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长官公署

老三的烟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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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五章 长官公署

    一时间,陈伯康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不知道该怎么说,闷着头抽着烟。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办法,怎么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不再是日本人占据东山的时候,有些事还真的像林顶天所说的那样,搞不好事情还没做好,已经就被人从背后打了黑枪,这可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是,手中没有人马,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想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底气,又怎么能在暴乱中存活下去,没死在暴乱中就算是老天开眼了,更不要说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准备工作,最后就卡在这上面,那还不让人郁闷死。

    “报告!”

    “进来!”林顶天没好气的看着进来的人。只见进来之人脸色平静的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

    “就这么点屁事,也来找我,真是活见鬼了!”林顶天啪的一下将文件拍在桌上,没好气得骂道。

    “什么事?”见他很生气的样子,陈伯康也没在意,随口问进来的人。这人是林顶天的秘书,姓单,叫单红,27岁。

    “报告陈副局长,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是长官公署烟草专卖局的人打死了人。”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小时前,嗯,大概在19点30分左右。”单红看了下手表说道。

    陈伯康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一看,外面的街道上早已是灯火通亮了,人来人往的川流不息。看看自己的腕表,想着跟林顶天之间商谈这件事,不知不觉的已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猛地惊了一下,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寒气,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脸色也跟着变得惨白无比,。

    “林局长,我觉得这事有些不妙,如果处置不好,很可能会发生如我所说的那种情况。”陈伯康一脸焦急的看过文件之后,有些神情恍惚的说。

    “老弟,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种事天天都有的。我们那位陈长官为了多赚点钱,禁止本地卖外地的烟。”

    “不!老哥,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完了,一个不好,说不定我们都会有危险,最好通知所有的人,这几天都把枪带在身上,以防不测。要知道现在可是打死了人!民愤一旦被激怒了,将会是很难平复的。”

    “单红,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都说一下。”

    “是!站长!”

    随即,单红就一五一十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讲述了出来。原来,在当晚7点半左右,东山公署下面的专卖局接到报告,有人在天马茶房一带(现在的延平北路)贩卖私烟,于是到那儿一看发现是个中年妇女在卖烟,于是上前去把烟摊给没收了。

    原本这就是个很平常很简单的事,却没想到这个妇女死活乱缠的揪着不放,且又跪地苦苦哀求,专卖局的查缉员又坚持不让步。最后被这妇人纠缠的烦躁,使得他们也不耐烦了,于是一个姓傅的队员冲上去,一枪托打得妇人满脸是血。

    而这时周围已有众多的群众围观,见此妇人被打再也看不下去,群情激奋,纷纷上前围住稽查人员并指责其行为粗暴。致使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加上姓傅的几个稽查人员听不懂也不会说台语,迫于压力落荒而逃。

    围观的人众见状,一起呼拥而上,追至永乐座戏院附近,重新围住姓傅的几人。而这几名稽查人员在被围住之后,心生慌乱,掏出手枪开枪示警,不巧击中了在旁边看热闹的市民陈文溪,在送医途中不幸死亡。

    得知稽查人员打死了人,一下就激起了围观的人众,表现的更加愤怒。众人高喊“阿上不讲理,打阿山”。而傅学通等稽查人员逃至永乐町派出所,后转至警察总局。

    民众得知情况后,于当天晚上包围警察局和宪兵队,要求交出凶手,但由于警察局长的包庇,围堵的人众得不到满意答复,便把缉私所用的卡车拖到法主宫庙前焚烧。

    等单红说完之后,林顶天让他先出去,神情轻松地说:“老弟,看来你真说对了,这事可大可小,不过稍有处理不当,还真有可能会出现你担心的事。”

    “局长,这边有共产党吗?”

    “嗯?”林顶天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说到共产党了,“老弟,你是说大陆那边?”马上又明白他所指的意思,想了想说,“从我来东山之后,还没发现有那边过来的人。不过,如果真要说有,也是本地的,不,应该说是日本共产党在东山的分支。”

    “哦,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我们也许会轻松一点。”

    “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

    “局长,您应该知道上个月在北平刚刚发生的那件事吧。”

    “什么事?”林顶天对他说的话有点跟不上,还是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沈崇被美国士兵强奸一事?我当然知道了,可跟我们现在说的有什么关系?”

    “局长,我不是说这事跟我们这边有关系,而是说共产党的厉害。”

    林顶天倒吸了一口冷气,确实如此,一个平常且普通不过的强奸案,因为作案的是米国士兵,已经证实被共产党充分利用了,搞的政府灰头土脸的,说是内宅不宁一点不为过,根本就分不出精力来平息事件。

    “局长,对这件事我们是一点都不能放松啊,共产党都是相通的,更何况大家还都是中国人,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也不是我们能猜测的。”

    “那你的意思呢?”

