每个人死亡前的征兆,腿顿时抖了起来。

    我看着这个人握着刀奔跑的样子,看着他的背影,他就是小飞,确实是小飞,这个曾经的追风少年,曾经的文学青年,最后变成了一个亡命徒,我多么想这个人不是小飞,我多么想整个故事能够在初中阶段就戛然结束,大家后来可以不在一起,不再看着彼此成长,看着彼此裤裆里的东西一寸一寸的变长,我突然很懊恼当时在会馆中心嘲笑小飞不行的事情,我知道其实那时小飞和吉光就已经有了计划,小飞的内心就已经有了决定,可小飞一个字也没有给我透漏,一个破绽也没有被我看穿,我想小飞和吉光之前一定会为这件事是否告诉我产生过争执,吉光开始一定是希望我知道的,但我知道小飞一定是不会让我知道的,小飞知道,一旦这件事被我知道,无论前路是怎样的阴霾,无论前路是怎样的迷茫,我一定会和小飞一起踏上这条不归路的,因为我和小飞一起长大,因为我知道小飞所有的事情,因为我和他一起在西贝家门口站过岗,因为我和他一起喜欢上了西贝,因为我和他一起为了西贝和原明拼杀,我甚至和他一起住在西贝家的对面,和他一起观察西贝的一举一动,和他一起砸掉西贝所在的酒吧,我和他一起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有冲动的,有壮观的,有悲伤的,有滑稽的,但这些事情,都是被铭记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小飞消失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却成了一个人,所有的战斗,所有的承担,都给了小飞一个人,其实我一直想对小飞说,其实是没关系的,无论你惹的什么事情,其实我都是愿意和你一起承担后果的,可惜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等到我知道的时候,你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刀是从一个地下商店买的,类似于军刀,不能折叠,握在手心很漂亮,他在磨刀石上用心的磨了很久,太阳底下有闪闪的刃光。然后他又用那枚ZIPPO烤,十年之中,它是他唯一的陪伴,他小心呵护,为它换了无数的火石,铁盖子仍旧能冒出白色的火焰,包容住明亮的刀片,亮度就像极光。

    这是春天的一个下午,明媚温暖的万物,小区的门口有大片不同颜色的花,他叫不上名字,但潜意识的弯下了腰,鼻子轻轻的嗅,闻到浓郁的香气。转头,看见旁边有一个几岁的小男孩正在学他的样子,五官凑在一起,用鼻子凑着花朵。他笑,轻轻的拍他的头。

    他站起来,觉得已经没有了心跳的迹象,木讷的像一具僵尸,一直尾随这个男人到停车场,看着男人摇晃着笨重的身体打开车门,那一刹那,他复活了。

    监控录像还在播放,完全就是一部现实版大片,小飞的两辆车里的所有人员全部下车,手里都是相对原始的武器,小飞的计划是迅速解决战斗,用最快的速度要了原明的命,于是东北大哥第一个跑到了驾驶室,用刀柄敲碎驾驶室的玻璃,之后把刀正过来用力往里捅,但是这个时候,监控录像里的烙铁大哥手里的刀突然掉到了地上,并且看样子非常痛苦,之后驾驶室的司机出来,胳膊横着,下一秒钟老铁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司机总共开了两枪,一枪打到了老铁的胳膊上,一枪打到肚子上,然后小飞在一边赶到,一刀劈到了司机的脖子和胸膛之间,很快,这个司机也应声倒地。别克商务里的人这时也做出了调整,把原明包围在中间很快分散下车,手里也都是有枪有刀,尤其是原明,是握着枪的,其实原明也是个有性格的人,他应该也配上刀,和小飞再来一场硬碰硬,他们两个人打了这么多年,最终没有好好的决出胜负,这个时候,或许可以再来最后一场战斗,这次的战斗,无关西贝,只为仇恨,只为了那些没来由的仇恨,可惜原明似乎并不这么想,或许说原明已经极端的愤怒,吉光的所作所为甚至有越过祸不及家人的底限,搅黄了原明重中之重的生意不说,还牵扯到原明的父亲,这让他的家庭和事业遭受双重重创,于是看原明姿态应该是下车就给了小飞一枪,但应该没有打到。然后小飞再次扑向原明,把原明扑到在地,手枪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小飞从小都没有除了西贝以外的固定女朋友,我想原明是和小飞亲密接触最多的一个人,还是个男人,我都已经想不起来,这是小飞第几次扑到了原明身上。

    他开心的笑了,因为她好像真的没有疼,眼睛也一直在看着他,没有狰狞和恐惧,一如之前的柔情,倒下的动作轻盈而优美,嘴角似乎还在微微的翘着。

    警方调查,犯罪分子系被害人十年前的男友,曾因父母反对离家出走长达一年,后行凶男子抢劫杀人被捕,因未满十八岁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刑满释放后发现女子已婚,心生不满,杀人报复。

    终于没有了后路,他想着,把手伸进风衣的口袋,手先碰到了那枚冰凉的ZIPPO,而后是一把有着坚刃的弹簧刀。

    他把门锁好,离开了这个阴暗孤陋的小屋,房间里所有的一切他都整理好,出门前又回头望了望,从监狱里出来他便住在这里,有一个月,这一个月他几乎失去了睡觉的功能,于是熟知这间屋子里每一片黑暗。好像有一些不舍,却又不重要,冲老房子摆摆手,走了出去。

    第一个目标是一个女人,打扮的很庸俗,却透露着富贵,她从饭店里出来一个人走到街上,他发现她没有开车,然后把目光放在女人肩上那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皮包上,他跟上去,想要尽快动手,尽管这个夜才刚刚开始忙碌,女人的四周也安插着许多路人的眼睛,但他的女人还在生病,这让她心乱如麻。前面的女人已经毫无防备的掏出手机,接听的一瞬间,他大步冲了上去,一场罪恶快将完成的时候,他听见女人说,宝宝乖,妈妈马上到家。他彷佛播放中突然断裂的CD,顿时安静了下来。

    撞车的场景是我后来再次被专案组传讯并且是带上手铐传讯时在监控录像上看到的,办案人员指着录像里一个人的人影问我,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小飞。他说的这个人,这时刚刚从后面的奔驰车上下来,同时后车部位也有几个人和这个人同时下来,这个人就是小飞,手里拎着一把砍刀,这天的阳光还不错,砍刀的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后的人手里也都有武器,整个监控录像里都有一闪一闪的场景,很刺眼。小飞最终还是选择用刀,本来吉光给小飞钱的时候就叮嘱过他去黑市买两把手枪,但小飞最终还是没有按照吉光的吩咐办,这也是小飞最大的失误之一,我想,按照小飞这个文学青年的思想来说,他一定会认为,枪,是下等人用的武器,什么都没有刀来的实惠,什么都比不上刀柄握在手中的安全感。当时我在专案组的电脑上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眼泪又一次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流下来,办案人员再次厉声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小飞?我知道一切都不能再被掩盖,于是无奈的点点头,承认到,这个人,就是小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