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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佟将军的一句“这姑娘真漂亮”的赞美声中，苏一起身迎上去问：“万洁同学，有啥急事吗？瞧一脸的汗。”
少女紧走几步分别向两位将军鞠了一躬，抬手用手里的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对苏一鞠了一躬才说：“苏老师，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苏一眉毛一耸，对少女示意去一边说话。
佟将军当即不满道：“有啥话不能当着我们两个老家伙说吗？”
苏一又皱了皱眉简单解释道：“对不起首长，纯属职业习惯，请不要介意，也或许这里面涉及某项机密，请谅解。”
俩人走到距离这两位约七八米处，苏一停下脚步问略显忐忑的万洁，去多久，下面的课还上不上了。
万洁简短地说，有任务，延安可能再来不了了。
苏一连连摇头道：“太可惜了，你是所有学员中最具潜质的谍报人才。能不能跟你的上级反映一下，另外派别人去。”
万洁摇了摇头说：“这恐怕不行，我们是有纪律的。我来一方面是向老师辞行，另一方面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能否把后续的教材发放给我。”
苏一稍稍考虑了一下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估计你此行担当的任务非同小可，不宜随身携带目标显著的物品。”
撅了撅嘴的万洁粲然一笑道：“是学生考虑不周，谢谢老师。”
这时，一名参谋人员快步跑到两位将军的面前呈给佟将军一份电稿，报告说，我据守的某县城一小时前被敌方攻克，守城部队334团田团长阵亡，詹副团长正召集残部，预备于当晚发起反攻，夺回失守的县城。
佟将军大略看完电镐眉头紧皱对罗政委说：“敌人是一个整编师，我方一个团，还是残部，怎么去夺回阵地，太不自量力！”然后对参谋说：“回电。将336团调上去，何时发动反攻，等候命令！”
参谋跑着去了。佟将军亦抬腿欲走，罗政委却说让他稍等等，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佟将军听出了他话里的别有意味，心里有些别扭地问：“这个苏教员是个啥样人，让你如此看重？”
罗政委笑道：“我连他是个啥样的人都没弄清楚，何谈看重，仅一面之缘，不过倒是别有见地。”
“什么什么？连他的底都没弄到手，让他担当咱们这些战士的教员，太草率了吧？”
“他当教员关我何事？不过我侧面地了解了一下。通灵山一役殉国的凌浩然将军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国军中最能打的将领。”
“这个苏教员是他的参谋长王岩介绍过来的。王岩是我们的人。而这个苏教员曾长期潜伏于日华中派遣军高层，是原军统干将范轩杰麾下的高级情报员，曾为我方搜集传递了许多颇具价值的高端情报。只是，我让人查过日华中派遣军的所有档案，却并没有有关他的片言只语……”
“行了行了，对他的这些过往我不感兴趣。老罗，一个军统方面的人，你就不怕他是卧底我方的危险分子？”佟将军颇质疑道。
罗政委吁了口气说：“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也曾让有关方面向王岩同志再一次求证。据他说，苏一来此是寻找一种归属感。”
“归属感？不明白。”
“上一次我见他，特地跟他谈了谈这个问题。他的解释是，战争双方的一方若代表正义，另一方必然是非正义。对于国共这场内战他欲求得一个解索，所以就来了咱们延安，一个月后，主动要求留下来。之前他也去过国统区，他说，虽然这里的生活苦了点儿，但气象颇为向上颇振奋人心，不是国统区可以比拟于万一的。”
“这话倒挺中肯的，我爱听。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尤其处在教员这样的重要岗位上，必须查他个底儿掉。既然你说的这个王岩称他是那个什么范轩杰的人，那就设法从这个人嘴里撬出点儿对咱们有用的东西来，咱们也好用得放心。”
这时的佟将军颇具高瞻远瞩的范儿，罗政委频频点头称是。
那边厢的俩人正在道别。
万洁无比真诚地对苏一说：“苏老师，此别或许山长水远，给点儿临别赠言呗！”
苏一笑着伸出右手的四个指头：“就四个字，胆大心细。”
万洁说声“学生记住了”，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一股青春的气息跑着走了。
苏一走回两位将军的身前致歉道：“不好意思，让二位首长久等了。”
罗政委说：“没事，正谈你呢。”
苏一笑笑说：“我这个人除了有点儿神秘，好像没什么谈资吧。”
没曾想，佟将军却围着他绕了一圈返回他的正面，脸上露出些微“不怀好意”的笑颜说：“听我的这位罗兄说，你颇有些别有见地之处。那么，我想讨教一下，你对时下的战局有何高见？”
苏一却摇着头说：“佟将军这话说得颇有些外道。无妨，因为我的底细无从查起。既然佟将军有心求教，我愧领了。就从刚才您所拿到的电稿说起。敌方一个整编师，而我某副团长则妄图集结残部夺回失地……”
“等等，”佟将军挥手而止。“就刚才，这么一个距离，你和你的学员边说着话，还能边听见我们这边的交谈？”
“奇怪吗？”苏一淡然道：“不奇怪，这不过是一个职业特工所应该具备的素养或曰一项基本技能。当然，我指的是像我这样的较高级别的。打个比方吧，别说这样的距离，哪怕相距百米远，我亦可以从您说话的口型辨别出您说话的内容。专业术语称之为读唇。”
两位将军的脸上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佟将军做了个让他继续的手势。
苏一遂继续道：“用您刚才说过的话，这位副团长的确有些不自量力，即使加上您增援的一个团，要想重新夺回失地，无异于天方夜谭。您别打断我。您刚才说增援一个团的兵力，一个团怎与一个整编师抗衡？其次，装备的对比，敌方是否有后续支援？这些不弄清楚，这个仗怎么打？白送死吗？”
眼见得佟将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张脸垮得似黑无常，“白送死”是战场上最为忌讳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