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解套

徐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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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人问我,从文体上来讲,你这《歪掰的历史》究竟属于啥流派,还是你自己另辟蹊径折腾出来的全新文风?

    我觉得吧,像我这种根正苗红的穷鬼贱民,应该不至于能成为开创一脉文风的宗师,于是我仔细回想各种类似的场景,最后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流派溯源,于是我告诉那人四个字:

    网易喷子。

    请注意,这次我说的并不是网易公司的一种产品,而是一种行文的流派。

    这东西现如今还有,就广泛聚集于“网易新闻”里面,大家无论是用电脑浏览器,还是手机APP,看网易新闻的时候,甭管你看的是什么内容的资讯吧,只要你将滚动条拉到最下方,看评论区里那些用户的“网易跟帖”,一定能给您带来意外的惊喜。

    关于这种文体的研究已经成了时下比较热门的学术话题,大家可以去百度一下“网易喷子”这四个字,立马就可以在天涯、知乎、贴吧等很多地方找到长篇大论的对于这种文体的分析报告。

    其实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想说,聚集在网易新闻评论区的这些喷子,已经不是原装货了,原教旨的网易喷子,诞生于1997年建站,2012年停止服务的“网易社区”。所谓喷子文风的起源就是在这个地方,尤其是号称“垃圾站”的军、史、中、剑四个讨论版——军事天地、历史长河、人到中年、思想之剑,这些地方就聚集了一大群年轻人,而这个群体的特点,便是自认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始终功不成名不就赚不够满意的钞票睡不到幻想中的少男少女,生活压力大,也就容易愤世嫉俗。而且许多人往往会把自己的不如意,拿去跟那些如意人做对比,所以一旦下了班甚至还没有下班,跑到网络世界来宣泄的时候,就特别“珍惜”自己码字的机会,那真是“语不损人死不休”。

    不管你的话题是什么,他们总能怼你,挑刺你,从国家主席骂到小学老师,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切入口骂街了,他们就会歪楼,或者几个写评论的人互殴,从地域攻击到人身攻击层出不穷。

    不要以为这些人真的是对人对国对民族对文化有什么深仇大恨,喷子的一切行文只为了一点:显摆自己的能耐,宣扬自己的存在。

    找一个总结性的概括吧,我觉得有个段子形容得特别贴切。

    记得那是去年,2016年7月16日,中午13时22分,网易新闻发布了北京央广网的一则资讯,标题叫做《16岁少女遭三男围奸,另有一截瘫男子对其猥亵》——读者搜索的时候注意把我标题里那个奇葩词汇改成正常的用词,使用这种语法的原因我以前说过,不再复述。

    那天我手快,在评论区抢到了沙发,第一个写跟帖。

    因为我很好奇,新闻中这个所谓的第四个男人,是高位截瘫患者,这样失去知觉的下半身,难道还能促成他蝌蚪上脑对少女下手猥亵?

    于是我在评论区的第一占位写了三个字:能勃吗?

    现在再往回翻的时候,那些密密麻麻高达四千六百多条的评论和跟帖里面,我发起的这栋楼,居然被网易喷子们盖了八十多层,令我忒有成就感。

    当时二楼的跟帖是一位北京市的网友,他对我的提问不屑一顾,盖楼说“废话,劳资就是高位截瘫患者,有次我坐船落水,劳资就是靠着吉芭搅动游回岸边的”。

    这牛逼吹大发了,后面连续几层楼的狂顶。

    可是到七楼的时候,一位来自湖北省武汉市的用户,当时网易昵称叫做“无态度的火星网友”,他为了显示自己比二楼的北京人更牛,直接跟帖说:“二楼这也算个事?本人是一名失去四肢残疾人士,上次坐船掉水里了,是靠着菊花放屁,一路喷回来了,全世界有很多我们这样的残疾人士,大家都叫我们喷子,所以以后遇到喷子不用和我们计较,因为我们都是身体有缺陷的人!”

    读者们,请牢记这段话,这就是对网易喷子最经典的诠释。

    ====

    既然已经盯了那么久,逮捕令一下,那真是手到擒来,保洁员高婉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一脸的错愕。

    当然错愕了,姑娘我既没有从仓库里偷东西,又没有杀人放火,只不过夹带了一块冰鲜鱼肉进去而已。

    邓甬力这厅长气度就是不一样,才不跟你解释那么多,雷厉风行地逮捕令加上搜查令,一并下发,半个钟头都不到,警员们就从高婉租住房子的冰箱里,搜出了另一大坨金龙鱼的鱼肉。

    同样,也没有去鳞。

    而且两块鱼肉拼凑放在一起,严丝合缝。

    “淡水鱼还是要新鲜的才好吃,你看你把它冻得这么硬,你这是打算黄焖还是清蒸呀?”审讯室里灯火通明,王球儿亲自上阵,主审高婉。

    “现在的公安局都管这么多事吗?”高婉坐在审讯桌前,“不是,我冻条鱼犯什么法了啊?”

