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军调处

老三的烟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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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二章 军调处

    戴笠死了!

    不仅是全国轰动,就连老头子也为之哭泣。在全国各大著名的报纸上,全都刊登了著名人士章士钊先生专门为他题下挽联:“生为国家,死为国家,平生具侠义风,功罪盖棺犹未定;名满天下,谤满天下,乱世行春秋事,是非留待后人评。”

    对戴笠的死,悲伤者有之,高兴者有之,痛不欲生者有之,欢欣鼓舞者有之。正如章士钊所言,真的是名满天下,谤满天下。在陈伯康看来,作为一个从事底下情报工作见不得光的特务,对这些称谓或者言论都是人死之后才会出现的,都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死者已矣。

    但是,他很不满的是,作为一个国家的重要人物,死后居然会有这么多反面言论,虽然那位最高领袖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可对舆论的宣传,没有做到荡伪清源,复归本源,反而不可控制,做得如此糟糕,实在让人心寒。

    想起自己跟戴笠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戴笠将自己引诱到军统,接受训练,又是他派自己到上海,从事潜伏任务,也算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对自己的成功,其他人也许没想到,可在陈伯康的内心里,隐隐的感觉到,戴笠是意识到了。

    如果没有意识到,就不会接二连三的派人到上海来找自己,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来告诫自己,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随着他的手指拨动按键,音乐缓缓响起,翩翩起舞的跳着优雅的华尔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变得逐渐复杂起来,自己却没有认识到,也没有意识到,只是想着杀敌除奸,没有考虑到事情的后果,特别是自己跟共产党人处在一起,还拒绝了命令。

    更自以为是的是,在自己出事之后,没有主动联系上级,反而跑到了西北,美名其曰要儿子,把上面的人都想错了,妄想可以混过去,恰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此带来的后果,也是自己该承担的,怨不得他人,更怪不得戴笠本人了。

    不管怎么样,戴笠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不但培养了自己,相信且信任自己,还委以重任,也没有因为自己犯了大错,对自己采取极刑,而保留了自己的一条性命,无论怎么说也都是要感激他的。

    当陈伯康看到报纸上,那些抨击戴笠的文章,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虽然自己身为军统一员,挂在头上的汉奸之名也早已不复存在了,可是作为一名从事地下工作的特务,看到引领自己进入这行的人,得到的评价虽有的磅礴大气,豪迈无比,可也有将他形容为杀人恶魔的恶言,再想到人死之后还不能盖棺定论,而将来落到自己的身上又该如何。

    对戴笠的死,陈伯康很伤心,不过,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了戴笠的压制和怀疑,犹如压在他身上的一块巨石被彻底掀开,从此也就终于摆脱了。同时,他坚信跟自己关系交好的同僚,同学,还有自己的教官,老师一定会来帮助自己的,说不定毛人凤也会帮助自己脱离这个地方。

    在戴笠出事之前,在私底下陈伯康早就利用自身资源,频繁地找到老师,同学,希望他们能提供帮助,能改变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

    在戴笠出事之后的随后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也许是他的那些教官、同学认为戴笠死后,对他的事也就不算什么事了,可不知怎么的却被新上任副局长的毛人凤知道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纸调令将他调到了北平军调处下属的天津去任职。

    军调部的全称是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主要是分赴各地执行停止内战的任务,禁止国共双方军队的战斗接触,妥善处理双方军队的相处与整编问题。

    对军调部的来源,陈伯康通过内部报告,外面的报纸报道还是比较了解。自日本投降以后,国共双方就开始唱大戏了,都打出要和平,要民主。为此在去年双方在山西长治,绥远打了两仗,结果国军大败。

    随后,米国派来人员要求国共双方停止交战,脱离接触,并于去年年底成立了这个军调部,由米国,果党,共党,三方各出一人组成军调三人委员会,其下设38个执行小组。这些小组的任务是分赴各地执行停止内战的任务,禁止双方军队的战斗接触,妥善处理双方军队的相处与整编问题。

    在收到调令之后,陈伯康立刻就想到了虞晚晴,遥望着北方的方向,猜想着不知道此次前去北方,能不能见到她。如果遇到她,自己该怎么办,是抓住她,还是放了她;或者是反被她带走。

    对这样的猜测,最终的结果是不得而知,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选择。抓她是不可能的,放了她倒是很可能,而可能会因此再被军统关押,甚至以通匪,通牒的罪名被枪毙。

    对被她带走的想法,是很不现实的,通过内部消息,得知共产党那边已经有枪毙军统特务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如果跟着她走,说不定最终的结果也是被枪毙的下场。

    想着这些让人心烦的事,陈伯康开始处理一些自身的杂事,也算是提前处理未了之事。在刚刚抗战胜利后,灰心丧气,意志消沉的陈伯康曾去找过安洪霞,没想到收到消息说,她已经结婚了,对象是军统内部的一个大特务。这个消息犹如一盆冷水淋下,让他断了再去找她的念头。虽然他从没见过那个孩子,心里纵然渴望一见,可一想起她那火爆性格,就让他打消了,难不成还要跟她引发一起争夺儿子的新闻?

    为此,在离开上海之前,他到管理所办理了房屋手续,将屋主的名字改成了虞晚晴,又给安洪霞寄了一笔钱。托着伤痕累累的心,望着西方的方向,惆怅的上了飞机。

    飞机降落在天津。

    陈伯康一下飞机,有一个身着少校军服的人跑着过来。上前向他敬了军礼,说:“请问是您是陈伯康陈上校吗?”

