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木马

徐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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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彭加木的失踪之谜闹得沸沸扬扬,全国各地甚至全球各地的驴友们都趋之若鹜,但真正敢于“步行”体验的,还真没几个人,多数人还是选择驾车沿途行进。

    彭加木是步行失踪的,因此你只有跟他一样步行,才能有所体会,发现谜团的可能性也就更高。

    这不光是徐紫翎的想法,其实这些年来网上一些狂热的探险迷也持此意见,对那些驾着车子开着空调咬着鸡翅摸着别人女友大腿的所谓探险家充满了鄙视。

    于是乎,在姚瑞雪等人惊奇的目光中,徐紫翎和徐诗寒把车子寄放在了“丢人区”的一个游客服务站,然后每人背起一个背囊就出发了。

    一路之上,到处都是漫天的沙尘,烧烤炉般的烈日,已经被折腾成“渣土车”的各类高、中、低端越野奔驰而过,车上的驴友们都惊奇地透过灰蒙蒙的车窗,凝望着这两个气定神闲,滴汗未出,白净无暇的男神信步闲逛在沙漠上。

    “二哥,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拉风了点儿,我估计不到中午咱俩就上微博头条了。”徐诗寒弱弱地说。

    包裹着两人的阴阳家结界,不仅比BB霜更牢固地隔离着沙尘和紫外线,还很舒适的保持着结界内部的气温和水分子循环,犹如一个透明的移动空调房,随着两人一同前行。

    5.8公里并不是很长的路程,虽然对于当年的彭加木来说艰苦过了头,但对于现如今的兄弟俩实在跟饭后散步没什么区别。在第一个“拐点”果然又是一望无际的“帐篷海”出现了。

    “你们俩真是太神了!”

    “倒斗贴吧四星尸探”姚瑞雪,已经站在了一顶绿色印花帐篷的门外,满头大汗的等着俩人。

    看起来,这个贴吧的驴友车队已经先行抵达了。

    “你们开车来的啊,倒是挺快呢。”徐紫翎一见有生人靠近,忙解除了结界。

    “你们看,微博都刷爆屏了!”一位驴友掏出了手机冲着两人说。

    徐诗寒无奈地翻看他的手机,果然,各种脑残的尖叫评论和转发已经铺天盖地。标题也相当给力:

    《鲜肉基友步行罗布泊,一尘不染宛若天仙》;

    《沙漠步行男神!放大看,竟然没出汗》;

    《楼兰惊现二次元福音,零毛孔小鲜肉媲美硅胶娃娃步行探险》;

    《觉醒吧腐女!用勇气来死亡之海推倒他们!》;

    ……

    “这个地方的人也这么多吗?”徐紫翎看着成群的帐篷,有些发怵。

    “不光是‘丢人区’,‘足迹最后消失点’,包括这个‘1号位’和距离咱们正北方3.8公里的‘7号位’,都是现在这个状况。”姚瑞雪笑着介绍,“这就是中国驴友的劲头啦。”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什么‘1号位’、‘7号位’,也跟那个什么‘丢人区’一样,是你们贴吧里倒腾出来的简称吗?”徐诗寒问。

    “是啊。”

    “那还有‘2’、‘3’、‘4’、‘5’、‘6’都跑哪儿去了?”徐诗寒不解。

    “你们是不是玩考古的啊,”姚瑞雪不满了,“这是基本的‘动线命名法则’!”

    说完,姚瑞雪摊开一张A4纸打印的地图。大家一看,正是此前徐紫翎和徐诗寒研究过的,彭加木教授最后步行的路线图。

    “你们看,彭加木本来是直行向东,5.8公里后,也就是咱们现在站的地方,他扭头向北,就形成了一个‘┛’形的转角;之后在北行3.8公里的地方,再次扭头向西,又形成了一个‘┓’形的转角。”姚瑞雪指着地图,然后又拿出了一台手机。不过似乎并不是智能平板手机,这手机上布满了数字按键。

    “复刻版诺基亚3310!”徐诗寒惊呼,“你这么潮啊?竟然入手了‘情怀之王’?”