    “我还是那个意见,先马上把人组织起来,把我们自己的人全集中起来,抱团在一起。这样一来,我们手中有枪有人,即便进攻不足,但也能自保,何况我们的电报已经发出去了。这第一步也走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接下来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要做的就只剩下自保这一条路了。

    眼下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事,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毕竟事情已经在发生之前上报过了,即便要怪责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在这一点上,咱们不说有功,也至少不能拿我们做替罪羊。”

    此时,林顶天对陈伯康已经是绝对的信任,虽然他来的时间短,不可能对这里的情况了解的很深透,加上一个他是个外来人,既没有人脉根基,又不通语言,不可能还打自己一个翻天掌,故而对他所说的这些话,认为都是出于自保小命所采取的应急反应。

    当然,所说的事情也是自己想要的,如果自己出了事,他陈伯康也脱不了责任,不说制裁,至少撤职查办是免不了的。以他这么小的年纪,今后要想在有所发展,势必也是比登天还难,即便他的上面有人帮忙,到那时也是帮不了他的。

    看到林顶天终于同意了,陈伯康主动按响了电铃,在单红进来之后,当着林顶天的面,吩咐他通知在台北的各分部,让他们连夜带上全部人枪到市保密局集合,并通知省内其他各地市,要他们组织全部人员集中在一起,不得擅自回家,不得擅自离队,违者按军法处置。

    当单红出去之后,陈伯康的精气神一下就泄了,整个人浑身湿淋淋的瘫倒在沙发上。林顶天看到他浑身无力的样子,慌得跑过去一看,只见他满头大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浑身上下都在出汗,手脚冰凉,连忙大声叫喊,让人赶快叫医生过来。

    待医生来了检查过后,告知林顶天,说副局长是因为精力消耗过大,休息不足而造成昏厥的。这让林顶天又是感叹,又是惊喜,感叹这小子是真心的在做事,考虑事情,之前不是在危言耸听;惊喜的是,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说,说不定自己很可能会因此而高升了。

    当晚,南京回电,同意他们的意见,并让他们做好准备。至于怎么准备却没有明说,而且对如果出现暴动,该怎么做也没有做出指示。让他们两人不知道南京方面的真实意思,到底是抵挡,还是撤离,是镇压,还任其发展,都没有明确的指示。

    28日,事件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台北市的民众都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加上由于昨天的事情没有妥善解决,已有民众在相互相约聚集,还有一些人已包围专卖局,宣称要其局长下台。

    在台北部分地区还出现了罢工、罢市、罢学的情况,还有一些日本浪人和失业的青年聚集在一起,挥舞着武士刀和棍棒四处打砸抢,宣称要杀死所有的外省人,要让外省人滚出东山。

    事件的发展开始在逐渐的升级,逐渐失控了,同时也在发酵,在朝着最终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中午时分,保密局接到长官公署的电话通知,称由于驻台北的军宪兵力不足,要求各单位人员集合人员,马上撤往有长官公署,宪兵队,省法院等相关有一定武力的单位集中。鉴于保密局的力量过于薄弱,希望他们能迅速转移至长官公署。

    林顶天和陈伯康两人互相对望着,中间摆放着长官公署的紧急通知。在昨夜,保密局已经将在台北的人员全都集中了起来,并且已经宣布了组织成立了“特别行动队”,由林顶天担任行动队队长,陈伯康担任副队长。

    “去,还是不去。”

    眼前的这个问题,猛地一下摆在两人的眼前,让他们一时不能做出决断。如果这个事件真的演变成了动乱,暴动,当然是去长官公署好,抱团在一起,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但如果去了很可能就会成为那位陈长官手中的一把尖刀,甚而可能成为他的替罪羊,即便有警备司令部的宪兵队冲在前面,保密局的人跟他可没关系。

    “报告!”单红在门口叫道。

    “说吧,什么事。”

    “乱民正在包围长官公署。”

    “什么!那省法院那边呢?”

    “省法院那边还没有什么异常,在那边一直都配备了两挺机枪,还有一百卫戍人员,如果出现了异常情况,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人员也应能保证安全。”

    “老弟,现在看来事情果真是向你底牌担心的那样发展了。你说说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长官公署。”

    “难道我们现在这样不好?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啊!”

    “可是这样的话,上面是会指责我们的,说我们看到长官有难,居然不前去解救,这个罪名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啊,如果那位陈长官也在背后说我们的不是,我们本来没有罪也变成有罪了。”

    “嗨,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想过了,没想到这个陈长官还真是看得起我们。”

    “那有什么办法,现在有能力的除了宪兵队,警察局,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了。你也知道那些宪兵队和警察局的人能干什么事,全都是草包,全都是墙头草,一群惊弓之鸟,成不了事的。”

    长官公署机关的处所设于台北市役所(即现在行政院院址),四周有铁栅栏围住,是日本占据时期的总督府,也是殖民统治的象征。这个建筑带有英式遗风,红白相间的横带装饰,有门廊,有拱圈,柱廊,牛眼窗,托架,显得非常有气势,是整个台北市最高的建筑。

    傍晚,在通过一个秘密通道进入长官公署之后,陈伯康就带着保密局的人进入分派给他们的房子休息,面见陈长官的活全都扔给林顶天去做。这种出头露面的事他可不喜欢,而且自己跟陈长官不熟悉,也不了解,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奉承话,他可不愿意,而傻傻的站在那里,还不知道这位长官会怎么看自己呢。

    两个小时之后,林顶天一脸的阴沉回来了。陈伯康笑了笑,想着一定不是下派给保密局任务,就是对眼下事件的认识产生了分歧,并且对这位陈长官的做事风格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等林顶天告诉他,陈长官认为事件不大,可以采取“怀柔”的方式解决,并对他说已经在公署楼前向市民喊话了,以便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还说已发电报给蒋委员长,明确说明事件不大,保证和平解决的话时,更让陈伯康啼笑皆非,控制不住自己笑出了声。

    见他发笑,让林顶天不明其意,问他为何要发笑。于是,陈伯康摇着头向他解释,说咱们这位陈长官想的真是太天真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想的还是怎么保住自己的模范省省长称号啊!

    听了这番解释之后,林顶天愣了愣,连连摇头叹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抱怨这位东山的最高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