    “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天津站吴站长的秘书,叫温一武。是站长命我来接您的,请跟我这边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道奇轿车停在前面,陈伯康对他说了句,“麻烦你了。”提着行李箱跟着温一武向轿车走去。

    一路上人流涌动,游行的示威的,卖东西的,看热闹的,警察维持秩序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场面闹哄哄的,显得秩序非常的乱。

    “这里天天这样?”陈伯康看着窗外,心中很不好受,头也没回的问。

    “呃,差不多吧。都是一些受人蛊惑的学生,天天课不上,就冲着政府门口游行闹事。”

    “看来这里也不简单啊。”

    “哦,陈上校是话里有话啊。”

    “我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啊!”

    “啊,是是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因为游行,汽车只好绕道而行。又过了十几分钟,才到了。陈伯康下了车,跟着温一武走进了一栋高大的建筑。这个建筑是带有欧式风格的钢筋水泥建筑,欧式的外装,跟周围的中式建筑行成鲜明对比。

    楼有三层,上了第三层后,向右走,第二个门停下。温一武轻敲了两下们,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开门引领着陈伯康进去了。

    “站长,陈上校来了。”

    伏案工作的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听了之后,脸露喜色的将手中的笔一放,站起来看过来。

    陈伯康看着这个花白老者,心中一酸,将手中的行李箱一放,上前两步敬礼,“老师,学生让您费心了。”这个花白头的老者,正是陈伯康的教官吴敬忠。

    当初,陈伯康擅自跑到延安,被带回来之后,在他们这些人之间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被戴笠看中,引入军统,又被众教官欣赏的学生,居然要饭要到延安,不但他们脸上无光,也让军统在对立的中统面前无脸,实在让人太丢脸了。

    而且,这个学生在上海做的事,只需要耐心的打探一下,就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让人称赞,不说绝无仅有,称作优秀也是往下了评价。

    “伯康,你来了就好。一武,你先下去吧,回头我在找你。”

    待温一武一走,陈伯康的眼睛就红了。吴敬忠看着他这样,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拉他到沙发坐下,又倒了杯水给他。陈伯康站起来接过杯子,等吴敬忠坐下后才坐了下去。

    “伯康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就算不跟我联系,怎么不跟沈处长联系?我不相信你当初就没考虑过这个后果,难道你真的打算想要投奔共产党?”

    “老师,难道连您也不相信我的话?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要么不说,要说就绝不说假话。”

    “是,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可你这种行为怎么解释!谁会相信!不说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但就你这种行为,戴老板没有制裁你,就已经是给你一条生路。”

    “当时我没想过,戴先生故去后,细细想了一遍后,也想到了。”

    “伯康,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对共产党有想法?你可听好了,想清楚再回答我。如果你不是我的学生,我是绝不会这样问你的!”

    陈伯康看到他已经换成严肃的神色,眼光冒出的寒光让人背脊发冷,“老师啊,这个主义之争害苦了我啊!当初,我一个人在上海,没有人帮我,凭着一股勇气换来了好的环境。可我从没想过要依靠谁,或者需要谁的帮助,只想着谁打日本人就帮谁。说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像条丧家犬一样,被人撵过来撵过去。”

    “嗨,叫我说你什么好啊!好端端的,怎么就一直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当初,把你从山东带回来,我本意是想要你跟着我的,没想到你还是接受了那个任务。我又不好跟你明说,怕你有想法,真是造化弄人啊!”

    “让老师失望了,学生惭愧!”

    “这次到军调处,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没想过。不过我想应该是做做样子,拖延时间吧。”

    “哦,你是这样想的?”

    “没有,没有,只是胡乱猜的。”

    “说说看,怎么乱猜的。”

    “这……”

    “在我这不用担心什么,难道你还怕我会给你栽赃诬陷?”

    “对不起老师,是我太谨慎了。我是这样想的,以我所了解的消息,从米国人的态度看,他们的重点是在欧洲,而不是在亚洲,因此,他们希望这里能保持现有状态,也就是和平共处。从共产党方面看,虽然他们背后有苏俄撑腰,但同样跟米国一样的态度,希望保持和平的局面。

    而我们这边,虽然在上党和绥远失败了,并没有影响到国内双方的实力,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这里面的原因,一个是阎锡山的部队跟国军差的太远,另一个是他们太小看共产党的部队了,所以才吃了大亏。而国军正处在调派集结之中,一旦完成集结,必定会对共产党发动攻击行动。”

    吴敬忠脸色跟刚才相比变得微微发黑,食指不停的在靠手上敲击,两眼注视前方,没有说话。对他的所说的内容,吴敬忠是知道的,国军的行动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的具体。

    看到他的脸色不好,陈伯康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话,神情紧张地看着他,屁股也慢慢的落了半边在沙发外沿。

    “如果连你都是这样想,都能想到,那对方也一定会想到。看来还得另外想点办法才好啊。”

    陈伯康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猜想到一定跟军调处有关,只是自己才刚到天津,还没有正式报到,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只能暗暗的揣测他的心思,静静地等待他的问话。

    “伯康,如果要制造国共争端,你认为有没有效果?”

    冷不丁的听到他这样询问,让他大吃一惊,这可不是他所猜想的,也不是他这次来的任务。可是,面对吴敬忠的问话,是无论如何也要回答的,还不能推三阻四,也不能说不到点子上。

    只是什么样的回答,让他感到很头痛,万一说偏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自己呢,如果跟上面再随便一说,对自己而言,可真是天降横祸啊!

    “太让人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