    姚瑞雪没理他,而是掏出一只白色的粉笔,在手机的数字按钮行与行、列与列之间画起了四条纵横交错的直线,构成了一个“井”字。

    “你们看,这个‘井’字形结构中,‘┛’形转角、‘┓’形转角不正好就是数字‘1’和‘7’的所在么?”姚瑞雪说,“这就是按照数字键位的‘井’字形分布,来给这两个地方命名的。”

    “‘井’字形?”徐紫翎猛然醒悟,急忙打开手机相册,把拷贝的彭加木遗言给翻了出来,“诗寒,你看这遗言上写着‘我向东去找水井’,这个‘井’难道是?”

    “数字键位?”徐诗寒惊呼,“不过不对啊,如果是正东方向,应该是‘ㄈ’形所指的6号位,可你看看彭加木步行的足迹,整个反了过来,走出了一个‘コ’4号位的路线图来。”

    “其实整个路程很无聊啊,”姚瑞雪说,“我们打算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接着继续。”

    “那我们就不奉陪了。”徐紫翎背起了行囊。

    “喂,两位帅哥,你们不是这样吧?”姚瑞雪喊道,“现在地面温度都五十多摄氏度了,你们真的要一天之内把彭加木路线图走完啊?”

    正有此意!

    阴阳家的术法结界再次张开,徐紫翎、徐诗寒向北前行。

    或许因为是大白天的缘故吧,脑残网络小说里提到的各种古怪东西一个都没有出现,只有自以为毒辣辣的太阳,毫无伤害地“炙烤”着步行的两人。

    按说北行的3.8公里比刚才东行的5.8公里要短,可两人走得并不轻松。因为早先的微博刷屏太劲爆了,现在徐紫翎和徐诗寒的背后,足足二十台越野车和皮卡车,稳稳咬住两人的背影,一路随行。

    “不用回头看了,”徐紫翎劝道,“这些司机驴友,不是腐女就是基佬。”

    嘀嘀——

    一辆沙尘仆仆的铃木维特拉追上两人,摇下车窗,竟然是姚瑞雪。

    “你为啥也跟上来啊?”徐诗寒打趣说。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自己好好回头看看,这么多车子都跟着你们呐!”姚瑞雪没好气地说。

    “我说,这不是把我们俩当马戏团的猴子吗?”

    “一开始的确是来看耍猴的,”姚瑞雪笑出了声,“不过现在变成车技大比武了,因为你们俩是步行,想让汽车牢牢以匀速跟在你们后头真是不容易呢。”

    3.8公里并不长,不一会儿,所谓“7号位”的庞大帐篷群落就出现在两人眼前了,身后紧跟慢赶的二十台车辆,也终于如释重负,飞速的停靠了过去,不用想,这会儿微博又是一轮爆屏了。

    “看,再往北就是盐壳地带了。”徐紫翎解除了结界,用手一指,“那是什么啊,蒙古包?”

    跟各地驴友们搭建的帐篷海不同,在这个“7号地区”的核心地带,如同鹤立鸡群一般,一个巨大的蒙古包矗立在最中央。

    “哦,那是当地旅游部门弄的一个展品馆。”姚瑞雪喃喃地说。

    “进去看看吧。”两人把背包扔在了姚瑞雪的车上,三人一起走进了蒙古包。

    如同现在各个地方出现的展馆一样,其实大多数都是扯淡的,比方说长沙这边的很多馆,名字取得高大上,让人乍一看还以为千年死人诈尸似的,结果走进去之后不是照片就是电视机,连老报纸的一些剪报都是复印的,整个馆子里屁实物都没有一件。

    就这样,他还敢衣冠楚楚地找你卖门票。

    “7号地区”的这个蒙古包也就是所谓的“彭加木教授生前事迹展览陈列”也是一样的模式,总之玻璃柜的里东西,99%都是“纯百度”。什么彭教授生前的照片啦,最后一次科考行动的各种文件啦,彭教授被国家、地方授予的各种荣誉证明啦,各种关于罗布泊的传说和小道谣言啦……

    之所以说是“99%”,是因为这里至少还是有一件实物的,仅此一件。

    “这东西大概就是镇馆之宝了吧。”徐诗寒一阵苦笑,拨通了秦素的电话后,第三厅通过各种渠道给相关管理部门下了指令,然后在一大群游客的目瞪口呆中,徐紫翎潇洒的拿走了所谓“镇馆之宝”。

    跟段天鸣曾经拿出来的“彭加木遗言”一样,这也是一个胶片过塑后的纸张,不过并非是什么笔记簿上撕下来的纸,而是一张上海产大白兔奶糖的包装纸。

    “看起来,这就是彭加木教授在‘7号地区’扔下的那颗糖的包装纸了?”徐诗寒猜测到,“喂,二哥!你要干嘛?”

