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遇花子(一)

老三的烟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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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六章 遇花子(一)

    陈伯康突然的哀求,让毛人凤沉吟不语,过了一会皱着眉又说:“这样吧,你还是先回上海站,当个挂名的情报处副处长,等有机会了再做安排,如何?”

    “伯康多谢局座!”陈伯康立刻站起来,敬了个礼。

    “好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两天,再去报到吧。”

    等陈伯康离开之后,毛人凤站起来看着窗外,看到陈伯康的身影出了门,上了车离去后,仍旧站立着的一动不动,注视着汽车离去的方向。

    对陈伯康想要离开军统的想法,是知道一点。至于离开军统,投向共党,他是不相信的,这样做的结果还不如留在军统的作用大,共党也会这样想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舍不得,人才难得啊!而且,他的那些同学,老师也会有看法的,不利于自己今后掌控军统的人员。

    陈伯康回到家中,看着空洞洞,冷清清的房间,将手中的公文包放下,这才掏出手帕操了擦后颈的汗迹。毛人凤的话让他看到了一丝光明,至少自己不会在被军统的人怀疑了。

    “毛森现在还是站长,让自己当个挂名的副处长,难道是让自己监视他吗?如果是这样,以毛森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果他在暗地里动手脚,自己恐怕不是对手啊。”

    虽然陈伯康不害怕毛森会在暗地里下黑手除掉自己,但也经不住针对自己不间断的麻烦事,这样一来,不说监视毛森,就是当个花瓶也都做不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伯康没有起床,而是躺在床上睡懒觉,不想急着去警察局报道,宁愿待在家里,或是到外面去闲逛,也比到警察局强。他很清楚,毛森虽然对他无恶意,却也乐得他如此,免得自己在他面前又唠叨,看着让人心烦。

    既然知道是这样,自己又何必去当这个碍眼的角色呢!反正毛森见自己没去上班,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更不会向上面打小报告,说不定还会给他派一个让他更心烦的人来,那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直到中午了,他才爬起来,出门开车准备找个地吃点东西,也顺便打发一下时光。一路上,看到眼下上海的境况,委实让人说不出话来。这里的一切除了倒闭的商铺,店铺增多了,还增加了很多的乞丐。闲逛到南京路,居然让他碰到一起游行示威,把路给堵断了。

    于是,吃过饭后,陈伯康想到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杨家兄妹了,干脆到圣路易学校去了。当他们见面之后,陈伯康发现小四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因为营养跟上了,个子已经快跟自己差不多了。小女孩也有十二岁了,有了亭亭玉立的模样,相信再过几年一定会变得更漂亮。

    “王大哥,你到哪儿去了,都好几年没见过你了,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

    陈伯康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安静的餐厅坐下,叫了几个菜,在等菜的时候,看着他们很感慨。小女孩坐在他身边靠着他,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看到他不回答自己的话,还在出神发呆,就用手轻轻的戳了一下他。

    “小四啊,有些事到现在还是要跟你们兄妹说一下。”陈伯康伸手在女孩的头上轻轻的摸了摸,“我的真实姓名叫陈伯康,王守业是我的化名。如今,日本人被打跑了,我也恢复了我的本名。以后,你们叫我陈大哥就行了。”

    “哦,王大哥,呃,陈大哥,那这两年你是不是出了事,不然怎么回不来见我们啊?”

    “小四啊,陈大哥确实出了点事。这些事现在还不能跟你们说,如果将来还能跟你们见面,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陈大哥,你会不会有危险啊?”女孩关心的问道。

    “放心吧,陈大哥这么能干,怎么可能会有事?你们啊,要好好的读书,将来才会出人头地,记住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放心吧,陈大哥,我们记住了。”

    三天后,陈伯康去报道。上海市警察局长兼暂代军统站长的毛森接见了他,本想试探一下陈伯康的,可一见到他的神态竟然是非常的颓废,让毛森非常吃惊,不知道这小子出了什么问题。