    “你不知道金龙鱼是保护动物吗?”王球儿继续使绊子。

    “别唬我,”高婉不服气地撅起小嘴,“这就是普通的观赏龙鱼好不好,我表哥是网易云阅读的签约作家,去年他带我去杭州的网易文学总部大楼玩过,我看到他们编辑阿姨都用玻璃缸子养了这种鱼。”

    啪!

    王球儿脸色一变,将另一块鱼肉也摔在了桌子上,指纹报告、监控录像一应俱全。

    高婉脸色立刻变了。

    “你倒是多才多艺啊,说吧,为什么把这块鱼肉放进太空舱的囤货冰柜里?”王球儿单刀直入了。

    这就没法子耍赖了,不说公安机关,光就是西昌卫星发射中心的内部管理制度,都是禁止这种行为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军事管制单位。

    那就爽快地交待吧,据高婉说,这两块鱼肉,是一对夫妇模样的男女交给自己的。

    “他们给了我两万块钱,要我分别在两次实验舱升空之前,分别将这两块鱼肉扔进仓库的冰柜里面去。”高婉说,“我一个普普通通的物业公司保洁员,小时候念书不努力,没什么本事,可不像我表哥唐笑雨那样,既能在淘宝开网店卖光盘,还能在网易云阅读写小说挣稿费,我什么都不会,到了这里虽然是军工事业单位,平时收入也少得可怜。再加上,这两个实验舱,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生物,我想我又不是从里面偷东西,只是塞两块鱼肉进去,这鱼肉又不是什么易燃易爆会破坏航天器飞行安全的危险物品,所以我就对那两万块钱动了心。”

    “你怎么跟他们联系?”王球儿接着问。

    “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也许是我干这事儿太容易了,我也没必要骗他们,不就是塞两块鱼肉进去嘛。”高婉的回答让大家一阵心寒。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顺藤摸瓜的线索就岌岌可危了。

    而且,据徐一飞的判断,大家已经到了该做抉择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两难。

    很显然,计罗侯、马甜甜夫妇一定有远程感应这两块聚魂鱼肉的方法,否则将来发射到外太空去了,人家怎么精确地引发魂爆,又如何精确的操作它们靠拢撞出引力波呢?

    所以,面对手头这两块鱼肉,一旦大家动手将里面困着的那些居民魂丝儿解救出来,那么远在暗处的计罗侯夫妇一定会被打草惊蛇,说不定就开溜了的。

    可问题是,不救不行!西安医院里躺着的那些患者们,再拖延下去不做还魂的话,可就真成批量植物人了。

    “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不能因为怕惊跑了罪犯就见死不救,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将来秦素要是因为跑了罪犯而咆哮公堂的话,就让他来找我理论吧!”一群人里邓甬力的职级最高,他果断下达了先救人的命令。

    然而,技术上还有问题。

    邓甬力找军方协助,找了一间隔离性超强的大房子。

    其实很容易的,平时那些医院里面用来做放射的屋子就行。

    冯非凡一阵忙碌,在屋子里布置各种道法阵型,这也是没办法,一行人里面虽然也有几个道家修行者,无奈都是丹鼎派的,冯非凡也是赶鸭子上架。

    徐诗寒和卢永恒则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研究那两块鱼肉,时不时给冯非凡一些修正阵法的建议。

    不研究不知道,仔细一探查之下,连徐诗寒都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上一章我们说过,计罗侯为了让鱼体上的魂丝儿自循环聚集怨气,用鳞片微雕符咒法阵,弄出了一个魔方式的纠结效果。

    其实这还不是最可耻的地方,徐诗寒和卢永恒曾经尝试想把鱼体上的某一缕魂丝儿,给剥离出来,结果失败了。

    并不是他俩术法功底差,拔不动。

    而是他们发现,这种魔方式的纠结很恶心,他们一旦强行扯出一缕魂丝儿,那么这缕魂丝儿就会拉扯撕裂相邻的另外两缕魂丝儿。

    这就缺德了,你救一个,就要杀掉另外两个……

    “我去他大爷的!”卢永恒受不了了,拍着桌子骂街,“这个计罗侯是什么人啊!亏他想得出来这种生儿子没屁眼儿的排列方式!”

