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进入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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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唯如此的慌忙赶急,自然是抢时间,要赶在刘盈盈和张大伟之前至少一刻钟到仙儿家才能达成给她通风报信的目的。但她一出家门,便装作一副悠闲之态。刚才到家时,她特意把车停在了路边,一则不耽误时间,二来“通知”孙维正自己晚上要出门。

    孙维正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他坐在车里啃着两个肉包紧盯着章唯的家门。孟良崮之战已呈明朗化,章唯极少晚上出门,所以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紧紧粘着她,期冀她忙中出错。这个半老徐娘是愈来愈会打扮自己了,一件修身旗袍将她曼妙的身材凸显得恰到好处,养眼极了,一愣神间,孙维正竟有些想入非非。

    一路跟着章唯的车,她直接驶入了孔仙儿家的院子。明面上她应该是过来打牌,孔仙儿的丈夫正在山东前线打仗,这里面会否有猫腻?章唯可是有段时间没上孔仙儿的门了。

    门内,孔仙儿迎着了章唯,开口便埋怨怎么今儿想起姐妹了。时间紧,章唯遂开门见山说,我是怕你将来某日想起今天夜不能寐。

    话里有话,孔仙儿拉着她坐下问什么意思。章唯问她,你家那位有消息回来吗?仙儿摇摇头说,他心里哪还有这个家。章唯伸手戳了她额头一指头,你呀,遂将74师在孟良崮固守待援一节说与她听。

    “你公爹的83师距离74师最近,这增援的活儿十之八九落在他的头上,人家共军十几万人马正猛攻孟良崮,谁去谁就是送死,人家正敞着袋口等你钻呢。”

    听得懵里懵懂的孔仙儿尚发着愣,章唯猛一个顿脚:“急死我了,你家那位的命危在旦夕了,再晚一会儿就成寡妇了,你还在这儿傻愣。”

    孔仙儿这下才慌了:“那怎么办?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气得章唯“啪”一声打了她一嘴巴:“打电话给你父亲呀,他总有办法的。我不好直接跟他说,有人盯着我。你快呀!”

    章唯帮着拨了孔占全家里的电话,一把将话筒塞进孔仙儿的手里。电话一通,孔仙儿张嘴就哭,老爸老爸的喊着,快救救应泽,他就快没命了。

    孔占全何等精明,又深知这个宝贝女儿的秉性,自己玩都玩不过来又怎会惦记着不知身在何处的丈夫,立刻就问,是不是有人在你身边?章唯?你让她听电话。

    章唯接过话筒马上说:“局座,孙维正一直跟着我,不好去您那儿。简而言之,83师增援张灵甫最大的可能性将被包围孟良崮的华野分而食之,属下是不忍看仙儿成为寡妇。局座可否知会李长官,将你家应泽拖在最后。”

    这是一个策略的说法,至少能让孔占全相信,她完全是替孔仙儿着想。

    幸喜得孔占全稍稍沉吟之后说,他也正在考虑这个事,按理说与张灵甫有着过节的亲家十分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会把自己也撂了进去,然军令难违,恐不得已而为之。

    伏在章唯耳畔听得真真的孔仙儿一把夺过话筒,几乎是声泪俱下大喊,爸,我的亲爹,你有办法的,你得救救你的女儿,女儿不想成为寡妇,也不想几个孩儿从此没有父亲,求你了,你一定有法子的。

    这时门铃响了,章唯从孔仙儿手里夺下话筒对孔占全说:“局座,约着打牌的人来了。为了仙儿的幸福,您斟酌吧。”

    她果断地挂了电话,让仙儿去她房里补个妆再出来,自己可是冒着泄露军情的风险而来。孔仙儿拽着她的手匆匆说了句“我懂的”,飞快地跑进化妆间反手关了门。

    章唯上前打开门,刘盈盈大大咧咧走进来没见着孔仙儿便问人呢,章唯只得说,刚才跟她说了个笑话笑喷了说是去洗把脸补个妆好见客。

    撇了撇嘴刘盈盈说了声“穷讲究”,一个转身把自己肥墩墩的身体摔进沙发里,跟章唯说起刚才跟张大伟吃什么了,真是没心没肺的人净长肉啊。

    这天是5月14日。隔日的16号,整编74师于孟良崮被全歼,师长张灵甫自杀身亡。

    据战后调查,83师师长李天霞接到救援74师的命令后,先是派一个连冒充旅部番号,进入沂水西岸佯装支援。后来在蒋介石的严令威迫下,才派出距离74师最近的57团增援,但又亲自打电话暗示该团团长,一旦情况紧急就马上后撤。后又据李天霞一个下属揭发,14日晚,李天霞曾接到南京一个神秘电话,之后,救援力度明显放缓,是否与这个来自南京的电话有关,查无实据。

    自己的五大主力之整编74师被全歼,令蒋介石痛心疾首,电令“汤恩伯撤职查办,李天霞就地枪决。”或因兔死狐悲之故,汤恩伯赴南京向蒋介石汇报指挥失利及实战经过时,万般替李天霞脱罪并求情,李天霞方恩赦免死。月底,李天霞押赴南京军法会审,旋即被保释。颇具讽刺意味的是,6月2日,李天霞竟意外获颁国民政府授予三等云麾勋章。

    宣嘉伦得知这一消息曾仰天长叹:军队如此黑暗,总裁这般利令智昏,民国焉得不亡。

    他是当着孙维正的面恶言诅咒的。孙维正怀疑章唯14日晚去孔仙儿家居心不良。宣嘉伦颇灰心地对他说,臆测代替不了证据,还是算了。郑介民与毛人凤之斗已渐趋下风,章唯是孔占全的人,而孔占全是毛人凤的人,看看形势再说吧。

    尔后某一日,章唯将这一节说予王倩听,问她自己的这一妙计是否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间接作用。王倩先是正色批评她,这种擅作主张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事以后少干。然后婉转地调笑于她,此举涉狗尾续貂之嫌,华野既要灭了74师,事先种种定有周密安排。

    章唯沮丧嘟嘴之际,王倩又说了,夸她大有进步,至少说明她正在逐渐进入角色。

    她的“进入角色”这四个字让章唯困扰了好些天,那之前自己又到底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