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仇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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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星期后,震惊朝野的王岩被劫一案,以国防部牵头的专案组藉南京保密局内有共党的卧底内外勾结为案由终结。

    这一日,梅方舟亦在范轩杰的陪同下假慰问之名终于露了个头。乔某尚能寻常相待,可霍光因郝静的撺掇,根本没给他好脸色。反观郝静,仍表现得中规中矩,好像这事没发生一样,气得霍光直翻白眼。

    范轩杰和梅方舟将于第二天启程回汉,征求霍光的意见,郝静是否留下照顾他。气头上的霍光嘎嘣脆一句“不用”予以回绝。范轩杰和梅方舟转身刚出病房,郝静一指头戳在霍光的伤腿上,“看不出你还挺有个性的啊。”

    乔某和霍光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本欲同范轩杰一道回汉。可主治医生说,一不能坐飞机,经不起高空高压,二不可坐船坐车,一路颠簸刚结痂的伤口恐会迸裂,只得罢了。

    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霍光无所谓,但对乔某就如同坐牢,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干,用他的话说,跟一具尸体有啥区别。每天,章唯不厌其烦好吃好喝地供着,尤其令他不能忍受,一旦发胖瘦下去就难了。章唯只得提议,每日安顿好俩孩子后赶过来陪他下楼溜溜弯。乔某自然不允,可章唯是个啥性格,说一不二,当晚就跑了过来。

    乔某暂时还不能拄拐,两条大腿上的伤口刚刚结痂,稍微动动创口易迸裂。当他一坐进轮椅里便感觉浑身不自在,跟章唯开玩笑,堂堂七尺男儿竟沦落至此。

    不料竟触发章唯一番悲情,伤感道:“你就阿弥陀佛吧,下次恐怕就没这好命了。”

    一时,乔某竟无言相对。

    因天气寒冷之故,楼下花园里并无多少人。寻得一个没人处,章唯停了下来,转到乔某的正面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乔少,以后这种事你最好别干了也别管。”

    “那你呢?”乔某亦深望进她的眸子里。

    “我呀,是被剑飞拖下了水上不了岸了,你又何必?”

    “我也是迫于无奈。不能眼看着王叔死,仅此而已。”

    “不对,上次剑飞你也帮了他。”

    “他是我兄弟。”

    “那你的意思下回若轮到我……”

    “我自然也要伸手。”

    章唯抚上他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眸中含情道:“你若坚持,这一生你都要为我们这些人负累了,懂吗?”

    “不懂。为何?”乔某一脸的纯真,貌似没会过意来。

    章唯将轮椅推到一边的长椅旁,自己也坐下了,跟他分析道:“据说,这次王叔被捕,上面下了死命令,不惜代价予以营救。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重建武汉地下党联络网,另一层意义则是恢复武汉地区共产党人对组织的信念。所以说,王叔是一定会回到武汉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乔某叹了口气道:“也难怪老大说王叔是他的冤家也是克星,看来我也难以幸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章唯摇了摇头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再说我这边吧,身处的环境难免遭遇种种风险,亦会频陷无计可施之地步,你是我除我的组织唯一可求援的人,当我向你伸出手时,你救还是不救?而这一切本非你该付出,既付出就总有危险加身的那一天。真若那一天来临你有个什么好歹,乔少啊,你让我情何以堪!”

    她的眼里竟盈出些些泪花。

    乔某似被她代入她的那个意境中,面上竟带了些些神往的笑容。

    “若果真如此,倒也值了!”

    “放屁!不跟你说了。”章唯赌气地推着轮椅便走。

    “好了啦,还不擦去你那点猫尿,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乔某竟然哈哈笑了起来,却在陡然看到迎面而来的一辆轮椅上的人刹那戛然而止。

    两辆轮椅猝然相遇,轮椅上的俩人均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盯着对方。

    “孙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我竟在这等境遇下相见,太有趣了!”率先回过神来的乔某仿佛自嘲道。

    “是啊,多年未见风采依旧,你的命可真大!”对面轮椅上坐着的竟是乔某怎也没想到的孙维正。

    “彼此彼此。那孙兄这又是怎么回事?”乔某反唇相讥道。

    眼里霎时闪过一道杀气的孙维正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冷然道:“乔某,你就少装模作样了,有本事面对面,别跟我来阴的。”

    乔某索性装傻充愣道:“这与我何干,说来听听。”

    被他激得满面通红的孙维正咬牙切齿道:“乔某,你给我听着,只要我还有口气在,弑兄之仇迟早要报,我定要你以命抵命。”

    乔某亦正色道:“孙维正,你也给我听好了,令兄的死虽出自我手,全然因小日本借刀杀人之故,我已数次向你阐明并表达歉意。你若执意妄为,乔某随时奉陪,到时候就不是一条腿的事了。”

    “一言为定!”孙维正目光森然道。

    “驷马难追!”乔某昂然道。

    一直当旁观者的章唯适时发声了:“我怎么看都觉着像小孩子扮家家似的,都多大的人了,还一言为定驷马难追,要不勾勾小指头?”

    这乔某也是,竟然戏谑的朝孙维正伸出了右手小指头。

    “山不转水转,乔某,等着罢!”孙维正恨恨地发一声狠,掰过轮椅车轮掉头而去,引得章唯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刚才就像两个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乔某也跟着笑了。

    何谓冤家路窄?就在章唯推着乔某往病房里去时,竟与在等电梯的孙维正又碰了个正着。俩人这回谁也不看谁,待电梯下来了,孙维正先进去了,见章唯迟疑着是否跟进去,他挑衅地朝乔某招了招手说,进来呀,不敢?

    这下就惹着章唯了,推着轮椅笔直向他撞去。孙维正灵巧地将轮椅转了个半圈腾出一块地。两辆轮椅出了电梯,走的同一个方向。孙维正进了303病房,乔某扭头看了章唯一眼问,你一早就知道他住这间病房?

    章唯笑了笑,将他推进307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