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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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达二十七名进步学生被逮捕的消息,徐展晖指示凌剑飞和曼丽对王岩封锁消息,当王岩问起,俩人只对他说,有两名同志被捕。王岩甚至安慰他俩,要奋斗就会有牺牲。

    十八日一早,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广播声,一晚上就没睡多长时间的王岩问曼丽,外面怎么回事。曼丽搪塞他说,可能是商家在搞促销活动吧。可当广播声愈来愈近,凌剑飞和曼丽赶紧去关了内外两扇门,但仍然阻止不了广播声的渗入。王岩竖起耳朵聆听,终于听清竟是保密局武汉站将被捕的学生们在游街示众,当具体的被捕人员数字进入他的耳内,他的目光向凌剑飞和曼丽射去时,这俩的眼睛闪了。

    王岩终于明白,他俩骗了他。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分别指着他俩,曼丽一下扑了过去握住他的手,他连续喊出三声“这是为什么”,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住在附近的一名老中医被请了过来,徐展晖也赶来了。老中医频频摇着头对他和凌剑飞说,王岩的肺疾不简单是肺痨,各器官不同程度衰竭,必须送大医院延请西医诊疗最终确定而对症下药或可挽回一命。

    送医院,谈何容易。王岩的病若是早期进入医院系统治疗何至于今。

    再一次从鬼门关悠悠转回的王岩让曼丽把徐展晖请进房间,恳请他一定要设法营救被捕的学生,以消除由此带来的社会负面影响,安抚家属。徐展晖当着他的面满口答应了,可一出房间,凌剑飞看到的是他满面的愁容。

    从武汉站手里营救学生们,无异虎口夺食。凌剑飞心里再清楚不过,范轩杰复制梅方舟游街示众一幕,其意图就是迫地下党出手或逼王岩出面,何其歹毒!

    是夜,凌剑飞叮嘱了曼丽几句,安排好警卫工作,直赴乔某住处敲开了他的门。乔某开门一见是他,俩人对视了至少一分钟,没有问候,没有拥抱,乔某闪开身,凌剑飞直蹚而入。

    俩人甫一坐下,不待凌剑飞开口,乔某便质询道:“你告诉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凌剑飞直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谁也没有料到你们武汉站会来这么一手,且这些学生大都没什么对敌经验,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怎么设防。”

    乔某的右手中指在沙发扶手上重重地敲了一记。

    “你是干什么吃的?就没有一个预案。”

    “你怎么像审犯人似的?整件事我并没有参与。诶,不对,你的话不对味儿。”凌剑飞似乎惊觉到了某一点。

    乔某当即冷笑道:“我不管什么国与共,也不存在所谓的立场问题,这件事与你有关,你找上门,你自然得有个说法,没这么干事的,太业余。今天看那些学生们承受着游街示众的耻辱,真替他们难受,太无辜了,该你们共党受的,凭什么他们来承担?”

    凌剑飞诚恳接受道:“的确,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考虑不周,没想到范轩杰会来上这么一手。彬娃,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突然……”

    乔某马上摆手打断他道:“你别问我,我也闹不明白,要不你自个儿去问他。你今儿来不就是打算向他求情的吗?首先申明,别拉上我。”

    “你什么意思?”凌剑飞顿时怒了。

    “自蔡甸一战至今,我跟他总共就没说上三句话。真的,不信你待会儿问他。”

    “他识破了你那天的诡计?”

    “不单单这一件事,你也别多问了,我且看着他呢。所以你今天别指望我陪你过去。时间不早了,你早些过去吧,晚了他睡下了尴尬。”说到此处的乔某竟起了身要往外撵凌剑飞。

    凌剑飞愤而起身道:“你不去我怎么去,闹起来了连个说和的人都没有,你是让他毙了我还是我毙了他!”

    乔某这才惊道:“你还敢带枪?”

    凌剑飞一脸悲戚道:“今儿若说不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看他不像是说着玩的,乔某疑道:“有这么严重?”

    凌剑飞说:“或许比这还要严重。你走不走?”

    乔某一把拉住他要他把话说清楚。凌剑飞回他一句现在没法跟他说得清,拉着他向外走去。

    范轩杰亲自来开的门。在乔某的印象中,无论重庆还是武汉,这是他第一次享受这般的待遇。进入到客厅,范夫人竟也没在,又是个第一回。

    三人分别坐下,范轩杰目视凌剑飞对他单刀直入道:“剑飞,你若是秉承老王的旨意,我洗耳恭听,若是你个人有啥话,就免开尊口。”

    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的凌剑飞愣愣地问:“老大,您啥意思?”

    岂知范轩杰冷冷一句:“我还是你的老大吗?都今天了还不晓得改口?”

    一下明白过来的凌剑飞甚为憋屈地说:“你这是要堵我的口?”

    乔某一旁也不知是讥诮哪个道:“老大的意思是你和他的身份不对等,还不明白吗?”

    面色顿时涨得通红的凌剑飞蓦然起了身鄙视着范轩杰,愤然道:“我过去为您卖的命流的血也值不得今儿在您面前开口说句话的价吗?”

    仰视着他的范轩杰用一种丝毫不输于他的气势道:“你过去是为的党国,今儿代表的是共党,身份已然不匹配,却还要跟我论过去的交情,不觉得可笑吗?”

    凌剑飞本就言拙,在范轩杰目光和言语的凌厉攻势下,一时竟然无言以对,甚至连乔某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憋屈。范轩杰早料到了不是凌剑飞便是王岩会屈尊前来求他放过那些学生,既然来的是凌剑飞,他就无须跟他讲什么客气,因为他期待中人不是凌剑飞而是王岩。

    他站了起来,拍了怕凌剑飞的肩膀说:“你别太介意我的态度。你回去跟老王说,我和他之间应该有个了断了,也可以跟他说,那二十七名学生的前途甚至命就攥在他手里。这些学生已然被定性为反政府分子,根据战时特别法令,他们中的首要分子将被处以极刑,余者或判七至二十年有期徒刑。你告诉老王,我给他四十八小时。”

    乔某终于明白,范轩杰搞这么个事,最终针对的竟然是王岩。