    毛森当然不知道陈伯康被毛人凤相招,还已经见过面,更不知道还接受了监视他自己的任务,虽然毛人凤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陈伯康却心知肚明。

    对这个任务,陈伯康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不在是受到怀疑的对象,忧的是面对毛人凤与毛森争权夺利,自己夹在中间,而且这两个人都异常的精明,稍不注意自己就成了替罪羊,甚至落得个粉身碎骨。

    简单的寒暄之后,陈伯康就离开了毛森的办公室。出了门,陈伯康犹如得到解脱一般,精神为之一振。刚才,如果自己稍微表现得积极一点,毛森一定会有所想法的。

    对于今后怎么做,陈伯康对此没有一点底,过了就会被毛森怀疑,也许还会被灭口,不做,毛人凤那里怎么交代,再说这两人还是一个祖宗的亲兄弟,自己一个外人夹在中间算什么。

    待在警局里面无事,陈伯康干脆开车出去,也好落得个眼不见。出去之前,专门见了毛森请示,借口是到遣送日本人的聚居区去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老朋友’。

    毛森知道他为何这样说,还不是怕自己怀疑他,或者在警局里不安分,看到他如此明智,心中对他还是非常的欣赏,于是就痛快的同意了他的请求,并让他以第三方面军的名义去。

    上海日侨管理处设在狄思威路(今溧阳路)1177号。遣送中国战区日本人返国联合会议。根据遣送计划,中日双方各自建立有关遣送工作机构。按照吴淞为日军集中营地点,日军海军陆战队集中在浦东,日侨集中在虹口的原则,正式确定虹口集中区范围,并明确在上海不称“集中营”,而一律改称“集中区”,以体现中国政府以及民众的友善和宽大政策。

    陈伯康知道日侨已在两个月前遣送完,4月17日的《民国日报》就刊登大标题:全沪10万日侨遣送完毕。可他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在戴笠死前,他就暗中调查过武田花子,发现这个女人早就逃之夭夭,杳无音讯。

    现在日侨已经遣送完了,陈伯康的心里更加的郁闷了,压在自己心上的秘密始终没能揭开,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却又消失不见踪影。

    虹口集中区,日侨居所划定范围从上海神社(今虹口公园内)东侧土垒起至北四川路桥东南端以东的虹口地区和杨树浦地区。当初,陈伯康没有机会去日侨集中区,只是想当然的跑到日军战俘所在的大肠镇,虹桥、江湾几个地方去寻找,结果又是一场空,让他很失落。

    战败之后,日侨失去了以往的骄横霸道以及工作,许多人因此生活陷入困境,无奈靠摆露店“(露天货摊和饮食店)”谋生。北四川路和乍浦路,以前这两条马路上的店铺,十有八九为日商所开,后被当局封闭。而海宁路吴淞路一带,因此比过去繁盛。在马路两旁人行道上露店林立,出现很多做“天妇罗”之类的日式小吃、书摊也不少。

    设摊的除了日本成年男子外,有妇女,甚至还有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因为被集中管理,多数日本人先依赖积蓄过日子,用完后便卖家当。最后就是摆露店。大量日货抛售,令虬江路旧货市场的生意骤然兴隆。

    这些景象随着日侨的离去,慢慢恢复了平静。同一时期,重庆各方的接受大员们对这些‘敌产’的接收工作,逐渐演变成了抢夺和劫收,真正形成了流行的“五子登科”了。

    这些接收大员一时风头无量,呼风唤雨,招摇过市,每天屁股后面都跟着一大群人,即使在家里,也有无数人排着队等候着。

    陈伯康对这些事心里很清楚,这些人的丑态实在让人生厌。有一个所谓的接收大员很不长眼,居然打算盘打到他的头上,带着两个跟班到他的家里。进屋之后,装模作样的上下转了一圈,然后对他口口声声说这房子是敌产,要查封。

    这让陈伯康哭笑不得,当场就想教训这几个人,考虑到自己当时还被戴笠看着,忍着气给毛森打了个电话,说明在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毛森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挂了电话就让人带着他的手令去了。