    咔擦——咔擦——

    徐紫翎拿起剪刀,小心地剪除了塑胶片,把糖纸倒了出来。

    在高温探险的沙漠戈壁,巧克力易溶,而压缩饼干又太容易导致口渴,所以硬糖往往是最佳的便携储能食品。

    “一片糖纸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啊。喂,二哥你小心着点儿,这东西要是弄坏了,可是文物啊,秦素肯定不会替我们出钱赔偿的。”

    一台小型的仪器被徐紫翎扛了出来,糖纸被小心地塞入凹槽后,各种扫描装置开始运转。

    “我肯定是要弄坏它的,所以先备个份吧。”徐紫翎淡淡的说。

    所谓“3D打印”,其实应该叫做“3D复印”。它其实就是把需要复制的对象,从下往上,切成很薄很薄的一片又一片,然后根据每一个“切片”的物质成分和排布序列,用同类的物质复制出来一整片,最后把所有的“复制片”按从下往上顺序“码好”就行了。

    目前我国很多地方的3D打印技术,“切片”扫描分析的厚度,已经精细化0.05~0.1毫米,差不多一个细胞那么大了,所以经常在新闻里看到,某某公司3D打印的肝脏可以直接用来移植啥的。

    不过徐紫翎手上这台,产自于长沙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3D打印预前扫描设备,它做切片扫描分析的厚度,已经精确到了纳米级别,不要说细胞了,就是物质分子也可以直接模拟,对于一张简单的糖纸来说,做到100%物质还原根本轻松无压力。

    “OK,精细到每一个分子的扫描数据,已经全部上传云端,过两天他们就会快递复制品过来了,不要说糖纸的印刷、纹路、折痕,就算是上面附着的彭加木指纹和汗液DNA,都可以完全复原。”徐紫翎自信满满地说,之后就拿出糖纸在放大镜下仔细查看。

    “这糖纸上面好像有一层东西。”徐紫翎说。

    “你这不废话吗。”徐诗寒说,“糖的包装纸内侧都会涂一层食用蜡的,用来隔离防潮,同时也可以防止糖纸粘连。”

    “可是这层蜡不是完整的,你看,有很多断痕。”

    “二哥,你今天是咋了?”徐诗寒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糖纸它要包装成型,要各种拧,吃的时候还要打开,肯定有折叠痕嘛。”

    徐紫翎没有继续争论,而是非常耐心地沿着纸蜡的断痕,作为折叠依据,一点一点地,重新把糖纸捻成一个空心的,什么也没有包住的“糖”的样子。

    “对啊,你看,就是这样,糖纸包装就是这么拧来拧去……咦?”徐诗寒觉得不对劲了。

    很明显,一块圆柱形的奶糖,糖纸从两头“拧合”包装的话,内壁食用蜡的折叠压痕应该密布于上下两端,但这块糖纸的中央部分,竟然也在放大镜下出现了食用蜡断痕。

    “如果是‘拧痕’,食用蜡的压痕应该是向下凹的,你看这上下两端的密集凹痕都是如此。”徐紫翎仔细讲解给弟弟听,“我们反过来观察纸片中央的断痕,它们不是纸面以下凹进去的,反而,在放大镜下我们甚至能看到纸纤维向上抛出,这说明什么?”

    “这是……划痕?”徐诗寒惊呆了。

    “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划痕?”

    “彭加木……他?他在用指甲,或者别的尖锐物在糖纸内侧写字?”徐诗寒一拍脑袋,猛然醒悟。

    “拿支铅笔给我。”

    铅笔的笔芯是石墨,石墨粉和食用蜡的亲和度是很低的,一笔划过基本没有什么痕迹,但是在划痕上就不一样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石蜡,粗糙的纸纤维会把石墨痕迹截留下来。

    刷刷刷,轻松几笔涂抹过去,糖纸上的“字迹”就显现出来。

    “卧槽!这么明显的相似度,肯定就是彭加木的字迹!”徐诗寒兴奋地说。

    全部涂抹结束后,糖纸上的句子也终于完整——瑶池之水昆仑来,耳廓就是地图。

    “看这样子,彭加木真的找到水了。”徐紫翎淡淡的说。

    “瑶池?”徐诗寒不解,“二哥,你的意思是说,‘瑶池’就是极端状态的‘水’?”