    看着大家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徐诗寒只得简要说明了这些魂丝儿缠绕的情况。

    “我去安排布控,如果那两个狗男女还在西昌的话,希望能封锁他们外逃。”邓甬力无奈地摇摇头,“永恒,你留在这里,还是要和大家集思广益,务必尽快研究出破解魂丝儿缠绕的方法,否则我们既不能救人,又惊跑了罪犯的话,这黑锅就背得太不值了。”

    看着厅长转身离去,卢永恒一肚子憋屈,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然,你们能不能用类似图示的方法,将这种变态至极的灵魂缠绕形态给呈现出来?”徐一飞也是没辙,“我们大家也好对照思考一下,看看能不能从道家之外的原理破解它。”

    “我来吧。”早年在刑警队,贺武能就是犯罪画像和拼图的高手,他凝神静气,运足了法力开始观察一块鱼肉。

    片刻之后,已是满头大汗。

    沙沙——

    贺武能手中的铅笔,已经在一张空白A4纸上开始绘图了。

    画出来的素描跟早先徐紫翎阴阳术观测状态下的全息景象还是有区别的,因为贺武能特别标注了一些节点,哪些地方强行拉扯开会造成邻近撕裂,哪些地方会越扯越紧是个死结,哪些地方是符咒力量造成的死循环根本拉不动,哪些地方又被符咒灵力纠缠成了复杂的曲线等等。

    “看这结构图的话,还是有一些相对容易分离的切入口嘛。”徐紫翎喃喃地说,然后用铅笔指着其中一些位置。

    徐诗寒点点头,将手中的一块鱼肉交给了冯非凡。

    冯非凡站在法阵中央,用一盆清水将这块鱼肉浸泡进去。

    “五方布阵,禁!”

    虽然是一间隔离状态比较好的房子,但为了以防万一,徐紫翎还是再加上了一道隔离结界,把灵力波动完全屏蔽开。别到时候真的分离出几缕魂丝儿,站都还没有站稳就被拉到阴司去了。

    天子剑凌空悬起,冯非凡全身灌注了一股极强的道法之力,大喝一声“开!”

    “现成真姿,明!”

    众人围了上来,在阴阳术的照亮下,大家都看到那一团斑斓的魂丝球被冯非凡分开了——沿着徐紫翎在图纸上指定的一条切线。

    “OK,停手,非凡,第二下从这个位置切!”徐紫翎急忙用铅笔标注出另一条曲线。

    冯非凡点点头,一屡剑气从天而降,凝在冯非凡的手指上,他很小心的一指斜插进魂丝球,缓缓沿着一个诡异的弧度往外拨。

    这样子小心翼翼,不断调整的忙活了个把小时之后呢,原本如同一个大毛线球般的魂丝儿,这会儿完全被裂解成了十个小毛线球。

    “每个小聚集体,刚好是十条魂丝儿,这样算的话,原本一块鱼肉上面就聚集了一百条魂丝儿呢。”徐步摇喃喃地说。

    王球儿一边盯着看,一边拿出一个本子,飞快地演算起来。

    确实很麻烦,因为徐紫翎发现,这十个小球的构造,比初始状态的那个大球更加复杂,一点儿漏洞都找不到,冯非凡也紧张起来了,他悬起一个小型的魂球仔细打量,始终不敢轻易下刀。

    徐一飞站在一边,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地藏王本愿经,看起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这伙人一旦操作失败,给那些被扯裂的魂丝儿做法超度了。

    “等一下,”王球儿用笔尖往图上一指,“这根魂丝儿好像位置相对独立,可以单独先把他抽出来吗?”

    “不可以,”卢永恒摇摇头,“从几何位置上看的确是独立的,但事实上,它的两端都被符咒之力给缠住了,如果往一头拉,另一头是不会动的,你会把它‘拉断’。如果往另一头扯,那么相反的方向就会生成一个灵力漩涡,把相邻的魂丝儿抽进去绞得粉碎。”

    “那我不往外抽,我往里绕总行了吧?”王球儿在纸上画了一下,“哪,像这样,头尾对折,先把这根魂丝儿结成一个长U形。”