    那个接收大员接过毛森的手令时,脸立刻就变得惨白,全身都抖抖索索的,来到陈伯康面前,两腿一软就要给他下跪。陈伯康于心不忍,可又想到如果这次不立威,以后还会有人找上门来。于是就让这位接收大员写下一个欠条,金额为黄金五十两。

    事后,果然有人前来调解,自报家门是财政部的,希望他放一马。出于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想法,事情也就轻描淡写的处理了,赔偿的黄金也减少到十两,可这件事足以让其他的人不敢再打他的主意了。

    现在,虹口的房子可说是全都有主了。有中央机关名义的,或有机关单位名义的,纷纷抢先入住了进去;没有单位的,多是些地痞流氓用一张假租约、假契约就霸占了。虽然后来派了警卫团、保卫团来加以保护,可是环境就变得更加混乱了,关系更加复杂了。

    开着车游荡在北四川路,海宁路、吴淞路这一带,这里小商小贩很多,大的商铺店家开新店的却不多,也许都在观望,也许还在托关系。以陈伯康看来,自从那个金融政策施行以来,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总爆发的时候,一旦爆发,很可能会让这个国家爆炸。

    忽然,他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吴淞路和海宁路交汇的地方,以前俗称的日本人街,这里川流不息的小贩很多。

    路口的左前方是至诚堂书店,以前是日本人开的,那女人应该是从这里出来的,向着前方上海大厦走去。

    为了不惊动前方的女人,汽车慢慢的在后面跟着,让人以为是在躲避来往的人群。陈伯康从这女人的后背看去,身材挺娇小的,头发烫了一个大波浪卷,用一个像手帕的布将头发扎住,身穿一件蓝白相间的旗袍,大开叉,随着行走的步伐露出白生生的大腿,让人眼疼。

    旗袍女人的步伐很平常,一看就知道不是军人,特别是在行走的时候,她的臀部摇晃的挺厉害,跟军人收紧肌肉完全两样。

    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陈伯康一个激灵,“她会不会就是武田花子呢?”单从这个女人的身材来看,不说百分百,也有七八分像。只是女人烫的是波浪发型,又穿着的旗袍,这让陈伯康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所猜测的人。

    旗袍女人转弯进了一个巷弄,陈伯康赶过去一看是茂林路,于是将车开到拐角处停下,下了车又迅速的跟在女人身后。

    女人行走的不快,前行了十几分钟后,在一间民房前停下,装作摆弄头发,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之后,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关上门。

    陈伯康悄悄地走到这间民房前,抬头一看,是峨眉路恒祥里,这是间独门独院的小门,周围的建筑还隔了一个大空间。这里来往的人不多,间隔无人的时间很短。

    嗖的一下,陈伯康趁着一个间隙,翻过墙头跳了进去。落地的时候,他非常小心的用脚尖着地,双手扶着墙,抵消反弹的力量。在原地停留了一下,静静地听周围的反应。

    除了墙外有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话声,在没有任何的声音。他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悄无人声。

    门从里面锁住了,这对陈伯康来说是小菜一碟,只是从临澧毕业以后从没有实战过这个手段——开锁。没想到今天会像小偷一样,偷开一个女人的房间,真是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开了门进去,又轻轻地关上门。这是一个小阁楼似的两层房子,下面的是餐厅兼客厅,上面是住宅。楼下的房间跟普通的中国人住的没有两样,摆设也是中式的。楼上的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的,就象没有人一样。

    陈伯康皱了皱眉头,难道自己进错了房间,或者是自己看错了。轻轻地顺着狭窄的楼梯走上,才走两步就听到楼上哗哗的水声,吓得他赶紧跳下来紧贴着楼梯,笔直的站立着。

    声音又停了下来,陈伯康有些莫名其妙,抬头望了望楼上,紧皱了一下眉,又朝楼上摸了过去。当他用手轻轻地扣在门上,用力一拉,门松动了。

    “门没锁!”陈伯康心中一喜,顺着拉开的门缝往里一看,里面还是没人,这一刻让他更加奇怪了,“人呢?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