    “纠正你。极端状态的水是指极重水,但是这种水别说目前无法合成,就算合成了,也无法在常态存在,‘瑶池’应该就跟‘息壤’、‘十二金人’一样,是五行极端态的一种亚稳定形式。”

    “可,可他上面写着,瑶池在昆仑,这昆仑在青藏高原啊,关这里什么事儿?”

    “哼,不要说我们阴阳家了,就拿你们道家来说吧,你们真的找到‘昆仑’了么?”徐紫翎揶揄道。

    这倒是不假,不论道家学派还是所谓科学态度的考古学工作者,在主流观点的眼里,现在的所谓“昆仑山脉”跟上古传说中的“昆仑”并不是一码事,至少,你一定要说古代的“昆仑”就在现今的“昆仑山脉”中的话,这个搜寻范围也太大了。

    “二哥你这意思是说,彭加木不仅发现了极重水的亚稳定态就是传说中的‘瑶池’,而且他找到了瑶池的所在位置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可是昆仑在哪儿?”

    “后半句。”

    “耳廓就是地图?尼玛谁把地图画在耳朵上啊?”

    “笨蛋老三,你现在在哪儿?”

    “罗布泊啊!……大耳朵?”徐诗寒彻底呆了。

    “这话的确有些难懂,不过大耳朵怎么就会是地图呢?”徐紫翎打开手机上的百度地图,切换到了卫星图模式,放大了罗布泊的大耳朵画面。

    “可这,这算哪门子地图了?你有见过地图画成这样?”徐诗寒不安地说。

    “罗布泊的大耳朵地貌,是由于湖水累年沉积留下的印痕,如果说这个印痕是地图的话,那可真是巧夺天工,这怕不是仙人的手笔吧?”

    的确,如果说罗布泊“大耳朵”的沉积痕迹就是指向“昆仑”的地图,那么这张地图也太扯淡了点儿。现在很多的古装电影电视剧,还有漫画、小说里描绘的那些个场景,随便扯过来一张羊皮纸,手指蘸点儿芥末往上一涂就是“藏宝地图”了。鬼扯吧,你这样就能找到地方?你能让人看懂?

    你就拿罗布泊“大耳朵”沉积印痕来说,它就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如同耳廓般的“半环线”套在一起,如果硬要说这是地图——首先,你找不到数学法则,你无法判断环与环之间的距离;第二,你找不到符号系统,你不知道这些沉积印痕线究竟代表了山?川?河?还是路?第三,它没有文字标记,你根本不清楚它描述的是一个什么位置的具体部分。

    “这样吧,我们转发给朋友们,集思广益一下再说。”说完,徐紫翎和徐诗寒用微信把奶糖包装纸上的划痕文字,以及罗布泊卫星图,转发给各自熟识的朋友,希望求得帮助。

    ====

    陆续经过了SARS、H5N1、HPV等繁多的病毒训练和试验后,徐步摇对各种病毒的融合—控制已经得心应手,当然试验过程是辛苦的,而且那个被附加的试验体——施良就更加痛苦,除了被徐步摇各种割伤、咬伤来感染病毒外,还要承受被控制的病毒在自己体内的各种肆虐,一会儿被感染非典,一会儿被感染禽流感,一会儿又被染上尖锐湿疣……

    “我觉得,差不多了吧?”施良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检验检测园的尹老专家倒是挺满意,建议徐步摇抓紧时间,开始训练艾滋病毒的融合—控制:“我们已经在实验室重新活化了虱子体内的古老病毒,经过测试,现代人体的强大免疫机能会对它造成致命的杀伤,所以你现在没办法拿它做融合训练,你必须先搞定HIV,染上艾滋病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也就是说,现在就要进行风险最高的试验了。

    “艾滋病毒不能在空气中暴露过长时间,否则很容易死掉的。”老专家拿出一根封盖的试管,“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这下连申莹都不淡定了,谨慎地劝说徐步摇:“你真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如果你失败,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徐步摇抬头看看大哥,徐一飞倒是表现得很从容:“想好就开始,相信自己。”

    “开始吧!”