    冯非凡点点头,开始做法。

    大家看到,在术法的引导下,这根魂丝儿被弯折,对折拉伸之后,居然像一根主梁一样,把另外九根魂丝儿全都挑住了。

    “按照卢队标注的符咒作用力点,另外九根魂丝儿两两相扣不说,还都挂在这根长U形的主梁上,而且均不能单独抽离,那就这样,把它们都对折弯曲。做成类似结环的样子。”王球儿继续指导着,冯非凡依次完成了操作。

    果然是两两相扣,又全都悬挂在长U形魂丝儿之上。

    “一、二、三、四……”王球儿一边念,一边在纸上临摹画图,然后用阿拉伯数字编号,“紫翎,你先不要管被弯折成长U形的那缕魂丝儿,另外的九个,你将它们的序号转化为二进制,求它的格雷码,将二进制的格雷码逆序输出。”

    徐紫翎看得似懂非懂,狐疑地打开手机上的一个Pascal语言模拟器,一边在纸上打着算法草稿,一边飞快地写下了四段代码。

    经过模拟器的运算,一屏幕“0”和“1”的二进制代码排列出来了。

    “卧槽!”徐紫翎大叫一声,“这不是中国古代智力游戏‘九连环’的二进制解码吗?”

    “原来是这样啊,”王球儿满意地点点头,把手中的临摹图纸交给冯非凡,“非凡,你按照我画的图纸,心中牢记这些魂丝儿的编号,然后我说你做。”

    “在初始的状态下,九缕残魂都是套在第十缕长U形魂上的,我们首先把第一缕残魂从左边拿起,从上边放下。”王球儿说。

    确实很容易,冯非凡操作着将编号1的残魂从长U形残魂上解开了,当然,一号残魂此时还勾连着二号。

    “不要紧,先绕开二号,对,就这样向左边滑开,我们先把三号解下来!”王球儿耐心指导着。

    这样的确没错,第三缕残魂离开了长U形残魂。

    “现在要解第二个了,首先,你把一号重新套回长U形残魂上去,注意,请你直接套,不要用还原步骤的方式,你要让刚才解下来的三号依然悬在下面。”王球儿说到。

    果然,冯非凡也玩出些门道了,这样一来,第一缕残魂重新套上长U形残魂的方法与拆卸方式刚好相反,装上之后,冯非凡就可以将一号残魂和二号残魂合并成一个整体,同时从长U形残魂上解开,这样第一、二、三号残魂就都从长U形残魂上解开了。

    “没有想到这个变态的结魂法阵竟然是九连环!”卢永恒恍然大悟,“这就简单多了!非凡,现在你可以直接跳过四号,拿下五号残魂!”

    冯非凡很显然小时候并没有玩过这么古老的东西,虽然有行家指导,但也已经浑身大汗湿透了衣襟,的确五号魂很容易拆下来,但是四号就麻烦了,他首先要将已经解下来的三号套回长U形残魂上去,装上三号之后,这时候冯非凡才可以将四号残魂给解开,当然你解开之后三号残魂仍然在长U形残魂上,所以冯非凡又要倒回去利用最开始的两个步骤,循环挪动一号残魂和二号残魂再将三号残魂给重新解下来,这样下来从一号到五号就全都脱离长U形残魂了。

    再之后就是如法炮制,跳开六号残魂,先直接拿下七号,然后又倒装五号去解开六号,同时再重复倒回之前的各个步骤下掉第五号魂,这样从一到七全都解下来了。

    “行了,我总算明白这倒霉催的东西怎么玩了,”冯非凡叹了口气,“最后的八号和九号残魂我就自己来吧,反正就是先跳过去解开奇数序号的残魂,然后用逆反回装的方式解开偶数序号的残魂呗。”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九个残魂两两相扣,终于从十号残魂——那个长U形残魂上分离下来了。

    啪!

    金龙鱼肉的表面,一块大鳞片突然崩裂,冒出一股被燃烧般焦臭的黑烟。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鱼腹附近九块细小的鳞片也相继爆裂。

    “分开了,全都分开了!”冯非凡兴奋地喊着,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果然,符咒的禁制解除了,十条残魂全都挣脱了无形的束缚,那一到九号残魂也自动解开了两两相扣的状态,一缕缕顺畅地散逸了出来。

    “天御柱,地御柱,来临守护,收!”

    一道蓝芒冲起,十缕残魂被徐诗寒收入胸口的蓝色吊坠之中。

    知道了原理就好办多了,徐一飞、卢永恒、徐诗寒、贺武能还有冯非凡各自分开,先后把两块鱼肉上附着的残魂聚集团一一拆解开来。

    “好家伙,智力训练啊,”莫少君乐了,“这下你们回去之后,一个个都可以参加九连环智力大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