    徐步摇拿起针管,开始给自己注射艾滋病毒培养基析出液。

    五分钟后,徐步摇开始催动蛊术。

    艾滋病的潜伏期一般来说是很长的,最开始的数年至10余年都可能无任何临床表现,所以徐步摇需要用蛊术来改变体内的环境,加速催化这一过程。

    “体温在升高,全身淋巴结开始肿大了!”段天鸣盯着投影幕,“步摇,这些天的试验就是为了今天,你千万支持住啊!”

    只见画面上,徐步摇的淋巴细胞开始发生迅速的变化。

    “CD4+T淋巴细胞耗竭,外周血淋巴细胞显著减少!”老专家点点头,“蛊术的催化过程果然迅速,现在从临床上来说,你已经处于艾滋病确诊了。”

    老专家将电子显微镜的图片放大到极致,开始指导下一步,“看好了,艾滋病毒的直径只有120纳米,大致呈球形。病毒外膜是类脂包膜,这个膜是从步摇你身上的细胞夺取过来的,在这层膜上,镶嵌着病毒的蛋白gp120与gp41——gp41是跨膜蛋白,gp120位于表面,并与gp41通过非共价作用结合。在投影仪上就是这里,还有这里。”

    “哇,这就是艾滋病毒吗?”施良看呆了。

    “包膜是在外侧,而向内,则是由蛋白p17形成的球形基质,以及蛋白p24形成的半锥形衣壳,我们现在在电子显微镜下看到的衣壳呈现出高电子密度。步摇你要特别注意这个‘衣壳’!衣壳里面就是艾滋病毒的RNA基因组、逆转录酶、整合酶、蛋白酶,以及从你自己细胞里来的成分。”

    步摇点点头,闭目尝试了片刻。

    “不行,这层衣壳的电子密度太高了,我体内的激素攻不进去。”

    “别慌!”徐一飞突然说话,“艾滋病毒的基因组比任何一种病毒的基因都复杂,你用对付狂犬病毒的那种简单粗暴方法当然不会奏效,但是你要知道,越复杂的东西,虽然对粗暴的防御力越高,但破解它的方法也就越多。”

    “你大哥说得对!”尹专家也严肃地翻转起投影画面,“虽然跟狂犬病毒一样,艾滋病毒也是只有RNA没有DNA,但是这货的RNA是双链!每条RNA的链长,大概是九万二千到九万八千个碱基对,我建议你的主攻方向,是从它们两端的‘长末端重复序列’入手,因为这个‘长末端重复序列’虽然不编码蛋白质,却含有启动子、增强子等调控元件,它能直接控制整个艾滋病毒的前表达!”

    “没错,我试试。”

    徐步摇话音刚落,施良却听的一头雾水,“尹老师,你们不是生化专家吗?怎么我听你们讨论艾滋病毒的时候,好像从嘴里蹦出来的都是IT术语?”

    徐一飞冷笑一声,“我上次就说过了,病毒这东西没人性的,它就是造物主设定好各种代码的一台机器罢了,所以那些网络黑客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去侵犯他人电脑时,使用的那些程序不也是叫做‘病毒’吗?这些原理都是一样的。”

    投影画面中,徐步摇的内分泌激素开始水解成小分子运动。

    “尹老师,我发现我体内这些艾滋病毒的‘长末端重复序列’编码了至少九个蛋白,我该如何下手?”

    尹专家沉吟了一会儿,拿起草稿纸飞快地演算。

    “这些蛋白可以分为三类——结构蛋白、调控蛋白和辅助蛋白,你不要去尝试结构蛋白,应该攻不进去的,试试另外两类!”尹专家大声说。

    “我们,还是一个一个来吧。”徐步摇咬咬牙,一些并发症已经让他有些难受了,申莹急忙用茅山的中草药帮他缓解。

    艾滋病毒的“长末端重复序列”编码九大蛋白,九个基因编码的功能各不相同。

    “gag基因,能编码约500个氨基酸组成的聚合前体蛋白,它们经蛋白酶水解形成P17,P24核蛋白,使RNA不受外界核酸酶破坏。”尹专家用激光笔指着投影说,“这就是最牢固的防御,所以你那种野蛮粗暴的方法攻不进去。”

    “Pol基因,编码聚合酶前体蛋白,经切割形成蛋白酶、整合酶、逆转录酶、核糖核酸酶H,这些都是病毒增殖所必需。

    env基因,它可以编码约863个氨基酸的前体蛋白并糖基化成gp160,gp120和gp41。它们一个在艾滋病毒与你自身细胞融合中起重要作用。另一个促使病毒进入细胞内,它俩以非共价键相连。

    TaT基因,编码蛋白可与‘长末端重复序列’结合,以增加病毒所有基因转录率,也能在转录后促进病毒mRNA的翻译。

    Rev基因,它的产物是一种顺式激活因子,能对env和gag中顺式作用的抑制序列,起到去抑制作用,增强gag和env基因的表达,以合成相应的病毒结构蛋白。

    Nef基因,它编码蛋白P27对HIV基因的表达有负调控作用,可以推迟病毒复制,抑制整合的艾滋病毒转录。你要知道,就算是艾滋病毒,它们在你的体内也要维持一种集体存续感。

    Vif基因,这个对艾滋病毒并非必不可少,但它可能影响游离艾滋病毒对你的感染性、病毒体的产生和体内传播。

    VPU基因,这是一个分支,就是1型艾滋病毒所特有的,对艾滋病毒的有效复制及病毒体的装配与成熟不可少。

    Vpr基因,它编码的蛋白是一种弱的转录激活物,在体内繁殖周期中起一定作用。”

    尹专家一口气解说完了,段天鸣、施良和申莹差不多已经听晕过去。

    “这也太天衣无缝了,简直就是一台补丁打满的Win10啊,怎么搞?”徐步摇急了。

    “不,并非天衣无缝,我反倒发现了一个最大的漏洞!”徐一飞突然说。

    “怎么,一飞你也发现了?”尹专家赞许地看着徐一飞,“你说说看?”

    “华佗遗言上不是说了嘛,艾滋病毒并非原生的,而是他为了治疗癌症,破解人体免疫系统而人为‘制造’出来的一种东西。”徐一飞喝了口水,“你们重点看env基因,它编码并糖基化成的gp120,在面对步摇你的体细胞时,采取的步骤既不是吞噬,也不是伤害,而是融合,继而操控,你想想,这个过程还有其他几类基因的运作手法,不就跟你这些天融合—操控病毒的训练一模一样么?”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徐步摇似乎想到了什么。

    “华佗祖师真是高明啊,”尹专家也不得不佩服,“步摇,你现在觉得艾滋病毒天衣无缝,那是因为你希望去正面攻破它。但是就像你大哥刚才说的,既然对方一直在融合你的细胞,那你索性就做一个‘木马’给它!”

    “木马?用木马干掉病毒?”施良傻了,“你们这会儿真的是在上IT课了吧。”

    尹专家没有理会施良,“你无法强行修改艾滋病毒的RNA代码,那你就修改你自己体细胞的DNA代码,这个对于你们蛊师来说不难做到吧,你修改的结果,就是要让艾滋病毒变成特洛伊城的守兵,把你的这些木马细胞给融合掉,这个是它自己要融合的,可不是你武力去攻破它结构蛋白的防御,至于木马进了城之后呢,嘿嘿嘿……”

    姜,果然是老的辣!

    等徐步摇再次信心百倍,并一脸坏笑站起身来转向施良的时候,大家发现投影幕上徐步摇淋巴系统的状况已然恢复正常,大量艾滋病毒正有条不紊地形成规范的序列……

    ====

    入夜之后,躺在帐篷里的徐紫翎和徐诗寒开始陆陆续续收到朋友们回传的微信。

    当然,大部分就是那种“怎么可能啊”、“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的图”、“如果这能算地图,我比较好奇是谁画出来的”……诸如此类云云,哦,还有那种“呵呵”的回复也不少。

    就当兄弟俩正要泄气的时候,叮——

    “李扬队长发来的!”徐紫翎急忙打开界面。

    “这什么啊?他也在画大耳朵?歪歪扭扭的,这不像啊。”徐诗寒一看画面上是一张白色的A4纸,上面也歪歪扭扭,大大小小相套的不规则环,看上去像是钢笔画的。

    徐紫翎不耐烦了,切换语音模式大喊:“李队李队,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片刻,传来了李扬女儿李忆如的声音:“爸爸最讨厌啦,把人家明天要交的家庭作业也拍下来到处乱发。”

    作业?李忆如的作业?一个初中小女孩的作业?

    “不是,李队,你说清楚哇,你到底看没看我开始发给你的东西?”徐紫翎急了。

    李扬懒悠悠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这是我闺女的初中地理课作业,她画的,是一座山峰的‘等高线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